燕卿怕得眼淚直流:“夫君,救救我,夫君,求求你救救我吧。”
琴聲忽斷,謝識衣抬起頭來。
燕卿見他有反應,渾身發抖,苦苦哀求:“仙尊我錯了……夫君,如果我知道你喜歡白瀟瀟,我當初一定不會搶那塊令牌,仙尊我錯了。”
謝識衣聞言垂眸,目光隔著風雪冷漠注視燕卿蒼老病態的臉。
燕卿渾身血液都僵冷,他作天作地把自己作到死地後,才發現謝識衣看他的目光居然和當年初見的時候一模一樣,絲毫未變。
謝識衣本來不欲多說什麽,可是安靜看著他的臉,忽而低笑一聲,聲音很輕道:“你叫燕卿是嗎?”
言卿被他這一笑搞得渾身僵冷。忽然想起來,謝識衣在《情魘》中的定位是反派。
反派。
一個在“原著”裡為白瀟瀟碎琉璃心、毀無情道、叛出宗門、死於滄海的人,不是癡情男二,竟然是反派。
可謝識衣想幹什麽,或許除了他自己沒人能知道。謝識衣不喜歡跟人分享自己的喜怒,也不喜歡把自己的計劃訴諸於口。
從旁人的視角去看謝識衣,言卿才反應過來,謝識衣對他真的很特別——他很少在謝識衣身上體會到過這樣深刻的冷漠。
現實裡謝識衣對他有問必答,一句話能耐心地重複好多次。
而在《情魘》這個故事裡,謝識衣什麽都很神秘,連性格和愛恨都是別人臆想出來。
故事迎來最後高潮,是仙魔大戰。
海上的霧越來越淡,滄妄海底那條只能進不能出的長溝結界被打破,上重天和魔域之間再無阻礙。
魔域萬萬人像是黑暗中的猛獸蠢蠢欲動。
梅城一統魔域之時,仙魔大戰徹底爆發,戰場就是滄妄海。源源不斷的魔種從底下爬到人間為禍天下。九宗三門身為名門正派,當然自逢亂必出,以忘情宗為首舉力前往滄妄海誅魔。
謝識衣就是在這一場誅魔戰中死的。
《情魘》這本書的主題也很有意思。白瀟瀟居然是救世主,他是情魘,是魅妖,但跟男人談戀愛就是在拯救天下。
所謂滄妄海之戰,本來就是秦家的計謀。
梅城城主蘭溪澤和秦家家主是一夥的。
他們裝模作樣,打算在這裡除掉謝識衣這個心腹之患,最後再由秦子昂站出來平定戰亂,收服人心,立威於天下。
謝識衣死子在海底廢墟深處。
《情魘》原著裡面秦家依舊選擇了拿化神巔峰的淮明子對付謝識衣,也同樣選擇了用殷無妄做媒介。但是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殷無妄因為常年和白瀟瀟有肌膚之親,沒有被淮明子佔據身體,反而是自己收納了淮明子的能力。
在謝識衣和“淮明子”兩敗俱傷時,白瀟瀟作為被他護在身後的弱者之一,站起來,拿劍刺穿了他的胸膛。
謝識衣一動不動,衣襟早就被鮮血染成赤紅一片。
白瀟瀟在他背後哭著說。
“你恨我吧謝應,從一開始,我就是帶著目的接近你的。你對我的所有好,都是我在利用你。”
“雖然你救了我很多次,雖然你幫了我那麽多。但你殺了我的父母——謝應,血海深仇,不得不報。”
殷無妄也趁著“淮明子”重傷,清醒佔據身體,然後撲了過去抱住白瀟瀟。
“瀟瀟,瀟瀟你沒事吧。”
神宮裡的其他人都看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這是哪一出癡情虐戀。但是他們注定不能看多久,因為神宮坍塌了。
殷無妄嘶聲大吼:“走,瀟瀟走。”
碎石和飛沙滾滾而下,傾覆海底極光;九天神像也身首分離,轟隆隆下墜。神宮坍塌,謝識衣丹田重創,繼續呆在這裡必死無疑。
但他卻沒有和其余人一起逃。
原著裡對謝識衣的最後描寫,就是白瀟瀟含淚回頭,看著謝識衣拿著不悔劍,往和所有人相反的方向走。
紅衣翻卷過極光,腳步聲回響在空寂大殿裡。
四十三步,血跡蜿蜒,一步一落痕,走向那扇緊閉的青石門。
謝識衣死了。故事對於言卿來說到這裡就結束了。
畫面戛然而止,周圍一片漆黑。
但是緊接著,虛無黑暗的空間,四面八方浮起了各種聲音。
言卿愣住,驟然瞪開眼。
在這樣的黑暗裡。
他聽到了蘭溪澤和秦子昂的對話。
秦子昂說:“謝應死了,之後這霄玉殿我就坐穩了,等下你配合我向我投誠。就當是我收服了魔域眾人,這樣我看九大宗那些老狐狸誰還敢不服。”
蘭溪澤但笑不語。
秦子昂的語氣是難掩地興奮:“我如今成了仙盟盟主,又有了禦魘之術。從此天下魔種為我所用,天下人的命也任由我予奪。這不是天下之主是什麽呢?”
蘭溪澤的笑容藏在銀色白面具下說:“恭賀家主。”
“哈哈哈哈哈!”
蘭溪澤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是和另一個人對話。
另一道聲音言卿並不陌生,千變萬化也無法改變那種邪魔之氣。
“你真的有讓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女童輕笑:“我騙你幹什麽?我都說過了,只要你幫我恢復全部力量,我能實現你的任何願望。”
“好,現在海上的霧已經全部散了,霧裡的魘都流入了人體內,我也幫你取了出來。接下來該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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