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一切和微生妝沒關系。
她是清雙一族唯一的幼女,被父兄保護在最乾淨的土壤,並沒有窺見滄海境的權勢爭鋒。南疆密林的大火過後六十年,微生妝繼續入山入海,尋尋覓覓。
最後,像是跟隨某種命定的指引,她回到了紫金洲,方向是靈心宮。微生妝本就是天賦出眾的少女,六十年後已經是大乘後期。其實以她的資質在紫金洲都是萬眾矚目的天才,只是多年前她就為了尋寶和家裡大吵一架。父女倆冷戰了很久,導致她一直不被人知。又因為她常年不在紫金洲,所以在世人的猜測中,這位微生小姐身嬌體弱被嬌養深閨。
微生妝手裡拿著顆夜明珠,從牆上跳下來。
“真的是這裡嗎?可我小時候就來過很多次靈心宮,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啊。”
她又在自言自語。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我既然來了就不會空手而歸!尋寶者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她唇角勾起勢在必得的笑,來到了靈心宮的禁地,遇到了當年的故人。
再遇蘭溪澤時,他早就從當年密林的一個小奴隸變成了紫金洲炙手可熱的天才。蘭溪澤頭髮高高扎起,穿了身紅衣,面無表情在湖水邊洗著手上的血跡。他長高了,比微生妝都高了一個頭。身材如修竹拔節般,唯一不變的是那雙豎瞳暈染的危險和殺戮。至少被他冷冷看過來時,微生妝差點從牆上摔下去。
靈心宮裡不知道有多少機關,微生妝謹慎小心,能不用靈力就不用靈力。她坐在牆上,低頭看著蘭溪澤,還沒想好要怎麽開口。
蘭溪澤上上下下打量著她,已經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來。
“微生妝?”
微生妝當初救他純粹是處於愧疚心理,本質上對這白眼狼沒有一點好感,所以也沒想和他相認,裝傻說:“嗯,你認識我?”
蘭溪澤說:“我不光認識你,我還知道你來這裡是尋寶,哦不,尋死的。”
微生妝:“……”
白眼狼長大後還是那麽討人厭。
微生妝從牆上跳了下去,從當年她沒把蘭溪澤放眼裡,多年後也是。
這個錯誤她犯了兩次,不過犯同樣錯誤的還有蘭溪澤。
他們都過於輕視對方。
蘭溪澤拿劍輕佻地抵上她的脖子,說:“微生妝,你自己送上門來的。”結果多年後他們打起來,依舊是兩敗俱傷。
蘭溪澤:“……”
微生妝:“……”
在靈心宮禁地打鬥的下場就是,他們又又又被關了起來。
當時蘭溪澤能進入靈心宮是因為微生念煙,但那時候微生念煙沒掌權,發現他們的事微生羽這個大惡人。微生羽厭惡蘭溪澤,更厭惡微生妝,直接把他們關進水牢。水牢立於一方黑色的水中,水中毒蛇密密麻麻,交纏在一起,黏膩、腥臭、詭異。
微生妝和蘭溪澤四目相對。蘭溪澤長大後已經很少有這麽狼狽的時候,他陰沉著臉,氣得咬牙笑了兩聲。
微生妝:“蘭溪澤,你說你是不是災星化身?我遇見你就沒好事。”
蘭溪澤:“滾。”
微生妝難以置信:“你還有臉叫我滾?”
蘭溪澤久久盯著她:“微生妝,你是想在蛇堆裡睡覺嗎。”
微生妝:“?”
她還沒反應過來,蘭溪澤已經從袖子裡中取出了一片樹葉來。紅衣豎瞳的少年坐在水牢的一角,面無表情薄唇覆蓋上葉子。在悠揚詭異的曲調聲裡,水牢旁邊的毒蛇跟聽到召喚一樣,遊曳著身軀朝台上走來,吐著信子到微生妝身邊。
毒蛇傷不了微生妝,他純粹是惡心她!
“……”
蘭溪澤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賤人。
“你住嘴啊!”
他們對彼此永遠都是討厭居多.
每次卻都會因為各種亂七八糟的事被綁在一起,於是短暫地化乾戈為玉帛。
在毒蛇環伺的水牢,他們僵持很久,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你怎麽會在靈心宮?”
蘭溪澤說:“換個問題。”
微生妝:“哦,換個問題。你天天在面對微生羽那張臉,不覺得痛苦嗎?”
蘭溪澤:“確實痛苦,不過他馬上要死了,誰理他。”
微生妝開心起來:“啊,微生羽馬上就要死了?”
蘭溪澤淡淡說:“這也是他作惡多端的報應吧。”
微生妝偏頭,淺色的瞳孔裡滿是好奇:“蘭溪澤,我看你在靈心宮過的還挺好的啊,你現在不恨微生一族了?”
蘭溪澤蒼白的手指握緊樹葉,薄唇緊抿,豎瞳遙望外面:“微生一族有壞人也有好人,沒必要一概而論。”
微生妝活見鬼:“沒想到你這麽惡毒的人也能有這覺悟,你被奪舍了嗎?!”
蘭溪澤面無表情看著她,低笑一聲,重新把葉子放到嘴邊。
微生妝:“停!我錯了,我不說了!”
他們又聊了很多事。
紫金洲等級森嚴,而靈心宮更是其中之盛。蘭溪澤作為一個奴籍,人人嫉妒他、畏懼他,卻沒人看得起他親近他。說起一些對於外人來說絕望至極的屈辱,蘭溪澤的表情也是冷淡的。
微生妝支著下巴,安安靜靜聽完,沒有同情也沒有憤怒。
她只是說:“蘭溪澤,其實我可以給你解除奴印的。之前我家中的乳娘本來也是奴籍的,後面被我哥哥解了。你只要跟紫金洲三家的人建立一定的關系,就可以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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