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的神情很難看。
她並沒想到來的人會是江珩這個oga。
江珩轉學過來的第二天, 林嵐就從別人的口中聽說了他的消息。
剛轉學就逃課、公開嘲諷老師、得罪太子爺,一點也不像一個oga該做的事情。
林嵐從心底裡瞧不起江珩這種oga,一個oga, 就應該安安分分的, 聽話、乖巧,更何況, 江珩長得也不像個oga。
所以,憑什麽?
憑什麽, 沈淮之會對他不一樣。
林嵐連招呼都沒有打,便又重新躺了回去。
她擺明了不願意和江珩交流。
林媽媽看著面前的男生,有些遲疑:“你是……嵐嵐的同學嗎?”
林嵐住院的這幾天,也沒有同學來看過她, 所以林媽媽看到江珩, 還是挺高興的。
江珩瞬間斂了剛剛故意凶給林嵐看的氣勢, 笑了笑:“是的, 阿姨,我是她同學。”
“我來看看她。”
這人叫什麽來著?
賀辭剛剛說了,江珩沒太在意, 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林媽媽立馬笑著把江珩迎了進去。
“嵐嵐, 你有同學來看你”林媽媽招呼林嵐:“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
江珩一進門, 林媽媽就看到了江珩後頸處的阻隔貼了,江珩的頭髮太短, 想不看見都難。
感歎長成這樣的男生居然是個oga的同時, 又放下了心來。
林嵐不情不願地坐了起來, 在林媽媽還在的時候, 她也不能表現的太明顯。
等林媽媽出去了, 林嵐的臉色立馬臭了下來, 甚至是帶著嫌惡的,連偽裝都不願意:“我們好像不認識吧?”
江珩點了點頭,看向面前的女生,她很白,很瘦,即使是在病床上,她都沒有披頭散發,而是綁了個馬尾,雖然因為躺著,馬尾被壓塌了不少。
可是這個身形,很難不讓江珩把她和那天離開時候注視著自己的背影重合。
江珩垂下眼看她,勾了下唇角輕笑:“認識啊。”
他不是什麽周正的長相,勾著唇笑的時候,就莫名帶了嘲諷的意思。
他語氣還挺平和的,就是讓林嵐莫名有種被看穿的錯覺。
她拽了拽被子,整個人藏進了被窩裡,雙手還露在外面,左手攥著被面,右手卻搭在左手上,像是掩飾著什麽。
她的手背很白,青色的血管很容易就看見了。
江珩掃了一眼她的手背,“周一的時候不是還見過面?”
他語氣散漫了下來,像是在和朋友交談,還找了張乾淨的陪護椅坐了下來,然後視線便落到了林嵐身上,仿佛是很認真地注視著她。
林嵐眼神飄了飄:“你想來給沈淮之求情嗎?”
“我不會做假證的!我還要和學校告發!你們竟然在學校裡就、就……”
她嫉妒地快要瘋了。
憑什麽?
她當初都那樣求沈淮之,沈淮之都不願意標記自己,明明她才是最好的oga。
但是,只要這次沈淮之願意來見自己,願意求自己放過他們……
“就什麽?”江珩抬眸,似笑非笑:“我為什麽要來求情?”
說完,他像是自問自答般自己點了點頭:“我的alha做錯了事情,就得承擔。”
林嵐被他那句“我的alha”說的整個人從被窩裡鑽了出來。
江珩仿佛沒看見,繼續說著:“不過你也知道,我們都能在學校做這種事了。”
至於這種事是什麽,就看林嵐自己腦補了。
“私底下,都不知道怎麽樣了。”他掀著眼皮,說得曖昧不清,可眼底暗含著嘲諷:“所以,你離我的alha遠一點。”
“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麽素質,下手也沒什麽輕重。”
他像是威脅,又像是炫耀,伸手拿著旁邊桌上的杯子顛了顛,仿佛下一秒這杯子就能往林嵐腦袋上砸過去。
林嵐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怎麽能這麽不要臉!
oga怎麽可以這麽不要臉!
江珩他不配!
林嵐劇烈地呼吸著。
但是江珩好像只是來警告她的,正好這個時候林媽媽切了水果進來。
江珩立馬斂了神情,對著林媽媽笑了笑:“阿姨,我得回去寫作業了,下次再來看她。”
草,這人叫什麽來著啊。
等江珩走了,病房裡一陣砸東西的聲音。
江珩在門口面無表情站了會兒。
還是沒什麽線索啊,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對方當時確實應該在附近。
到底要怎麽樣才行?
他不可能讓沈淮之背負上罪名的。
一旦這件事被證實,alha會被判定為危險人物,這是終身的烙印。
沈淮之的易感期持續了四天的時間,新的周一的時候,他又回到了學校上課。
因為這件事還沒有落定,學校給出的解釋是正在查證中,並沒有讓沈淮之停學察看。
至於真正的原因,也只有校方知道了。
周一上午第一節課,教室裡又恢復了平時的秩序。
沈淮之一在,就沒什麽人敢造次了。
一下課,陳星池就興奮地拿著筆記本和沈淮之說話。
他最近已經脫離八卦beta天團了!
這群人每天嘴碎的不行,陳星池都受不了了。
“班長,你易感期終於過了。”陳星池瘋狂吐苦水:“你不在的時候,都不知道班裡這群人,有多麽瘋?老師都管不住他們!”
沈淮之偏著頭,似乎是在聽他說話,但是視線卻落在別的地方。
他表情很淡。
陳星池注意到他的視線,似乎是發現了什麽,立馬跟個情報機似的:“江珩這幾天也沒來上課。”
一直沒出聲的沈淮之嗯了一聲,然後伸手動了動桌子裡的手機。
沒有任何消息回復。
“周五那天我碰到賀辭了。”陳星池怕沈淮之不認識,又給他解釋:“就是經常和江珩混在一起的alha,四班的。”
沈淮之抬了下眼皮,拿起了筆。
見他不怎麽感興趣,陳星池也不敢繼續說了。
沈淮之等了一會兒,耳邊沒了聲音,他皺了皺眉:“陳星池。”
又被點了大名的陳星池:“……”倍感親切。
“繼續說。”沈淮之拿出了手機。
第一次看班長在課間玩手機的陳星池一副見鬼的表情,但是他還是沒敢瞄沈淮之的手機屏幕。
“賀辭說,江珩這幾天去當偵探了。”
陳星池覺得江珩是真的厲害,他把賀辭和自己說的一五一十給沈淮之說了。
當然,省略了當中賀辭罵沈淮之的一些話。
他剛說完,上課鈴聲就響了。
陳星池有點意猶未盡,和班長講八卦,比和那群beta講舒服多了啊。
一上午的課很快過去。
中午午休課的時候,有個從外面進來的alha一進教室就開始嚷嚷。
“我剛在校外看見江珩了!”
江珩這幾天是學校裡的名人,前有他砸了椅子腿的照片被傳到了論壇上,後有傳聞那天班長和他在廁所做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惹得另一個oga提前進入發熱期,雖然後者因為班長是進入了易感期而不攻自破,但是這並不妨礙什麽。
那人繼續說著;“我看見他和我我們這片出了名的藥販子在一起。”
那人說完,挑了挑眉。
旁邊聽的幾個人也是一臉的震驚。
這人聲音不小,剛過午休,教室裡挺安靜,他這麽一說,幾乎整個教室的人都聽見了。
正在寫卷子的沈淮之筆尖一頓。
另一個問:“是我想的那個藥販子嗎?”
在學校外面,總是會流竄著一群人,有的學生臨時需要抑製劑之類,而醫院又遠或者不方便的話,會選擇在藥販子那邊買抑製劑之類的東西。
像一中這種非寄宿製的學校,藥販子生意會差一點,但是他們依然流竄著。
因為他們不僅僅賣抑製劑,還有一些被國家禁止的藥物。
比如說可以讓oga提前進入發熱期的藥劑。
剛剛說話的alha似乎這會兒才意識到不妥,聲音陡然小了下去。
“是的,我認識那個人,我之前見有人問他買過東西。”
“江珩瘋了嗎?和一群犯罪分子在一起?”
“媽呀,他這是要做什麽?”
沈淮之蹙著眉放下了筆,落筆的聲音在教室裡被額外放大。
屬於頂級alha的壓迫也在那一瞬間仿佛朝著所有人侵襲而來。
他明明沒有釋放出信息素,只是很淺淡地朝那群說話的人看了眼,卻瞬間讓他們噤聲。
陳星池也是一臉震驚:“我的情報裡可沒有這麽可怕的東西。”
校外。
江珩半蹲在學校外面的小巷子裡,有些無聊地在地上畫圈圈。
這群藥販子的一天也實在是太無聊了,就是一整天在學校外面蹲著,為了賺那麽一點點的錢,就連大中午吃個飯,都要端著蹲在馬路邊吃,生怕錯過一場生意。
盡管如此,江珩也對他們生不出半點同情來。
不遠處,一個瘦弱的beta藥販子正和一中的某個學生交易。
江珩隨意地看了他們幾眼,見沒被注意到,又拍了張照片。
私下販賣任何藥物都是違法的。
藥販子和那個學生都沒有注意到江珩,等交易完了,那個藥販子才過去找江珩。
“今天又有了一單生意。”藥販子歎氣。
江珩堆了笑意,他沒有穿校服,上半身是件黑色朋克風的上衣,下半身穿了條掛著鏈子的破洞牛仔褲,看起來就像是在附近流竄的小混混。
“挺好的,松哥,以後我就跟著你混。”他從口袋裡掏了支上好的煙。
媽的,他以前抽煙那會兒都沒有抽過這麽貴的。
藥販子眼睛亮了亮,接過煙拍了拍江珩的肩膀:“成,跟著哥好好學著。”
像這種為情所困的傻子混混alha,能騙多少是多少。
江珩表情一頓,強忍著被觸碰的不適感點頭:“那您能告訴我,我那個心上人,之前擱您這兒買了什麽嗎?”
那天他從醫院回去後,就覺得渾身不得勁,雖然把人刺激了一番,但是仔細一想好像沒什麽屁用。
江珩痛罵了自己一頓。
第二天他又跑了次醫院,準備再去套點話,卻被告知對方已經出院了,就在他昨天去過之後沒多久。
沒想到他這麽一番刺激,還挺有用的。
江珩在心裡誇了自己一番的同時又苦惱起來,他很少有這種做事兒不得勁的時候。
找不到什麽證據,他就試著把罪名攬下來,畢竟這事兒還真的是因為自己而起。
患難見真情啊這是。
江珩,你可真是個值得托付的嬌軟小o!
不過他這想法還沒能付諸行動,回學校那天,他就又在校外看見了林嵐。
林嵐和一個藥販子不知道在吵些什麽,她看起來狀態不太好,比那天在醫院的時候還要差了點兒。
江珩好歹以前也是遠城的校霸,對這些藥販子還是有所耳聞的。
他們賣的,都是沒什麽正規批次又便宜的藥物,還有一些拿不上台面的違禁品。
藥販子松哥笑了笑,看了江珩一眼:“別急,她還會來的。”
“到時候你自己看著不就好了?說不定便宜你了。”
他是個beta,不過在這道上混了那麽久了,自然知道面前這個alha想要什麽,想要知道什麽,想要做什麽。
無非就是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江珩眸光閃了閃。
這些藥販子的嘴巴都很緊,不然也不可能到現在都沒有被抓進去。
只是光這句話,江珩就已經知道林嵐買的什麽了。
江珩還想再說些什麽,那藥販子原本還準備點煙,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麽,跟見了鬼一樣,連招呼都沒有打,拔腿就跑。
江珩:?
江珩扭頭順著藥販子剛剛看的地方看過去,立馬爬起來準備逃跑。
草,這藥販子怎麽一點人情味兒都不帶的?說跑就跑,枉費自己又是裝a又是拍馬屁跟著他跑了兩天。
沈淮之逆著光站在小巷子的入口,又把校服外套穿的嚴嚴實實,一絲不苟。
發現他終於看向自己,臉上淺淡的神情微微動了動,明明只有一絲絲的變化,江珩愣是覺得他好像是生氣了,站起來之後,還在原地愣了幾秒的時間。
等他反應過來,alha已經朝著他走了過來。
對方垂著眼,目光像是很認真地放在了江珩身上,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視線落到他指間夾著的未點燃的煙的時候,停頓了一會兒。
江珩夾著煙的姿勢挺標準的,看起來莫名有點頹廢的氣質。
畢竟之前他是會抽的,不過這次也沒準備點。
自從分化後,他便不抽了。
沈淮之盯著他看了幾秒的時間,才喊了他一聲:“江珩。”
他似乎走的有點急,氣息不是很穩,但身形卻依然很穩,站的位置,完完全全幫江珩擋住了小巷口的光。
江珩愣在原地,腳底跟生了根似的盯死在地上了,走不動。
靠。
美色誤人。
怎麽沈淮之一喊自己,他的腳都麻了。
江珩抿了下唇,難得有些無措地掐著手裡的煙。
這會兒才後知後覺想起來,他還拿著煙,穿著一身不倫不類的衣服,像個街頭痞子。
江珩表情空白了一秒鍾,轉過身,準備逃跑。
可下一秒,沈淮之帶著涼意的手已經圈住了他的手腕,對方力氣挺大,像是拉扯一般,把江珩硬生生扯過去兩步的距離,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看著他的眼睛。
明明被他扯了一下,可被這樣看著,江珩莫名有了點心虛的情緒,像是被抓住在乾壞事的孩子一樣,眼神飄了飄,沒敢對上沈淮之的眼神。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沈淮之已經過了易感期,不管是信息素還是情緒,都平穩了下來。
可在沈淮之的眼神裡,他又無端覺得對方現在不怎麽平穩。
“江珩。”沈淮之又喊了他一聲。
江珩斂了表情,垂下眼看沈淮之抓著自己的手,再抬眼的時候,臉上帶了點笑意:“我在的,班長。”
“班長,您這是關心我,特意出來找我嗎?”江珩頓了頓:“我這是請了假的,不信你問班主任,我有請假條。”
他眸光閃爍,說的挺認真,可聽起來又不怎麽認真。
沈淮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一上午的時間,他都心不在焉。
哪怕是身體不舒服,他也從來沒有這種情況,就連思緒都亂了。
易感期明明已經過去,但是那天在客廳裡抱著江珩時候的感覺,仿佛還停留在指腹間。
因為alha很可怕,尤其是易感期的alha。
有些oga,會因為覺得害怕而逃跑。
他腦海裡無端冒出這些念頭。
一直到聽到江珩的消息,見到江珩的人。
許是信息素作祟,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藏在這裡的人。
原本的想法突然泄了氣,取而代之的卻是很深的擔憂。
他沉默了一會兒的時間,抓著江珩的手松了點力氣,江珩便立馬後退了一點點。
垂在身側的手指屈了屈,沈淮之又生出一股陌生的情緒來。
見他臉色拉了下來,江珩那股子心虛越發明顯了,他的手腕還被對方抓著,沈淮之身上帶著很淺的信息素味道,有些讓他想要靠近。
明明對方沒有說話,江珩就是覺得他生氣了。
氣氛陡然沉默下來。
沈淮之沒有要說話的趨勢,只是靜靜看著他。
江珩舔了下齒尖,想了一會兒,不用沈淮之拉扯便自己往前走了兩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再次拉近。
他抬著眼,剛剛還帶著不怎麽真心的笑意的臉立馬彎下了眉眼,像是委屈,又帶了點撒嬌一般,微微垂下腦袋靠近著alha,小聲控訴:“班長,還好你來了,我都要害怕得不行了。”
媽的,牛逼啊江珩!
臨場反應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