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若是不能在夜裡發光的寶藏,總覺得還差了點什麽。】
前幾個月她還是在記錄生平所見,到後面肚裡孩子存在感越來越強烈,她的記錄又變了很多。
微生妝其實也是茫然的,她偶爾也會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個孩子。
但能夠在失去一切看穿世事炎涼後,依舊保持赤誠和熱情的人,又怎麽會因為仇恨而誕下孩子呢。
她注定看不到這個孩子的長大。
所以她在山洞裡,對著壁畫,就像幻象忘川鼎的樣子一樣,把她注定缺席的那些成長記錄下來,從呱呱落地到蹣跚學步,到意氣風發、
她想這個孩子一定長得好看,也一定天賦很好,性格無論是像她還是另外一人,小時候應該都挺孤僻的。獨來獨往,一點都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像個冷冰冰的雪團子。每次想到這裡,她就會忍不住笑起來。
畫裡永遠只有一個輪廓,沒有具體的五官,可是神態展現的淋漓盡致。
她一筆一劃落筆。
【你救我出情魘,我也希望你以後永遠都不會為魘所困。】
【不要為惡念所控,不要為情愛瘋魔,不要失去自我。】
【但你是琉璃心啊,應該也不會遇到這些。可是活得太清醒不一定是好事哦,娘希望你能遇到一個真正愛你的人。】
【愛很好,只是有的人的愛不好而已。】
謝識衣看著這段話,透徹清冷的眼眸久久沒有移開。他在避息珠中以局外人的身份,旁觀了微生妝的一生。
所以站在這面牆壁前,好像也能想象出她舉起炭筆,唇角噙笑的樣子。她束起長發便似少女,辮上的紅豆熠熠生輝。
【我曾經想過要是你能結束亂世就好啦。】
【但是後面和大白的交談中我發現由魘帶來的亂世是無法結束的。】
【那就這樣吧,我也不想你出生就背負這一切。我願你平安、無憂地長大。】
【至於名字,雖然我心裡給你取了,但我就不說啦。這會是一個世上誰都不知道的秘密。】
她選擇了無牽掛的死去,所以也不願給他任何羈絆。
謝識衣垂下眼眸,不悔劍已經握在手中,可是劍尖落到這布滿痕跡的牆壁上又回旋入袖。
他沒有破開牆壁,而是轉身,重新尋找方法。
謝識衣盤腿坐到了黑石上,閉上眼睛,開始催動體內的靈氣和鮮血。
*
言卿真的是被這一幕逗笑了。
在夢裡,白瀟瀟哭著對謝識衣說:“識衣哥哥,求求你救救他們。。”
現在,白瀟瀟臉色大驚後說:“就是他!就是他!把他給我拿下。”
言卿如今實力已經是大乘期不是這一幫小輩可以靠近的,幾番無用功後,白瀟瀟後面又換了神色,他淒然又憤怒:“燕卿,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這一城的人活生生死掉嗎。你是修士,哪怕放血染紅這條河也不會死!你真要那麽自私?”
言卿反問來:“我不是魔種嗎?不眼睜睜看他們死掉,難道上手嗎?”
白瀟瀟一下子愣住了。
那話只是他隨意說出來。
障城的人見狀突然哭起來。起先是一個人,最後是一百人,一千人,一萬人。或嚎啕痛哭,或跪地求饒,聲音甚至蓋過了這篇大雨。
上陽派的師姐都於心不忍站出來。她不知道說什麽,但是看向言卿的目光還是隱隱地不讚同和祈求。
言卿看了地上的“無辜”百姓。
他一句話都沒說,魔神卻是笑了。
祂說:“言卿,你信不信,你要是現在不放血,之後放血的可就是你的愛人了。”
魔神不知道《情魘》的事,也不知道言卿的忌憚。
所以沒想到祂這麽隨口一說,就讓言卿握緊了藏在袖子裡的手。
言卿眼裡陰冷的紅光閃過,隨後隱去,微微一笑:“嗯,你說的有道理。”
魔神本來是打算騙取謝識衣的琉璃心後,直接拿謝識衣的命來威脅言卿的,沒想到謝識衣那麽難搞,改變策略後更沒想到,只是幾句話言卿居然就心亂了???
言卿竟然那麽在乎謝識衣?拿著桃枝的小孩愣了愣,隨後碧綠的眼彎成好看的月牙來。
言卿舉起手,紅線就跟利劍一樣,直接刺穿了自己的肩膀,鮮血把紅衣染得更深,源源不斷的血在他腳下蜿蜒堆積。
障城的人僵持在原地,一句話說不出來。
言卿輕聲問魔神:“你想幹什麽?”
魔神說:“你都做到為他放血了,還能猜不到我想幹什麽嗎?”
祂手臂裡的桃花枝粉碎,成為齏粉落於煙雨中。
“那麽言卿,做個交易吧,你助我重生。我把你們送到另一個世界,遠離這裡的一切怎麽樣?”
“要知道。惡念是無窮無盡,哪怕謝識衣用命封印我,也不過是平安又一個萬年。你要相信人類,要相信他們不會讓我沉睡太久的。”
“就跟宿命一樣,謝識衣在這個世界做不到兩全。”
言卿繞著手裡的絲線,問道:“你要我怎麽做。”
魔神勾唇一笑,湊近他耳邊說:“你本來就是借屍還魂,我給你換一個更強大的身體怎麽樣?他擁有吞噬之力,很快就會成為天下第一人。”
祂第一步本來就是誘導言卿上白瀟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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