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識衣把忘川帶回了霄玉殿,要重新封印它,除此之外,被帶回霄玉殿內的還有那另外五十個非魔中的城主。言卿身為十方城的少城主,像是“落網”的最大魔頭。
言卿沒想到他第一個先見到的是衡白。
衡白雖然和他不對付那麽久,可是見到他開門見山的第一句就是:“我相信謝師兄的話!你不是魔頭!謝識衣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言卿聽這話愣住,隨後笑了好久。
他更沒想到,第二個見到的人是白瀟瀟。
白瀟瀟給他帶來了一朵羅霖花。羅霖花是百年一開的聖物,治病療傷都有奇效,如今被白瀟瀟放在桌上。潔白的花朵,根莖上滿是荊棘。
白瀟瀟身懷四位化神期的力量卻不知,現在都還沉浸在那些情情愛愛之中。他穿著一襲合歡派的粉色衣袍,坐在言卿對面,揚起下巴,神情矜傲。
“燕卿,這是羅霖花,我來還給你。我隻拿過你的一枝羅霖花,那還是殷無妄強塞給我的。”
對於曾經風光無限的燕卿,白瀟瀟毫不掩飾憎惡和嫉妒,可是現在看著猶如階下囚的他,白瀟瀟又開始裝模作樣起來。他聲音跟兔子一樣聲音軟糯,語氣卻是高高在上的。
“我現在不欠你什麽了,至於你欠我的,我也不想計較了。”
“燕卿,我隻想告訴你,現在你的下場都是你自找的。”
說完就一副不屑於魔域惡人為伍的樣子轉身離去。
言卿手指觸碰那朵新鮮還帶著露水的羅霖花,隻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他看著那朵羅霖花,看了很久,隨後察覺到熟悉的氣息,言卿抬起頭來。他在這裡呆了兩天,終於見到了謝識衣。這間房子裡處處都是濃鬱的靈氣,無時無刻不再修補他的脈絡,言卿呆的並不難受。
但他知道,謝識衣把他關在這裡,其實多少帶點“懲罰”的味道。
謝識衣走入房中,衣袍上還帶著一點細雪,長身站立,湛若冰玉。
言卿想也不想直言問道:“是你默許白瀟瀟見我的?”
謝識衣淡淡道:“嗯。”
言卿眨眨眼:“為什麽啊么么?”
謝識衣坐到他對面,雪衣委地,從他手裡拿過那朵羅霖花,直接將它粉碎。
“讓你看看,到底是怎樣一個蠢貨,讓你思前想後那麽久。”
言卿一愣,隨後被他這話徹徹底底逗笑了。
以謝識衣的性子,很少會去評價一個人。
大概這一次,他的心情真的不太好。
謝識衣說:“我早說過,所有你自作主張為我好的行為,我都不會開心。”
言卿想了想,安慰道:“你別擔心,我會自己處理好一切的。”
“是嗎?”謝識衣意味不明笑了下,眼裡沒有一點笑意。
他從袖子中拿出一塊令牌來。
古樸厚重的南鬥令牌,兜兜轉轉現在又回到了言卿手裡。上面用血虔誠地寫著一行字“願與渡微仙尊結為道侶”。字跡殷紅發黑,不像是祈願、更像一中詛咒。
“這個你先拿著。”
“三日後,我會將忘川重新封印。”
謝識衣說道。
言卿把令牌收起來,眼睛卻一眨不眨看著謝識衣,大概是太久沒見過他這副冷漠的態度。
言卿手指在桌上點了點,撐著下巴,話語雖然是埋怨,可是語氣就跟撒嬌一樣:“謝識衣,你還是不是人啊。我受了那麽重的傷,你就這麽跟我說話的?”
謝識衣抬眸,眼神深深冷冷地注視他。
言卿得寸進尺說:“么么,我好痛啊。”
“……”
謝識衣冰霜的表象愣了一刻,隨後馬上伸出手直接去探他的經脈,語調雖然一如既往冷漠,卻帶著幾分賭氣般:“你也知道痛?”
這個冰雪宮殿與其說是囚牢不如說是謝識衣給他用來調養身體的地方。言卿醒過來的時候,其實身上就沒什麽燒灼的痛感了。
言卿“你要把我關到什麽時候啊?”
謝識衣沉默片刻,道:“等你傷全部恢復。”
言卿哦了聲,識趣地換了個話題:“這裡靈氣好濃鬱,是你之前閉關的地方嗎。”
謝識衣:“嗯。”
言卿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魔神的事,於是乾脆倒打一耙:“你生什麽氣啊,么么。你自作主張的時候,可比我多了去了。”
謝識衣手指摁在言卿腕骨上,聽到這話猛地用力,在他雪白的皮膚上留下一個深深的指印。他終於抬起頭來,霄玉殿主掌生殺的仙盟盟主,這一刻深寒的眼眸盛滿怒意。
謝識衣憤怒到極致,反而越是冷靜,他幽幽笑起來說,咬字如碎玉:“言卿,我要是自作主張,我就該把你關在這裡一輩子!”
“你……”
言卿一愣,想收回手,可是被謝識衣強硬地拉著。
那雙深處湛藍極光流轉的眼眸,就這麽靜靜看著他,瞳孔淺若琉璃,水光似蘊著的淚。
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安靜。
謝識衣眼眶泛紅,微笑說:“言卿,我這輩子,最恨的和最怕的都是你的不告而別。神隕之地,紅蓮之榭,你一次都沒回頭。現在滄妄之海,你又是這樣,自以為是地去當一個救世主,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憑什麽呢?”謝識衣笑起來,聲音又輕又狠,“言卿,憑什麽我放在心上舍不得傷一分一毫的人,要被你自己那麽作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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