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識衣對於他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選擇裝作沒聽見。
言卿之前被不得志硬塞了張地圖,想著謝識衣需要療傷,便打算先在不得志的洞府呆一會兒。走著走著,已經到了晚上,林道漸深,樹影也越來越濃密。不得志畫的地圖全靠言卿推理,他走到後面嫌麻煩,直接把不得志拽了出來,讓它帶路。不得志過了興致勃勃的階段,剛吞完魘暈暈欲睡,拿爪子揉眼睛,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往自家走。
這裡它閉眼都能找到路。所以很快,言卿就到了它的洞府前。
當初聽不得志吹噓,還以為它給自己刨了個坑就當做是家,沒想到這黑不溜秋的玩意,過的居然還是挺講究。綠色的藤蔓從石壁上垂瀉而下,織成一片簾幕,如河往內延伸。裡面的螢火蟲不停流轉飛舞,照得洞穴通明。
不得志實在是太困了,都沒空和言卿吹牛皮了,倒頭把自己縮在幾塊顏色漂亮的岩石堆成的洞裡,直接呼呼大睡。
言卿聽到水聲,帶著謝識衣往裡面走,發現裡面有個清澈的池子。
言卿暗舒口氣,謝識衣穿了身紅衣,血跡也看不分明,但身上肯定很多傷。
他們二人現在靈力都不敢亂用,剛好可以借著池水清洗一下傷口。
第82章 障城(八)
言卿說:“我現在當務之急是突破大乘期。”
謝識衣幾不可見皺了下眉,而後遊至岸邊,手指自水中探出:“把手給我。”
言卿還在折草玩呢,突然看到他走進嚇一跳,隨後便笑了起來,他彎下身把草插到謝識衣的發間,說:“么么,你身體都這樣了,還是先照顧自己吧。結嬰就是最難的一步,放心,後面的修行我自己能行。”
綠色的草被言卿折成了一個星星,卡在謝識衣發上。謝識衣漫不經心把用草折成的星星摘下,握在手中,淡淡說道:“你在汀瀾秘境中受的傷,應該不比我輕。”
言卿道:“還好,我沒和淮明子鏡如玉正面對上。”
謝識衣還是不讚同,冰冷的手指直接扣住了言卿的手腕。他的墨發散在水池中,因為真氣冰寒的緣故,池面覆蓋上一層薄霜,那霜染上他的發絲,抬頭的瞬間好似白發銀光流轉。
言卿低頭,就看到池水半掩過謝識衣精壯有力的胸膛,手臂的線條流暢,上面帶出的水滴泠泠在腕骨上滑落。腕骨上的痣因為謝識衣膚如雪的緣故,好像也帶了一絲紅。
言卿心一跳,覺得自己再呆下去要壞事,忙說:“你先在這裡泡著!我去外面盤問盤問不得志看看它到底是什麽東西!”
謝識衣眉頭皺得更深,但怕傷到他,在言卿掙開時還是放開了手,他目睹著言卿離開後,垂眸看著掌心用草折的星星,又看了下自己手腕上的痣,輕輕地一笑。
語氣輕微若雲煙細雪,喃喃。
“跑什麽呢?”
言卿出去後就跑到不得志的晶石床把它拽了起來,美曰其名是盤問,實際上就是撒氣。
他覺得自己真不是人!
謝識衣為他毀了無情道碎了琉璃心,重傷在即,他居然還對謝識衣產生不該有的齷齪思想!
簡直就是畜生!
不行,他需要冷靜。
不得志被它蹂躪醒,整隻鳥炸毛,但滿肚子的髒話還沒噴出去。言卿已經開口了:“你這有沒有適合修行的地方,快帶我去。”
不得志:“?”
不得志徹徹底底氣醒了,把言卿帶到了洞穴外,氣急敗壞說:“就這!愛修不修!”
言卿一出去,清風明月迎面而來,讓他人清醒不少。不得志的洞府外,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沼澤,沼澤旁邊有塊很大巨石,石頭因為年歲古久裂開一些縫,長出密密麻麻的青苔和細碎的白花來。言卿嗤笑一聲,拎著不得志帶它飛到了石頭邊。
春寒料峭,不得志冷得發抖,拿翅膀抱緊自己問他:“你要做什麽。”
言卿道:“不得志,你是什麽時候開始生活在這裡的。”
不得志非常不耐煩:“麻了,就這麽件破事你到底要問本座多少次。本座打小就活在這裡,之前的事你要去問我娘。”
言卿則非常好奇:“你娘?你娘是隻蝙蝠?”
不得志吹著冷風有點牙齒打顫,眼珠子轉了轉,認真思考了會兒說:“不知道,我感覺我就像是從天地間崩出來的,這大概就是強者的血統吧。”
言卿道:“這一處是你自己選的嗎,你就沒想過搬家?”
就前面的沼澤裡還不斷冒著泡泡,堆著好多頭骨骷髏呢,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真不知道不得志把家安頓在這亂葬崗一樣的地方圖什麽。不得志扇了扇翅膀,說:“沒想過,我覺得這裡挺好的啊,雖然我不喜歡碰水,但我喜歡水!”它說完眼睛放光興奮起來:“就是聞著那種感覺你懂吧!我感覺我可能跟水有不解之緣,也許本座就誕生在水裡!”
言卿指著環繞四周的沼澤,道:“這是水?”
不得志想了想,改口:“也許本座誕生在沼澤裡。”
言卿對不得志的身份,忽然有了個猜測。他興致勃勃問:“不得志,你說你能吞下這一片沼澤嗎?”
不得志拿翅膀捂住嘴巴,一溜煙鑽進芥子裡,一邊鑽一邊罵言卿喪良心!什麽狗屁玩意兒!它才不要。
言卿也沒逼不得志,他只是低頭看著那些在月光下散發幽幽黑氣的沼澤,若有所思。不得志連淮明子和鏡如玉的魘都能完好無損吞噬,確實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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