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頌怔愣在當場, 他低斂下眼眸,看著雲凜春意撩人的模樣。
唇齒相依,芳香馥鬱。
雲凜閉著眼睛, 長睫顫顫,像是小孩子吃糖一樣, 變換著角度吸啜啃噬。
他的嘴唇紅潤飽滿, 沾了水漬亮晶晶的,有一下沒一下的啄。
還伸出粉嫩的舌尖勾勒對方唇形。
可感覺得出來技藝十分生疏, 就像沒和人親過似的。
從這個角度看下去, 簡直像是迷人爆了。
哪裡有往日裡冰冷得拒人千裡之外的疏離,簡直可愛的讓人想把他呑下肚去。
沈頌微微揚了揚下巴, 雲凜的唇就有點夠不著唇瓣, 只能呵著熱氣親他的下巴。
被短短的胡茬根扎到了柔軟的嘴唇, 雲凜還會皺起眉頭,看著像是個受氣的小貓。
得不了便宜便一路把唇挪到了頸項, 吃糖似的輕輕叼住了沈頌的喉結, 還輕輕的啃著。
沈頌喉結滾動了一下, 大掌按在雲凜的身上,把那纖細柔韌的月要肢緊緊貼在自己身前。
“教授,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麽嗎?”
雲凜“唔”了一聲,像是失去了自控力一般, 不思考, 只是抬起雙臂,把沈頌的頸項圈住,用更熱烈的行為來回應問題。
他的呼吸像是著了火, 而這團夥, 因為面前的這個男人, 燃燒得更加熾烈。
滿屋子暗夜鬱金香的信息素,就像是勾人性命的索。
往日裡眉眼冰涼的高嶺之花,擁有的竟是“夜皇后”之稱的黑鬱金香信息素。
世間罕有,同時妖嬈萬種。
就像他的別名“暗夜皇后”一樣,仿佛輕輕勾一勾手指,便可引來無數追求者臣服。
經過一段時間的穩定,鬱金香的成熟韻味完完整整地展現了出來。
與辛烈凶猛的s級alha信息素甫一撞,便撞出了天雷勾地火的轟轟烈烈。
沈頌的信息素主成分是鐵鏽與鮮血混合烏木沉香,高圧製高暴虐,帶著殺伐決斷的凶悍與乖戾,被人稱為“鐵血騎士”。
但碰上了s級的高罕有的“夜皇后”,橫掃一切的信息素不再暴虐。
仿佛“暗夜皇后”展露風情,“鐵血騎士”便單膝跪在女王寶座前虔誠獻出忠誠。
這兩種高s級別信息素衝撞過後,契合度達到了100。
屋子裡兩種信息素輾轉追逐,纏繞衝撞,alha信息素被“勾引”得毀天滅地一般強勢暴烈,狠狠地圧將上來,終於將oga信息素拆吃下腹。
得償所願。
夜幕壓孤山,明月入溪澗。
第一輪角逐,“鐵血騎士”在被蠱惑後霸道佔有了“暗夜皇后”信息素。
沈頌暗紫色的瞳仁裡映照出雲凜的模樣。
發絲凌亂,臉頰緋紅,偏偏眼底在失控中又浮現出一絲清明,隨後固執地咬著牙,與身體的本能做著對抗。
沈頌修長的手指扳起了他的下巴,眯了眯眼睛。
“寶貝,你怎麽是oga?”
上次雲凜暈倒,他檢查過後頸,明明沒有腺體。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那烏黑濃密的發絲下,藏著一條暗香。
散發著讓他瘋狂的“夜皇后”信息素。
雲凜眼睛裡噙著汩汩水色,英挺的長眉皺成一團,“沈頌……我還沒問你,你怎麽是alha……”
“我一直都是,但是——”沈頌抬起拇指,指腹輕輕撫模過雲凜的唇,“你應該是今天才分化的吧?”
正常alha與oga分化,都會在14-16周歲,那個時候還在成長期,就算有不適感,身體也不至於吃不消。
25歲才分化,那是要多麽難受。
就雲凜現在的情況,就已經可以說明成年以後分化所承受的折磨是多麽巨大。
雲凜一貫清明的嗓音暗啞得很。
“沈頌……我好難受……”
雲凜幾乎要燒糊塗過去了,沈頌抬手扣住了雲凜的肩頭,隔著布料都已經感受到了火熱的體溫。
他活這麽些年歲,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燙的溫度,沈頌心裡猛跳不止。
在分化的時候,難免會有一些不適,可雲凜的表現愈發的嚴重。
不消說也看得出來他極度難受。
——他需要一針抑製劑。
或者,乾脆自己標記他。
刻不容緩。
這會兒兩個人的信息素已經輾轉貼合了一段時間,有了初期的相互認定,換言之,有了“主兒”。
但這絕不是可以說服自己沒有下限的借口。
沈頌深邃的眸色在雲凜的臉上描摹了一圈輪廓,方才拍了拍他的臉。
“雲凜哥哥你清醒一點,現在聽得清我講話嗎?”
雲凜閉上眼睛,無力地點了點頭。
但是理智已經不多。
剛剛突然發生的一切衝垮了他最後的一絲羞恥心——就這樣吧,斯文已經掃地,還能更糟糕嗎。
沈頌模著他的臉,覺得好像在模一塊燒灼的玉石。
那呼出的氣流噴薄出來,熱得嚇人。
——他這個樣子很危險,社會新聞報道過大齡分化者出意外的事件,沈頌一點也不懷疑,這樣放任下去,雲凜會出事。
“雲凜,不管過去怎麽樣,現在你的情況很糟糕,不想出事的話必須馬上得到安撫。”
無論是原世界還是身穿過來,雲凜一直都是beta,哪裡知道作為oga分化這麽辛苦,而他已經25歲了。
就像是已經完成生長的幼苗上,活生生挖出個洞,生長出了繁育生命的綠芽。
那是錐心之痛,好像把他身體還有他的靈魂都一起撕裂燃燒。
強忍著眩暈,雲凜抬起眼,飛挑的鳳目裡水霧彌蒙,勉強保持著一絲清明。
“我……我不想被別人知道……我變成oga的事……”
“好,放心。”沈頌修長的指骨陷進雲凜濃密的發間,“所以現在有兩種解決方案,一種是馬上找到oga專用抑製劑,另一種是我臨時標記你。”
“……”
雲凜皺起長眉,抿唇不語。
修長的頸項微微半傾,無力地倒向一邊,就像是瀕死的天鵝,惹猛獸垂涎。
沈頌喉結滾了一下,“選哪種?”
-
游泳館外,潘倩因為沒有京大一卡通而焦急萬分。
就在他焦急的團團轉的時候,聽見了有人叫她。
“小倩??”
陸鋒走上前來,看了一眼游泳館,又看了看潘倩,“小倩你怎麽了?怎麽站在這裡。”
“沈頌……不是,雲凜!也不是……”
潘倩語言功能都有點錯亂,好不容易捋平了情緒,才指著游泳館的大門說道:“我沒有門禁卡我進不去,但是剛剛有人跑出來,說沈頌溺水了!”
溺水了?
陸鋒一邊掏兜一邊說道:“沈頌有水上運動救生員證書的。”
潘倩急慌慌地忘了裝淑女:“哎呀,淹死的不都是會水的嗎?!”
陸鋒沒繼續說什麽,而是從兜裡掏出一張一卡通。
還好剛才他們參觀的時候,京大接待的老師給他們每人一張一卡通方便進出實驗室,沒想到這會竟然派上了用場。
陸鋒刷開了門禁,兩個人剛想進去,沒想到宿清暉也提前轉了回來,看見兩人,很是詫異。
“陸鋒?你們怎麽在這裡?”
陸鋒眼尾眯了眯,很快恢復了正常,他避重就輕,沒有提自己借故離開是回來游泳館的事情。
“說是有人溺水了,進去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有人溺水?!”宿清暉直接就想起來雲凜那高挑漂亮的身形,“誰溺水了?雲凜在裡面嗎?”
潘倩一直在門口蹲著,除了見到一個咳嗽著離開的人也沒見到有人出入。
她顧不得和宿清暉保持社交距離,急忙說道:“在!雲凜大哥也在裡面!”
宿清暉一聽,也沒了風度,擠開陸鋒率先衝進了場館內。
空空蕩蕩的游泳館裡沒有其他人,水聲混合了幾個人的腳步聲,回蕩起來顯得甕聲甕氣的。
“雲凜!雲凜!!”
宿清暉高聲叫嚷著,除了自己的回音,沒有人回應。
泳池裡水很乾淨,平靜如鏡面,一眼就可以望到底——什麽都沒有。
宿清暉看向潘倩,“不是雲凜溺水了嗎?”
潘倩露出了詫異的表情,“誰和你說雲凜大哥溺水了?”
宿清暉:“……”
潘倩看著空空蕩蕩的泳池,訥訥地說:“不是說沈頌溺水了嗎……”
陸鋒露出了不出所料的表情,沈頌這種高級別alha,基因強大到反人類,不是一個游泳池整的死的。
他更關心的是雲凜怎麽樣了。
陸鋒笑道:“你是太緊張了吧,你看看這泳池就這麽大,這哪裡有沈頌……”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收住了話頭,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作為alha的他,敏銳地嗅到了空氣裡飄散而出那兩道淡淡的、綿纏的信息素味道。
凶悍的是沈頌的,很好辨別,因為之前沈頌就是用這鞭子似的信息素圧得他抬不起頭來。
那另一股幽香是誰?總不會是雲凜。
他對雲凜的資料了如指掌,所有的背景都做過調查,更別提這登記在冊的性征屬性。
雲凜是beta。
“奇了怪了,明明看著倆人進來的,照那個跑了的學生的說法,這裡也就沈頌和雲凜兩個人才對呀……”潘倩嘟嘟囔囔的在偌大的泳池邊溜達,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
“誒?這不是雲凜大哥的運動包嗎?怎麽丟在更衣室跟前?”
陸鋒尋聲過來,一抬頭,盯著這扇更衣室的門眯起了眼睛。
宿清暉也過來了,他咣咣咣砸了三下門,“小凜,小凜你在裡面嗎?!”
更衣室裡的反饋是空空的回聲,可是那兩種信息素就是從這門縫裡溢出的。
不會有錯,沈頌就在裡面。
可另一種美妙的香氣也更加強烈。
做生物研究的陸鋒再清楚不過,這是基因庫極其罕見的“夜皇后”信息素。
嫵媚動人,端莊卻誘惑,清幽伴馥鬱,複雜得令人沉迷。
作為alha,陸鋒的信息素被這幽魅的oga高級信息素勾得一個趔趄。
就像是不自覺臣服於女王的金殿之下,險些腳軟。
——所以屋子裡到底是誰呢?
他需要一個幫手幫他解開謎底。
於是陸鋒看向宿清暉,聳肩攤手,“你說雲教授會不會就在裡面,要不然包怎麽會在地上呢?”
“而且,裡面有人的。”
宿清暉順著陸鋒的目光,落在了那破壞痕跡很明顯的門把手上,眉間升騰起了濃密的烏雲。
潘倩明明說過,這間游泳館裡,應該就只有沈頌和雲凜才對。
宿清暉推了推門,鐵門紋絲不動。
他又使勁敲擊:“小凜,小凜你在裡面嗎?你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門敲到了最後,幾乎變成了砸門。
-
此刻,換衣室內。
雲凜一把推開沈頌的鉗製,跌跌撞撞地來到了角落,撞翻了長凳上的物品。
叮呤咣啷的一聲響動過後,雲凜把自己縮在了櫃子與櫃子之間的角落,雙手狠狠捂住了後脖頸。
雜物滾了一地,還撞到了鐵皮櫃子,發出的聲響在靜謐的環境下極度刺耳,就像是被放大了好幾倍似的——驚心動魄。
敲門聲戛然而止,緊接著是更重的敲擊聲。
宿清暉雖然聞不見信息素,但是卻是風月場的老手,又不說話裡面又有動靜,怎麽會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算是徹底的被衝昏了頭腦,瘋狂地拍打著門扉。
“小凜,是不是你在裡面!說話!”
“你不說話我就撞門了!!”
門扉上傳來的拍打越來越重,沈頌用力靠在門上,幽暗的暗紫色瞳仁盯著角落裡瑟瑟發抖的人,眉頭皺著,心中湧出無限心疼。
明明一米八幾的個子,縮在角落裡小小一隻,清清瘦瘦的,就像是一片握不住的羽毛。
這羽毛輕飄飄的,經歷狂風驟雨還在瑟瑟發抖。
沈頌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剛才做的事情,到底對不對。
-
雲凜的雙手用力摁著自己後頸,但是卻沒有任何用。
他眼神無焦點地落在了面前的地面上,恍惚間竟然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時光。
身穿來之前,他也是寄宿在別人家的孩子。
和這個原主一樣,從小並沒有任何人疼愛,每個親戚家裡住一小段時間,像個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
小時候身單力薄,還因為長得好看被班上調皮的男孩子按在地上,用彩筆在他脖頸後面畫“腺體”,說他是以後會生孩子的oga。
他哭著回家,家裡的親戚臉上像是畫了虛假的面殼,笑著看著他,敷衍了事地說要和同學好好相處,他們都是和你鬧著玩的。
沒有人疼愛,就只能自我包裹起來。
所以養成了他如今的心性。
與誰都不接近,拒人於千裡之外。
對任何事物都波瀾不驚,就這麽古井無波地生活,建起了一座高牆,禁錮了自己也禁錮了別人的踏足,他自己安靜地在這“圍城”內生活,努力地與不會錯付的學術研究打交道,一不小心就成了25歲的學術神話。
但是這份平靜,被今天突然發生的一切打了個凌亂。
那築起的高牆,從底到高裂開了一道恐怖的裂痕。
這是注定不安定的信號,就像是給雲凜四平八穩的人生裡一道重擊。
裂縫發出了吱呀吱呀危險的聲音。
雲凜使勁搖了搖頭,鼻腔裡可以聞到自己身上包裹著另外一個人的氣息。
霸道蠻橫,不容他拒絕,事實上他確實也拒絕不了。
因為自己身上這股鬱金香信息素,已經和鐵血的信息素在空氣裡完成了高度融合。
自己竟然分化成了oga。
還被標記。
這簡直如蒙大夢一場,也不知道醒來以後會不會發現這都是一場誤會。
是假的,是騙人的。
雲凜想揮開氣息,但沒有用,他發了狠,指尖給自己白嫩的皮膚帶來了血紅的抓痕。
一道道,如玉上朱砂,觸目驚心。
沈頌心疼的都快炸了,他隨手拖過來一個沉重的鐵櫃子,用櫃子替代他堵住了門,然後快步上前,一把扯開了雲凜的雙手。
他看著那天鵝頸上的抓痕,心疼的快要滴出血來。
門口的敲擊聲還在繼續,咣咣咣的不絕於耳。
那沉重的鐵櫃子發出了甕聲甕氣的回音。
沈頌蹲下身來,看著雲凜的眼睛。
“雲凜哥哥,沒事了,不用怕。”
“……沒事了?”
雲凜恍惚地抬起頭,睫毛上還沾著淚珠。
沈頌捏著他的手腕,堅定地說:“沒事了,以後都不會有事。”
“我會充分地尊重你,還會幫你隱瞞這件事。”
“相信我,好嗎?”
相信……
可以相信嗎?
被臨時標記後的雲凜,思考能力並沒有那麽好,他甚至還有些自我認知上的障礙。
“……不知道。”
沈頌將他的雙腕握在同一隻手心裡,騰出一隻手去安撫他的發絲。
“不用著急,我會讓你知道的。”
雲凜目光有些發散,巨大的疲憊讓他覺得肩膀很沉重,眼皮也像是壓了鉛塊。
沈頌摸著他的發絲,眼中的紫色alha戾氣漸漸淡去。
“哥哥,累了就睡一會吧,醒來就什麽都好了。”
甜甜的夢像是個很有誘惑力的,讓思緒徜徉童年的雲凜很是向往。
累了,就睡一覺吧。
睡著了就不疼了。
終於雲凜的手軟軟地垂了下來。
整個人水一般靠在沈頌的懷中,就這麽沉沉地睡了過去。
那股妖嬈攀升的鬱金香信息素也漸漸偃旗息鼓,直到聞不到氣息。
懷裡的雲凜睫毛上還有水霧,頭靠在沈頌的肩膀,紅紅的雙唇略有些腫,唇瓣還觸在沈頌的側頸上,呵著熱乎乎的氣。
乖得像個嬰兒。
沈頌模了模雲凜的發絲,抬手將一旁新換洗過的紗簾扯了下來,裹在了雲凜的身上。
-
門口的敲擊聲還在繼續,宿清暉雙眼發紅,不遺余力地砸著門。
突然這門從裡面打開了,沈頌公主菢著一個被薄紗輕裹的人。
那人的臉埋在沈頌懷裡,教人看不清楚面貌。
唯一確定的外形特征是身形修長。
沈頌出來以後先是看了一眼陸鋒,才對眾人展露了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哎呀,沒有注重場合,和剛認識的小oga鬧的有點過,你們可要替我保密啊。”
他笑得假的要死,但是配合他的好長相,極具欺騙性。
宿清暉往更衣室裡看了看,沒有他想看到的人的蹤跡,又聽說懷裡菢著的是個oga,於是整了整衣服。
“真的是個oga?”
他的話看似是對著沈頌說的,其實是問的陸鋒,他知道陸鋒是alha,信息素這樣的事情,騙得了自己騙不過陸鋒。
空氣裡還有殘存的信息素氣息,陸鋒瞪著薄紗覆面的人,眼眶不禁有些發紅。
他甩了甩頭,鎮定了下來,接過話茬:“還真的是個迷人的oga,不知道是哪位佳人?”
黑鬱金香的信息素,這樣的絕世之姿,為什麽沒有在信息庫裡錄入。
沈頌繼續商業假笑,笑容一點溫度都沒有,反倒是有種讓人寒毛發顫的威脅感。
“這就無可奉告了。”
他挺敷衍地說完,又繼續說道:“各位,我的人暈過去了,我要帶他走,不能耽誤太久,你們還有事嗎?”
眾人沉默了下來。
既然是oga,那必然不是雲凜,也沒有繼續糾纏下去的必要。
宿清暉首先失去了興趣,轉而繼續尋找雲凜。
幾乎把這麽大點兒地方都翻過來了。
陸鋒站著沒動,他本能地覺得沈頌不對勁,那麽凶悍暴戾的alha,如今為什麽一點兒都不像往日的為人處世方式。
平日那麽囂張,又那麽目中無人,會為了誰委曲求全?
雲凜嗎?
可雲凜又的的確確不是oga……
“那就告辭了。”見沒人阻攔,沈頌菢著人大步向門口走去。
潘倩目送沈頌離去的背影,心跳劇烈。
因為她看見紗幔間垂下的細伶伶的手腕上,戴著雲凜定製的那塊精工手表。
oga……
這怎麽會……
沈頌走後,游泳館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氣氛莫名沉甸甸的。
宿清暉又轉過頭問潘倩道:“你說雲凜在這裡,可這游泳館裡哪有人?”
潘倩又想起剛才的那一幕,她抿了抿嘴唇,囁嚅道:“啊……我可能……記錯了吧。”
-
不知過了多久,雲凜從昏睡中慢悠悠醒來。
第一感覺渾身都和散了架似的,眼睛張了幾次,才看清眼前的事物。
這是一間幽暗的屋子,窗簾緊閉,分不清是清早還是傍晚,竟生出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雲凜揉著微微泛疼的頭坐了起來,隨手一掀被子,便看見了自己筆直修長的兩月退。
白皙的皮膚沒有遮擋,就這麽暴露在空氣裡。
雲凜嚇了一跳,再低頭去看自己,發現身上就套了一件不到膝蓋的白毛衣。
大了不止一個碼數,加上他清瘦些,毛衣的肩頭松松垮垮的耷拉到了大臂的位置,袖子也很長——這樣的衣服,沈頌這樣一米九的穿著還差不多。
提起沈頌,雲凜頭疼慾裂,他回想起之前,突然想起了沈頌臨時標記了自己,隨後的事情,模模糊糊的就像是水裡的影子,看不清抓不住,一碰就碎,什麽都不記得了。
好像是沈頌把自己帶回來的?
雲凜的指尖覆上了後頸,果真,他在哪裡模到一條微微凸起,他歎了口氣——原來不是夢啊!
他的指尖沿著齒痕遊走了一圈。
有輕微的刺疼,但是明顯已經愈合。
這是沈頌留給他的痕跡。
正在此時,幽閉的室內突然亮起了燈光。
雲凜側過臉去躲避這強烈的光源,長睫微微發顫。
“醒了?”
沈頌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
眼睛慢慢適應了光源,雲凜看見沈頌一手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食物,一手剛從燈光面板上拿開。
“吃點流食吧,我問了研究所的朋友,剛分化的oga需要吃點好消化有營養的食物,不能額外增加髒器負擔。”
沈頌說著,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條來到了床前。
面條上面蓋著煎蛋,湯汁上漂浮著蔥花,香氣四溢。
要說這面條最是放不得的食物,沈頌是聽見了雲凜醒過來的聲音,快速將準備好的食材下鍋,才能煮出這麽一碗愛心滿溢的面條。
可是他剛坐下,就感覺面前的人有明顯的抵觸情緒,人往一旁挪了挪。
沈頌倒沒什麽,也是自己不好,嚇著他家寶貝了。
他嘴角勾了勾,將碗擱在了床頭櫃上,隨後側目看雲凜。
“哥哥,我是擔心你,你也別這樣傷我心。”
雲凜眉頭一直皺著,他很難啟齒為什麽自己穿成這樣,還有……他的衣物呢?
“這是哪兒?”
沈頌輕輕一笑,“還能是哪兒,我家。”
“……”
果然,這裡是沈頌家,那自己此刻身上穿的衣服,一定也是沈頌的。
沈頌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這裡我不常回來,基本沒什麽衣服,所以你暫時穿一下,等物業把你衣服洗乾淨了送回來,你再換上。”
“……謝謝。”
恢復了清明的雲凜眼角眉梢又攏上了一層寒意,上揚的眼角依舊有幾分凌厲。
和之前時候的模樣對比。
一個天上寒宮裡的仙瓊,一個慾望洪澤裡的誘果。
也和他本人的模樣似的,明明妖冶的眉眼,細鑽般的眼角妖痣,偏偏生了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性子,眼底都是寒霜之色。
反差巨大又強烈。
沈頌把他這副模樣看在眼裡——穿著寬大白毛衣的雲凜更顯得有些清矍。
細伶伶的天鵝頸從較大的領口伸展出來,琴弓一般清晰的鎖骨猶抱琵琶半遮面。
脖頸瓷肌一般的膚質泛著淡雅的光蘊。
美得很不真實。
“哥哥,餓了吧,我喂你吃兩口東西?”
沈頌笑笑,又端起來碗,舀了一杓湯,吹吹涼送到了雲凜的嘴邊。
雲凜看了看湯杓,又抬眼看了看沈頌,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回應。
然而沈頌不氣餒,舉著杓子,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個討主人歡心的小狗狗。
“喝一口?”
從早上折騰到了這會,已經水米未進,加上突然分化,耗盡了巨大的精力與體力,雲凜確確實實感覺到了餓。
但是讓沈頌喂自己吃東西,卻又顯得有那麽幾分曖昧。
“謝謝……”雲凜抬起依舊沒什麽力氣的手,“我自己來。”
沒想到沈頌側身躲了一下,躲開了雲凜接碗的手。
他堅持道:“還是我來吧。”
雲凜看了他半響,又看了看複又遞到嘴邊的湯杓。
終於,他低斂了眉眼,略低頭去喝了一口湯。
溫暖的湯汁是現煲的雞湯,順著喉嚨流淌進胃裡,有一種很滿足很慰藉的感覺。
讓饑腸轆轆的人有了踏實的幸福感。
雲凜眼角眉梢的寒意退去了些許,他第一次覺得,這樣的感覺還不錯。
“你自己做的?”雲凜喝了第二杓湯後,問道。
“怎麽樣,好吃嗎?”沈頌笑了起來,小狗狗的既視感很強,誰能想象到幾小時前他還是那個信息素凌駕一切,乖張暴戾的“大魔王”呢?
“我除了應征上崗你的老公以外,還能客串一下‘賢妻’,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很賺?”
提起來這事兒雲凜就有點上來火氣,但是還沒發出來,就被沈頌塞過來一筷子面條。
“吃點,光喝湯沒辦法補充體力。”
雲凜突然生出了一種奇怪的念頭,就好像自己是在坐月子似的……
他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湊上去,吃了這口面條。
紅潤飽滿的唇瓣被熱面條一燙,更像是惹人垂涎的鮮豔櫻果兒。
沈頌看得賞心悅目,心裡癢癢,“怎麽樣,好吃嗎?”
雲凜咽了面條,點了點頭。
“還不錯。”
沈頌:“我也挺想嘗嘗味兒的。”
雲凜不以為意地“嗯”了一聲,“那你嘗嘗。”
“這可是你說的。”
話音未落,沈頌便探身過來,快速親了一口雲凜嬌豔慾滴的唇。
耍完流氓,他還不忘不要臉:“嗯,確實挺好吃的,我手藝真棒!”
雲凜愣了一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哪知道沈頌立刻露出了一臉委屈的表情,“哥哥,是你同意我嘗嘗的。”
一時之間,雲凜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特麽是讓你嘗嘗嘴嗎?
“你再這樣,我就走了。”
沈頌連忙拉住他,“哎呀我錯了,剛剛你還給我人工呼吸呢,這會兒就當是謝謝你了,我保證,以後在你不同意的情況下,不隨便親你,好不好嘛~?”
但是看這斂去了一身戾氣的沈頌,眨巴著大眼睛看自己,像個乖乖的小寵物,哪怕知道這是他接近自己的手段,雲凜竟然一絲氣都生不起來。
“是不是該和我說說,關於你精湛的演技。”
沈頌又給雲凜遞了一口食物,眼角笑得彎彎的,乖得不行。
“其實主要是我喜歡你嘛,你又那麽難接近,所以現在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雲凜沉默了下來,他不知道怎麽和沈頌解釋自己的情況。
還有那個該死的系統,竟然已經下班。
明天早上,他一定要問問到底是和自己有什麽樣的恩怨,竟然這麽坑人。
沈頌一看雲凜沉默就著急,他急忙說道:“雲凜哥哥,你別急著拒絕人家,試試讓我追你好不好?”
雲凜抬眸看他,推開了送過來的吃食。
“可是,我們的關系……”
雖說相差年齡不是很多,也就6歲,但是畢竟是一個院的。
沈頌轉身放了碗,抽了張紙巾替雲凜擦嘴。
“我們又不是直系師生關系,你一個堂堂的碩博導師,又不帶我大一的課。”
“所以你哪怕金屋藏我,也是沒什麽所謂的。”
被沈頌擦嘴的雲凜微怔了一下,他去接紙巾,“我自己來。”
沈頌還是不樂意,抬手就把他後腦按著了。
然後輕輕地,仔仔細細地用指腹撐著紙巾,輕輕勾勒他漂亮的唇形。
唇瓣形狀很漂亮,按圧回彈的手感也很好。
雲凜推了沈頌一把,“離我遠點,我還沒考慮好。”
“這有什麽好考慮的?”沈頌嘟囔著:“是我不夠翹嗎?”
又來了……
雲凜側過頭躲避沈頌的手指。
“別鬧了。”
本是一句冷淡疏離的拒絕,卻因為柔軟寬大的毛衣給氣質憑添了幾分溫和,失去了威嚴。
“雲凜哥哥,你沒辦法阻止別人喜歡你,也沒辦法讓我停止追求你。我可以答應你一點,今天出了這間屋子以後,把過去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忘記,我重新開始,認認真真地追求你。”
“好不好?”
雲凜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小子怎麽這麽會偷換概念,戲明明都是他演的,現在就要都忘了?
可偏偏小狗狗眨巴著大眼睛看著自己,讓他一股火發不出來,氣得雙眸那兩抹緋紅顯得更是嫣紅。
“如果我說不好呢?”話雖這麽說,但是明顯聽得出來語氣已經不那麽強硬。
“嘖,真薄情啊!”沈頌調笑道:“可是我覺得你不會討厭我的追求的。”
竟然這麽自信?
雲凜氣笑了,“為什麽?你憑什麽這麽篤定?”
沈頌托著腮看著漂亮的雲凜,慢條斯理地說:“因為你不想讓別的人知道你是oga這件事吧?”
“……”
雲凜沉默了。
他真的完完全全不想讓任何人知曉自己此刻的尷尬身份。
小時候那嘲笑和無措還深深烙印在他的心裡,他逃不開,乾脆不去想,可偏偏今天就發生在自己眼前……
的確,不能給別人知道。
知道了就需要去帝國有關當局錄入自己的第二性征,除了當局系統內向組織單位通報oga增量情況,還有另一種情況,任何人只要有權限登陸帝國內部系統查詢,就會知道他是oga。
也就是說,一旦上報了,這件事根本瞞不住。
無異於昭告天下。
雖然從本質上來說,作為oga並沒有什麽不好,雲凜也從未對性征有其他的想法。
但是雲凜本人一直是beta,現在突然成了oga,還有童年那些極其不好的回憶……
最大的原因是——如果暴露,以後必須承擔生育的義務。
他不想,或者根本還接受不了這個突然的轉變。
沈頌看到了雲凜的表情變換,嘴角勾了勾,繼續說道:“而且,哥哥,你是主攻生物遺傳學的學術泰鬥,不可能不知道,帝國還沒研究出可以圧製‘暗夜皇后’這種極其罕見的高s級抑製劑,貿然使用其他抑製劑、或者加大劑量通用款,也存在很大的風險。”
“所以,為了安全起見,你每天只能被我標記。”
“……”
每天。
只能。
被沈頌標記!
雲凜抿了抿嘴唇不說話,雖然這句話聽起來真的很令人遐想連篇,但是話糙理不糙。
目前在沒有特效抑製劑的情況下,找到一個高契合度的alha進行臨時標記,是最好的選擇。
況且論起來,沈頌並不令他討厭,或者說他並不想拒絕。
“答應我,讓我追你,好不好?”
沈頌開始用美貌下蠱。
“我不光很翹,還會做飯,還能當你的人形抑製劑。”
雲凜被他叨叨的頭都痛了,就在這時候,屋子外面突然響起了指紋開鎖的聲音。
[滋——]
大門在開鎖後發出了一陣短促的歡迎音樂,緊接著就聽見褚美鳳機關槍似的聲音響起在玄關。
“沈頌,你這個小兔崽子給我滾出來!別給我裝失蹤,物業公司和我說了你在家!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們在你陸伯伯面前多沒面子?!”
“你還逃家?你還不回微信不接電話?你可真有種啊!”
褚美鳳打著機關槍就衝進了屋來,她暴虐的情緒大概率遺傳給了沈頌。
在沒人的時候,端莊優雅的沈頌媽媽,性子也是潑辣的不要不要的。
如果那些采訪她的雜志看見她這幅樣子,肯定不會把她與優雅、端莊、冷靜睿智的商界女精英劃上等號。
褚美鳳衝進屋來,就看見沈頌蒙著被子,就露出了一雙眼睛。
“媽……你怎麽來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我不能來嗎?!我一個沈家的女主人,連自己兒子都聯系不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沈太太,哪有什麽死啊活的。”沈頌嬉笑道:“我就是很多事情絆住了,再說徐凌那個探子不是一直和您透著底嗎。”
他表面上回答褚美鳳的話,被子下面還菢著雲凜,大掌貼在雲凜光滑的後背上,還不老實的逗人玩。
反正這會,誰也拿他沒辦法。
雲凜堂堂京大教授,哪裡經歷過這樣的情境。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他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只能蒙在被子裡,臉紅的幾乎要滴血。
明明說出來就是光明正大的關系,此刻就像是偷偷會情人,被抓包了似的。
加上沈頌還這麽不要臉,他真的就快控制不住,一把拍開那狗爪子。
他甚至羨慕起沈頌,可以擁有那麽厚的臉皮,他要是有這臉皮一半厚,直接掀開被子低頭就走……
“這麽早,你就睡覺?”褚美鳳疑惑道。
沈頌“嗯”了一聲,“不大舒服。”
“哪兒不舒服?”褚美鳳忘了罵人,急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