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在被她手指碰到的瞬間,渾身顫抖,整個人強撐著一口氣,捂著胸口從地上爬起來。啞聲恭敬道:“我沒事,小姐,讓您受驚了。”
鏡如塵:“我幫你看看傷。”
飛羽默默地站起來,離她一步之外,安靜說:“不用。”
*
秦長熙立在璿璣殿的石柱前,饒有興趣地看著柱上的浮雕。
上面栩栩如生繪著一朵兩生花。
一株二豔,並蒂雙花。這種花往往沿著一枝梗交纏生長,吸取共同的養分,一生相爭,直至死亡。
鏡如玉傳令將汀瀾秘境打開,將事情辦妥後,才走出來。幽燭燈火落在鏡如玉臉上,她語氣冰冷:“秦三公子。”
秦長熙聽到她的話,馬上直起身子,將折扇收入袖中恭恭敬敬道:“門主。”
鏡如玉說:“走吧。你同我一起去向各宗長老宣布規則。”
秦長熙道:“是。”
時至酉時,鏡如玉才姍姍來遲。化神期修士可以凝雲布霧,她也是凌空而來。藍裙飄飄,風姿無雙,恍如神仙妃子,出現在群玉山頭、瑤台月下。但是各宗長老,沒人敢欣賞這樣的如畫佳人。見到她紛紛提心吊膽,起身,恭敬作禮道:“參見門主。”
鏡如玉笑吟吟:“諸位長老久等了。”
她往前走,步履間全是與天地相融的清輝。化神期威壓無意流動,無聲籠罩天地,全場便都斂了嬉笑。
“浮花門有幸舉辦這一次的青雲大會,承蒙諸位長老賞臉前來。這等修真界盛事,我也是期盼久矣……嗯,這是?”
鏡如玉的話突然停住,視線落到天樞旁邊的空位上,止下步伐。
空氣都安靜了一秒。
看了很久才紅唇悠悠地勾起,眼眸靜靜轉向天樞,笑吟吟道:“忘情宗就來了你們兩人。”
她話語帶笑,可是神色莫測,杏眸裡全是冷意。
天樞還沒來得及說話。
鏡如玉已經微笑,偏頭,輕描淡寫道:“酉時已到,既然這位太上長老還沒來,想必也是忙得很,那就不必來了吧。秦三公子,這剛好多了一個位置。你就坐這吧。”
她輕飄飄的話,將天樞和衡白都置於最為尷尬之地,也是狠狠一個巴掌扇在忘情宗臉上。
流光宗的扶城長老沒忍住,嗤笑出聲,滿是幸災樂禍。
鏡如玉一般也不會故意去刁難忘情宗。但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疏漏,新仇舊恨一起,當然會不留情面。
秦長熙面具下的唇慢慢勾起,拿著折扇作禮:“那長熙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天樞根本就不敢說話。
這也是為什麽九大宗總會有一個洞虛期長老帶隊的原因。真正直面化神期修士,大乘期連抵抗威壓的資格都沒有。
秦三公子,秦長熙?紫金洲秦家?
其余長老紛紛神色一凜。
秦長熙帶著銀色面具,搖著折扇,邁步往最靠前的那扇椅子走去。
其余人暗中交換眼神,都對那位一直遲遲未現身的忘情宗太上長老半是唏噓半是憐憫。
秦長熙落座,那就是落在忘情宗臉上的一耳光。但忘情宗理虧在先,那長老就算回來,恐怕也未必敢和秦長熙相爭。
衡白臉色蒼白,急了,可是剛開口說出一句話,馬上就感覺咽喉被一股莫名的靈力扼住。
秦長熙從善如流就要落座。可在他靠近椅子之前,一片梨花從椅子後的樹上落下。
輕飄飄,卻卷罡風帶清鋒——猛地化為利刃,將他手裡的折扇割裂。
咚。半截折扇落到地上。
所有人愣住。
秦長熙猛地抬頭。
仙宴燈華滿堂中,謝識衣自雲台走下,雪衣纖塵不染,廣袖如雲,平靜道:“酉時到了嗎?”
酉時到了嗎?
沒到。若真按時辰來算,還差一柱香。
他出聲的一刻。
整個仙宴好像沸水結冰,頃刻凝固。
鏡如玉笑不出來了。
而秦長熙握著半截折扇,唇抿成一條直線。
謝識衣往前走,這是他閉關百年後第一次出現在九宗面前。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捏著,腦海裡已經心思千轉。
謝識衣走近,熟悉的輕薄鮫紗出現視野,清寒一如霄玉殿的天壁台階。眾人臉色一緊,齊齊道。
“拜見盟主。”“拜見盟主。”
秦長熙也是心中大駭,不知道謝識衣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
鏡如玉的神色變幻在一瞬之間,她眼波流轉,隨後才笑道:“渡微?”
謝識衣:“你剛剛是想讓秦長熙坐這裡?”
鏡如玉神色不變,微笑道:“誤會而已,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謝識衣沒有跟她多說什麽。
秦長熙站在一旁,銀色面具下又恢復和善的笑,還能微微俯身,伸出手道:“盟主,請。”
第49章 雙生(五)
浮燈一盞盞亮起,鏡如玉坐在主座上。因為謝識衣的到來,心裡早就準備好的話,臨時改了說法。
她微笑靜靜道:“今日設宴仙台邀請諸位長老,除了盡我浮花門地主之誼外,也是想向諸位說件事,問問大家的意見。”實際上,如果不是謝應在,根本沒有後面一句。
鏡如玉慢條斯理道:“青雲大會往年都選擇抽簽比試,一輪一輪決出最後勝者,擇一百天驕定榜。但這一次,我想在規則上稍微做些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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