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響起, 裴寒才將視線收了回來,拿出來手機一看是溫念,忙穿過人群走到外面去接電話。
楊雪這才自在了幾分。
柳依依見狀則是當即對著站在前面的裴哲招了招手, 然後轉身也往外走。
裴哲一愣,而後忙跟了過去。
柳依依帶著裴哲找了個沒人房間關上門,從自己手指縫裡扯出了跟頭髮絲, 從桌子上抽了個密封袋裝好,而後又拿了一個密封袋塞給裴哲,叮囑他說:“找個機會偷偷弄一根裴寒的頭髮給我。”
裴哲一愣, 下意識驚愕問:“為什麽?”
柳依依瞪他一眼說:“為什麽?你剛沒聽到他們議論嗎?”
裴哲不以為然說:“你是說三哥已經有孩子的事情?應該不能吧?我覺得肯定都是瞎說, 你不都一直有派人跟蹤三哥麽?說他一直都再跟一個男人如膠似漆麽?都沒跟什麽女人有過親密接觸,哪來的孩子?”
“不管是真是假,在這種關鍵時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以防萬一有備無患。我讓你偷偷弄一根裴寒頭髮你弄就是了。”
柳依依皺眉說。
裴哲無奈聳肩:“好吧。”
柳依依又叮囑了他一句盡快的, 便帶著他出去了。
另一邊的裴寒也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接聽溫念的電話。
“還在做手術, 具體情況要等出來才知道。你不用擔心了,照顧好你自己和寶寶就好, 等手術不忙了, 過兩天我就去看你們。”
自從老爺子犯病住院, 裴寒每天公司醫院裴家應酬事情眾多,已經好幾天沒能去看溫念和寶寶了。
溫念也是前兩天聽裴寒在電話裡說他父親今天做手術才打電話過來問問,聞言應了句好,而後猶豫了下叮囑說:“那什麽你也不太勞累了, 記得按時吃飯,有時間了就多休息一下,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寶寶的。”
裴寒聞言一愣,而後勾唇垂眸低笑應:“嗯, 好,我記住了。”
溫念被他笑得一陣耳朵發燙,忙匆匆應了句那就這樣掛了電話,拍了拍自己的臉,扭頭看一眼旁邊睡的自己盯著頭頂的玩具玩的不亦樂乎的小溫煦,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兒輕哼說:“還是你好,這麽小什麽都不知道,無憂無慮的,爹丟了好幾天了都不想。”
小溫煦就以為溫念在跟他玩,當即咿呀咿呀的玩的更歡了。
溫念瞬間就被逗笑了。
另一邊裴寒掛了電話,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笑了笑才將手機重新裝起來轉身回到手術室門口。
柳依依看到裴寒回來,當即給了裴哲一個眼神。
裴哲給了他個放心的眼神,然後就湊到了裴寒身邊去說話,偷窺裴寒身上有沒有掉的頭髮或者頭皮屑什麽的,結果遺憾的是他家三哥發質太好,並沒有發現有什麽掉落的頭髮。
裴哲瞬間發起愁來,而後他一咬牙壯著狗膽伸出爪子出其不意的快速往他三哥頭上擼了一把。
“三哥,你這頭髮——啊!疼疼疼!三哥饒命!”
裴寒反手就將他的爪子哢嚓一聲扭了,裴哲疼的瞬間一陣『亂』叫。
柳依依見狀是又恨鐵不成鋼的生氣又心疼,忙大步走了過去。
“裴寒,你快放手,你弟弟沒有惡意的。”
裴哲也忙眼帶淚花的控訴說:“我就是看三哥你的發質好,忍不住『摸』了吧,三哥你不至於吧,快放開我,疼疼死了。”
裴寒無動於衷的捏著他的手,沉眸審視看他。
柳依依和裴哲母子兩個都被生生看出了一身虛汗。
只聽哢噠一聲,手術室的門從裡面被人打開了。
裴寒下意識將目光收了回來,轉頭看向手術室的方向,隨之松了手。
柳依依和裴哲這才松了一口氣。
柳依依忙拉住裴哲往邊上靠。
裴哲擎著自己被扭舍了的手對著柳依依哭喪著臉一抽一抽的小聲抱怨:“媽,都怪你,我手廢了。”
柳依依一臉的心疼查看著他的傷勢,嘴上卻是恨鐵不成鋼的斥道:“你還有臉說,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麽點小事兒都搞不定。”
裴哲聞言當即不服氣的嘟囔說:“誰說我搞不定了。”
然後得意的一翻手。
柳依依這才發現他的手指縫裡夾著一根粗硬的短發,瞬間笑了,瞥他一眼小聲嘀咕說:“行吧,算你辦成了,那也不是像你這麽辦事的啊,手都差點給搞廢。”
為了避免他兒子差點廢了一隻手弄來的頭髮掉落,柳依依說完忙趁著手術室一開,所有人都在前面關心老爺子的情況,拉著裴哲背過身去對著牆的方向,快速將頭髮取了下來裝進了密封袋裡,然後才拉著裴哲重新轉過身來,裝作一臉焦急的上去關心裴振威的身體。
手術室前面裴寒已經了解過裴振威現在的情況了,總體來說接下來就是靜養,不要『操』勞不要生氣總的來說就是要保持心情舒暢,有先進的醫療設備和『藥』物支撐,還能多活幾年,如若不然病情就會加重,『藥』石無醫,活不了多久了。
裴寒聞言皺了下眉,表示他知道了。
手術後的裴振威麻『藥』未過,被推進了觀察室裡觀察。
所有人一大早就來了這裡,一待就是七八個小時,現在裴振威出來了,裴寒就發了話讓他們各自有事要忙的去忙,該吃飯的去吃飯,留下幾個人守著裴振威就好。
柳依依忙自薦說她要留下來照顧裴振威。
剩下還有不少人要趁著這個機會向裴振威表孝心和深情。
裴寒沒有理會他們,安排好了之後自己就當先離開了去公司辦事。
柳依依說下留下照顧裴振威是假,趁機弄到裴振威的dna是真。
裴振威昏『迷』不醒這個相當簡單,她進去眾目睽睽之下幫裴振威捋了下頭髮就搞到了,然後當即不動聲『色』的退出,將他收集到的三人的頭髮都交給了她的親信下去化驗。
柳依依因為不想聲張,沒有動用裴家的勢力,私下讓人去弄得,七八個小時之後才得到結果,彼時已經是晚上了。
裴振威已經醒了過來,裴寒也忙完了工作,過來醫院看裴振威。
柳依依一接到電話,下意識看了眼正在跟裴振威說話的裴寒,忙拿著手機出去了,站在沒人的樓梯間緊張問:“結果出來了?怎麽樣?”
對面激動回她:“夫人您猜的一點都沒錯,裴寒他不光不是裴總的兒子,就連楊雪的兒子都不是,他是被楊雪狸貓換太子,換來的兒子!”
柳依依聞言當即面上一喜,跟著激動道:“真的!那快把檢驗報告拿來!以防萬一我得盡快揭發他,老爺子醒了心力明顯大不如前,估計很快就要徹底放權了,我不能給他機會。”
對面忙應下了,表示他一會兒就到。
柳依依想了想為了穩妥起見,幫他想了個法子,讓他按著她的吩咐去做,然後柳依依才強壓下了激動,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去病房。
一個小時後,醫院裴振威病房裡就接到了一個匿名的信件。
屋裡陪著的眾人均是一愣,不明白怎麽有人會寄匿名信件到醫院病房來。
以防萬一,接過這種不明信件打開來看的自然不會是裴振威自己,而是伺候裴振威的管家。
然而管家淨了手戴著手套打開信件,看到裡面的信件卻是面『色』猛地大變。
裴振威不解看他,虛弱問:“裡面是什麽東西?”
管家看一眼同樣疑『惑』看他的裴寒嗓子發乾,再看看剛做完手術沒多久虛弱的裴振威,下意識想說:“沒......”
“是,是dna鑒定!我看到那是裴寒和老爺子的dna鑒定,鑒定結果是無血緣關系!這,這怎麽可能?”
但就站在他旁邊,忍不住在他打開的時候悄悄偷窺的女人反應過來這是一份什麽東西,已經先一步驚喊出了聲。
柳依依縮在後面勾了勾嘴角。
裴振威面『色』猛地一變。
裴寒亦是一愣,而後猛地皺眉站了起來對著管家伸手說:“拿來我看看。”
管家下意識伸手遞給了他。
裴寒接過一一打開對照來看,也沒有避諱任何人的意思。
就見裡面一共只有兩張紙,是兩張標有署名的親子鑒定結果,一張他跟裴振威的,一張他跟楊雪的,兩張檢驗單的判定結果都是無血緣關系!
裴寒捏著紙張的手緊了緊,一時之間竟是有些恍惚,不知是個什麽心情。
屋裡的其他人見了這鑒定結果卻是瞬間哄哄鬧鬧的嘰嘰喳喳議論起來。
“裴寒竟然不止是老爺子的孩子,也不是楊雪的,那他是誰的孩子?怎麽能冒充了老爺子的孩子?”
病床上的裴振威深呼一口氣,他當然不會就這麽憑著兩張紙就認定他最優秀的兒子不是他的孩子,立刻沉著臉命人去將楊雪帶來,重新采集了他們三人的dna樣本去做親自鑒定。
其實所有人心裡都對這個結果信了十之八九,畢竟沒人有必要開這種只要一重新檢測就會發現真相的惡劣玩笑,更何況楊雪被裴振威派人抓來的時候,一直驚慌失措的非常抗拒做dna鑒定。
由此她們不光確定了裴寒不是楊雪和裴振威的孩子,甚至對於裴寒是怎麽急冒充了裴振威的兒子都有了猜測,而且細細一推敲就會發現竟然非常合理,給人一種怪不得呢的感覺,而不是吃驚。
裴寒同樣心中有了猜測,看向楊雪的目光複雜難測。
裴振威讓人做親子鑒定比柳依依要快的多,兩個多小時就拿到了檢測結果。
這次醫生送過來是裴振威自己拿來看的。
他只看了一眼他跟裴寒的親子鑒定結果,就兀的漲紅了臉,呼哧呼哧的大喘起氣來,而後雙眼一閉昏了過去。
“振威!”
“老爺子!”
“父親!”
“醫生,醫生快來看看!”
整個病房裡瞬間『亂』成了一團,一群人全都擠到了裴振威的病床前。
而之前本應該在最前面的裴寒,瞬間被人拉扯著擠搡到了最後面。
裴寒對於這種狀況,面上出現了一絲茫然,呆呆的站在後面看著他們忙成一團,仿佛自己是遊離於這個世界之外的人。
他並不感覺難過,畢竟他一直以來都厭惡自己出生在這樣毫無人情味的家庭中,但他感覺『迷』茫,對這個世界沒有了歸屬感,因為在這一刻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誰,來自於哪裡了,又該歸於何處了!就是突然之間好像所有人都跟他沒有關系了,父親沒有,母親也沒有,他好像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