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日頭已經高照。
床上的沈頌翻了個身,無意打掉了枕邊的東西。
那本《生物基礎分子理論》掉在地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
沈頌從睡夢中驚醒, 騰地一下坐起來, 腦海內還錯亂地沉浮著昨晚的記憶——白肌玉骨, 顫魂蝕髓。
明明是在榻上擁著溫香軟玉, 事後覺得精力旺盛無處宣泄,又摟著美人看了會書, “核苷酸聚合成多聚核苷酸(olyide),分子大小取決於相鄰二個核苷酸之間的連接”這些勞什子的東西在腦子裡翻翻轉轉, 一直到後半夜才真正睡著。
沒想到一夢方醒,天光已經大亮。
沈頌揉了一把自己濃密的頭髮,然後順手一摸旁邊——
身旁空空的, 被褥裡面已經沒有了溫度,想來作息規律的雲凜已經早就起床了。
沈頌掀了被子下了地,隨意地套上了衣衫, 打算去衛生間洗漱。
沒想到剛一出臥室門,就看見雪球和黑炭在衛生間門口打架, 還剛巧堵住了他的去路。
黑天那健碩的身板,肌肉在黑色皮毛下叫囂著力量,但是面對雪球, 竟然打不還手,硬是用臉接了一套奪命貓貓拳。
衛生間的門沒有關嚴,鎖簧只是搭著。
兩個小家夥擠在門上, 啪的一下撞開了門, 然後打著滾往裡滾。
雪球大概總是被黑炭壓著舔毛爆發出了脾氣, 一雙小爪爪揮舞成了殘影, 一邊凶巴巴地喵喵叫著,一邊把不還手的黑炭逼得連連後撤。
“喵喵喵喵喵喵!!”雪球似乎在氣勢磅礴的罵娘。
黑炭連嘴都不敢回,伸過臉給老婆打。
剛剛換過垃圾袋的垃圾桶比較輕,兩隻貓打過去就給撞翻了,垃圾桶裡有一樣東西掉落了出來。
沈頌蹲下去,一把撥拉開兩團礙事的毛球,隨便將那樣東西捏在手裡,看清楚後眼睛不自覺瞪大了幾分。
——驗孕棒上,赫然顯示兩道杠。
?!!
雪球也不揍黑炭了,湊過來小腦袋瓜看沈頌手裡的東西,滿臉的好奇。
黑炭一向不喜歡沈頌,看雪球把臉擱在沈頌的手腕上,立刻不答應了,撲過來就把雪球摁倒,居高臨下地瞪著自己老婆,終於發出一聲凶悍的叫聲。
嚇得雪球都愣住了。
但此刻,一個人兩隻貓,最震撼的當屬沈頌,他捏著這根驗孕棒,指尖有些微微發顫。
這是……雲凜懷孕了?
沈頌在地上蹲了一會,將驗孕棒放在洗手台上,一邊盯著這兩道杠,一邊匆匆忙忙地洗漱完畢。
沒有多停頓,他換好衣服就出了門。
剛出門,又特意折返回來,將靜靜躺在桌面上那個頸環給雲凜拿上了。
雲凜頸後那道腺體有了恢復的跡象,但是還很輕微,時不時有一絲清香飄出來。
香氣清亮怡人,還帶著股清冷氣兒。
但是信息素到底還沒有恢復,如果這個時候懷孕……
沒有信息素的情況下,beta怎麽懷孕!這在帝國都史無前例。
沈頌咬了咬牙,快步出了門。
-
京大生科院院辦公室大樓裡,正開著一場隆重的會議。
劉校長臉上洋溢著笑意,對眾人介紹著旁邊的一位文質彬彬的男子。
“各位生科院的老師們,這位就是京大派出國的訪問學者林忘,也是我之前一直和大家提起來的幹部儲備力量,這次,林忘是帶著學術成果返回京大的,下面就讓他給大家介紹一下想新澤西州立大學實驗室裡,苦心鑽研出的成就!”
會議桌下的老師都鼓起掌來,目光都落在了林忘的身上。
林忘穿著一身精工西裝,站起來的時候扣好了西裝的一粒扣。
這身西裝和雲凜之前在賓夕法尼亞費城學術論壇上穿的款式如出一轍,連牌子都是同一家。
但是雲凜並沒有在意,目光只是靜靜地落在一個毫無意義的點上,似乎在想著什麽事情。
林忘望向雲凜,略傾身:“雲教授,接下來我就簡單說說,要是貽笑大方,雲教授會笑話我麽?”
雲凜方才回過神來,衝林忘點點頭,但是明顯沒聽林忘講什麽。
“嗯,好。”
“……”
今天的會議裡,他不是主角,更不是重點,甘當綠葉的他思緒已經放空,突然被cue,就有些答非所問。
林忘表情怔了怔,很快恢復了正常,他直起身,拍了拍雲凜的椅背,“那我就在雲教授面前班門弄斧了。”
雲凜坐得依舊端直,輕輕頷首,“不敢當,林研究員自謙了,期待精彩講演。”
林忘望著雲凜的側臉,目光停留在了那白皙的脖頸上一瞬,又很快地挪開——沒有腺體的痕跡——他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壓住了心頭那種奇怪的感覺,然後上了講台。
眉目煥發著神采,開始隨著幻燈片講義表述著研究的思路。
“這還是我從雲教授的研究裡得到的靈感,如果從生物小分子的方向入手,以微分子納米技術乾預生物細胞的繁衍,是否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多聚核苷酸(olyide)的自我翻倍與生物抗體生成……”
他洋洋灑灑地介紹著這一番研究成果,台下的老師紛紛點頭稱讚。
甚至還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不錯啊,林研究員不愧是京大派出去的交流訪問學者,這個成果可以說是重量級的,以後咱們生科院就有另一張學術王牌了。”
“啊,那雲教授會不會有什麽心理壓力呢?”
“應該是多少有點壓力的吧,你看雲教授,都有點恍神了。”
說著,幾名老師不約而同地朝雲凜望過去。
“對呀,林忘這次從國外回來,不光帶著學術成果,還剛好卡在生科院院長的選拔時間點上,要是我,我也擔心。”
“如果林忘不回來,那生科院的院長百分百就是雲教授了吧。”
“主要是,之前林忘還大張旗鼓的追過雲教授,我估計雲教授可能更不好過啊……”
“……”
那些小聲的議論還在繼續,直到林忘完全講完了,對大家躬身敬禮,這才淹沒在一陣轟轟烈烈的掌聲當中。
在座眾人的掌聲也驚得雲凜回了神,他連忙配合一起鼓掌,可這舉動在有些人眼裡,就衍生出了其他的意味。
林忘走下講台,對劉校長溫文爾雅地一笑:“劉校長,我講完了,有什麽紕漏的地方,還請需要各位老師多多提點。”
劉校長一頭白發,更襯托得雙目炯炯有神,他看著林忘,不住點頭,“精彩,精彩,林老師真的是令我們大開眼界了。”
“哪裡哪裡。”林忘又和其他人客氣了兩句,也不再多話,聽著劉校長和其他領導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目光則落在雲凜的身上。
雲凜與他中間隔了一個劉校長,從林忘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見那半側的臉,優越的鼻梁,上挑的鳳眸,還有眼角那一刻細鑽般的小痣,整個人坐在窗邊,被柔和的光線勾勒出了一個柔和的光蘊邊沿。
愈發顯得好看,只是神色有些憂鬱。
甚至還有些心不在焉。
——難道是真的被那些老師說中了,自己回來的不是時候?讓雲凜有了額外的心理負擔?
林忘:你想多了,我為的不是位置。
只是林忘不知道,其實是自己想多了,雲凜心裡也沒有他的位置。
雲凜坐在那裡,雙掌交疊,手指指腹無意間地摩挲著掌心。
胃裡的泛酸還沒有好轉,他開會之前特意查詢過孕期反應,其中就有胃裡反酸這一項,之前懷孕的助理小盧在剛開始的階段也是不停的孕吐……
自己難不成……可怎麽可能呢,他雖然擁有oga的腔體,但是並沒有信息素,沒有信息素怎麽可能和alha的信息素結合,從而孕育出小生命……這從任何科學角度根本解釋不通。
這個該死的系統,總是給他找各種各樣的麻煩。
雲凜猶豫了一下,打算喚醒系統問問究竟。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怎麽上心的會議,就這麽結束了。
劉校長交代了一些工作,然後讓眾人解散。
本來安靜的室內,一下響起了陣陣聲響,很多老師圍著林忘,表達著自己的欽佩,還有人想和林忘約飯的,總之是格外熱鬧。
一對比,雲凜這邊就顯得冷清了些。
劉校長拍了拍雲凜的肩頭,“雲教授,別太有壓力,畢竟您是我們京大生科院的學術招牌,這個眾人都知曉認可的。”
之前劉校長一直以來都在暗示雲凜可以接班院長的交椅,顯然這會也是在出言安慰。
雲凜隨著劉校長一起站起身來,與精神矍鑠的老者握了握手,“謝謝您的好意,但是我真的沒什麽。”
他擔心的不是這件事,而具體擔心的,又不能對外人道。
劉校長點點頭,“沒事,有什麽需求盡管來找我,和雲教授這樣的人一起曬曬太陽喝喝茶,想來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雲凜感謝這位公允且明察秋毫的校長,於是語氣帶著敬重,“有機會的話,一定將珍藏的雨前牙尖兒送給您一同品嘗。”
二人寒暄著,雲凜將人送出了會議室。
剛剛還熱鬧的院辦,隨著眾人陸陸續續地離去,逐漸清冷了起來。
面對著空蕩蕩的走廊,雲凜深呼吸了一口氣,折返回了會議室,隨便挑了一把椅子,有些疲憊地坐了下去。
也是頭一次坐得沒型沒款,斜倚著椅背,長腿交疊,單手撐著太陽穴,目光沒有焦點地落在了窗外光禿禿的枝乾上。
冬天的陽光照耀在身上,不算暖,也打消不了心頭的疑慮。
他的另一隻手下意識地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還是有些無法相信。
這靜謐的空間裡,突然響起來一陣皮鞋踩過地面的聲音。
那腳步聲停留在雲凜的身後,隨後林忘的聲音響了起來,“雲凜,你怎麽了?”
這一聲將雲凜從自我的世界裡拉扯了出來,他回過頭,看著林忘,“你還沒走?”
林忘盯著雲凜,喉結下意識滾了滾,“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能回答我嗎?”
雲凜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背對著林忘,迎著窗外的陽光。
“如果是知道我一定不會回答的問題,就沒必要問了。”
“……”
以林忘對雲凜的了解,不回答是肯定的事情,但他還沒有放棄,想嘗試一下。
“我就想問,你到底是什麽第二性征?我觀察過了,你應該沒有腺體,也沒有任何信息素的痕跡,可是前兩天那個男人,明明是頂級alha,所以可以給我一個答案嗎?”
雲凜雙手插在兩側的西褲口袋,目光沒有什麽波動地繼續看著窗外。
“人這一生,想知道的東西數不勝數,但是並不是所有的問題都有答案。”說著,雲凜轉過身來,雙眸冷淡地看著對面的林忘,“就比方說你的問題,與你無關的事情,為什麽苦於知道因果。”
“……”
林忘不是第一次被雲凜拒絕了,但是今天的雲凜,周身的氣質清冷如竹,寫滿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
甚至還帶著凌厲的抗拒。
是真的在明確拒絕他。
林忘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也勢必得不到答案。
他歎了口氣,換了個話題:“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不問了,但我還是想表明態度,如果你有任何麻煩,請不要忘記還有一個我,我可以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幫助你。”
“不必,”雲凜依舊冷淡,“謝謝好意,但我想自己靜一靜。”
這是連最基礎的關心,也一並拒絕了。
林忘頓時有些血液上湧,血氣頂在了頭皮上,催得他情緒有些無法自抑。
“為什麽,為什麽我不可以呢?如果你不是oga,那alha就標記不了你,現在社會開放,ab戀也沒什麽,我也有公平競爭的機會吧!”
克制了半年多的時間,他每天都在想雲凜,今天見到了面,終於控制不住自己全部說了出來。
雲凜淡漠地轉過身來,背光的陰影將他的身體籠罩,被柔和的光蘊勾勒出了修長身線的白邊。
“半年前怎麽走的忘了麽?”
語調清清冷冷,根本沒有半分的動容。
“可是,我回來全都是為了你。”
林忘盯著雲凜,沒有想讓的意思。
雲凜的臉上看不清情緒,但是可以感受到他凌厲的氣勢,以及不可觸碰的距離感,“那你的行為,毫無意義。”
就像在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上堅持著熱情,總是顯得有些自作多情。
“是麽?”聽了雲凜的話,林忘頹然地靠在了椅背上,他搖著頭,苦笑道:“看來還是我不夠優秀,今天的話是我逾越了,雲教授不要放在心上,等到我更強大了,也許到時候也不晚……”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雲凜並沒有接林忘的茬,他簡單說完了這句,拎著自己的西裝外套就打算走。
在錯身從林忘身邊而過的時候,一陣淡淡的清香漂浮了出來。
林忘也是alha,自然對oga信息素洞察的十分敏銳。
他眼睛瞪了瞪圓,沒控制住自己的手,一把扣住了雲凜的臂彎。
那清瘦的皮肉被扣在手裡,幾乎攥出了指痕。
林忘探尋的目光瞪著雲凜,目光似乎能把人燙出個洞來。“等等雲凜,你到底是什麽性征,身上怎麽有oga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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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頌一路走一路打電話,但是雲凜的電話一開會就會調成靜音,打著打著竟然都被他打沒電了,猝然關機。
沈頌手裡捏著頸環,一路追到了院辦。
看見老師們陸陸續續都從院辦裡走出來,沈頌隨意與一名老師攀談起來。
生科院的老師們都知道沈頌這個傳奇的本科生,看見他問起雲凜,也都不多想,全當他是雲教授的助理,來找雲教授說項目組工作上的事情。
“你問雲教授嗎?他好像還沒從會議室裡出來吧?”
“對,我剛剛看他送劉校長出來以後,就返回去了。”
有一名女老師突然捂住了嘴:“啊!我記得剛剛周老師他們和林忘研究員約飯來著,然後林忘研究員看雲教授回去了,他也跟著回了會議室。”
“……”
隨後,老師們都心照不宣,但是也沒有人繼續開沒有尺度的玩笑,紛紛笑笑走開了。
唯有沈頌的心一下就揪了起來。
他前兩天是見過林忘這個家夥的,之前徐凌也和他說過,這個林忘開了一輛敞篷跑車來追雲凜,這傻缺大概讀書讀傻了,真他媽想的出來!
沈頌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了院辦的三樓,一把推開了胡桃木的雙開門會議室。
第一眼就看見了林忘揪著雲凜手臂的一幕。
他眼睛眯了眯,雖然胸口裡火氣翻湧,但還是強行克制住,走上前來,“雲教授,項目組工作上有事情和您說。”
誰都可以察覺出來沈頌此刻目光是有殺氣的,眉壓眼,顯得目光更是凌厲,目光所到之處,竟然有種拖刀的鋒銳,恨不得一道眼刀抹了人的脖子。
氣場太強了,林忘松開了雲凜的手臂,沒忍住後退了一步。
“既然還有工作,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
說著,林忘站直了身子,又瞥了沈頌一眼,拿起自己的手包走出了會議室。
那腳步聲愈發地遠了,在安靜的走廊裡回蕩著空空的回響。
沈頌連忙上前,雙手拖住雲凜的雙臂,“哥哥,你沒事吧?”
雲凜感謝沈頌沒有上來就一拳打翻林忘,讓他無法收場——說到底沈頌還是成熟了,會用成熟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沒事,他只是想問問我第二性征是什麽。”
“管他屁事。”沈頌對著門口磨了磨牙,再轉頭看向雲凜的時候,目光裡的銳利掩去了痕跡。
他扶著雲凜坐下,自己則蹲在了雲凜身前,“哥哥,對不起,讓你置身於危險當中了。”
“沒什麽危險的,”雲凜垂眸看他,“我自己也會小心應付。”
林忘在雲凜這裡,還是持保留意見的。
這個人給過潘倩藥,亦正亦邪的讓人判斷不出立場。
沈頌想了想,從兜裡把那個頸飾掏了出來。
玫瑰金色的質地泛著柔和的日光,與雲凜佩戴的金絲邊眼鏡相得益彰。
“哥哥,我可以幫你戴上嗎?”
雲凜目視著這頸環,輕啟嘴唇說道:“這禮物過於貴重,我覺得還是……”
他話還沒說完,沈頌就替他佩戴在了頸項上。
金屬色澤和綢緞質地,很適合他修長白皙的脖頸,就像是優雅的天鵝天生與精致純潔匹配。
“其實這東西不值什麽,我只要你好好的。”
沈頌注視著雲凜的鳳眸,單膝點地,“這些東西,也只有佩戴在對的人身上,還有價值,所以趁我不在的時候,讓它保護你,好麽?”
頸環後那緩釋藥劑的小孔裡,不斷散發著柔和的氣息,起到了逐漸安撫的作用。
如果不是潘倩和自己說,雲凜恐怕永遠都不知道這頸環的價值。
更不知道這東西千金難求。
沈頌還和他說不值錢,大概也是害怕自己不收。
剛剛腺體還有些無措與焦躁,這會已經逐漸平息了下來。
雲凜不再抗拒沈頌的禮物,目光也柔和了幾分,“我一會還想去趟南城醫院,沒什麽事情的話,你回去複習。”
要去城南醫院而不去京大二附院,簡直就是舍近求遠。
但是轉念一想,雲凜的顧慮也有道理——京大二附院裡還有一些實習的研究生,那些都是他帶的學生。
自己導師來查孕酮,這樣的消息,恐怕還沒出結果,就不脛而走了。
沈頌握住了雲凜的手,“哥哥,還是我陪你去吧。”
“如果有人問起孩子的父親填寫誰的名字,我希望可以鄭重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
雲凜的鳳眸都不禁瞪大了幾分,“你……看見了?”
他明明記得自己將驗孕棒丟進了垃圾桶裡,怎麽會被沈頌看見了的?
沈頌拉起他的手背,垂眸在若凝脂的皮膚上親吻了一口,“對,早上的時候……還要謝謝雪球和黑炭。”
竟然是這倆小東西翻的垃圾桶。
雲凜沒忍住搖了搖頭,“別說你年紀小當爸爸無法接受,我更是無法接受,而且……”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現在沒有信息素,原則上是無法懷孕的,其實我更是懷疑自己身體出了問題。”
“我可沒說我不能接受。”沈頌輕輕攬過雲凜的肩頭,將雲凜的頭按在了自己寬闊的肩膀上,鄭重道:“放心吧,只要我在,所有的一切都交給我,好嗎?”
雲凜眼眸柔和了下來,眼角眉梢那寒冰似的冷霜也消弭得無影無蹤。
“嗯,那就交給你。”
室內溫暖,兩個人交頸相擁,驅散了室外的嚴寒。
只是那個剛剛離開的人,坐在車裡,調高了車內的空調,也沒有溫暖發涼的指尖。
林忘坐在駕駛位上,捏著方向盤的手骨節泛著白。
他回想起剛剛那一幕,那個作為雲凜助理的男生,那一米九的身高,眉眼俊逸出眾,令人過目難忘——和那天在馬路上領走雲凜的人,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哪怕戴著口罩,也完全看得出來。
林忘覺得自己回來的太晚了,一個毛頭小子竟然都可以虜獲雲凜的芳心。
憑什麽自己不可以?
而且這會,雲凜的身上應該還藏有其他的秘密,可究竟是什麽,卻千頭萬緒的很難理得清……
他正有些煩躁,車載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那個許久沒聯系的名字映在了中控屏幕上。
林忘猶豫了片刻,手指挪了挪,到底還是接通了電話。
“……你,怎麽還敢聯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