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山城內的槍聲,讓王恆嶽看起來有些心煩意亂。
不知道的人,都以為王幫帶是因為沒有能夠親自平叛,錯失了一個立功的機會,但真實的情況是怎麽樣只有王恆嶽自己心裡清楚。
現在城裡的情況怎麽樣了?起義者死了多少人?熊克武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大人,有部分亂黨正朝這裡而來!”
馬嘯的話讓王恆嶽從沉思中醒來,終於輪到自己了嗎?
王恆嶽抬起頭來,下達了一個自從來到這個時代,最大膽、最危險、最充滿了不可確定性的命令:
“讓弟兄們,朝天放槍!”
馬嘯怔在了那裡,但很快反應過來了幫帶話裡的意思。幫帶這是要放亂黨一馬了。這麽做真的太冒險了。
“大人”馬嘯遲疑在那:“萬一”
“想不了什麽萬一了。”王恆嶽抿了抿嘴:“第一線全派靠得住的兄弟。其余人按兵不動,希望俞雷搞的那些東西能起效果。”
個人信心、個人崇拜,讓士兵們眼裡只有王恆嶽!這是俞雷孜孜以求追求的。
王恆嶽從來也沒有像現在這麽熱切的渴望俞雷的這套能夠成功,他現在太需要個人迷信、個人崇拜了,太需要士兵們盲目的服從自己命令,而沒有任何的懷疑了。
“大人,抓到個亂黨!”
半個時辰之後,序目抓住一個受了傷的起義新軍士兵來到了王恆嶽面前,這士兵身帶重傷,出的氣多,進的氣少,怕是不成的了。
王恆嶽快步向前,在他耳邊低聲問道:“你們的總指揮呢?我是他的朋友!”
士兵抬起異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總總指揮被困在困在城東的關帝廟了”
說完,頭一歪,永遠的失去了生命。
王恆嶽直起了身,看了看天:“還有多少時候天黑?”
“兩個時辰的樣子。”
王恆嶽忽然下定了決心:“馬嘯在這裡指揮,李逸風、徐牧、謝水向、劉思海、黃子煊、伍潛龍、賈浩洋,王崇現,每人攜帶兩枝毛瑟手槍,換便裝,等候我的命令!”
必須要把熊克武救出來,不光是因為同情起義者的原因,而是因為自己的出現,悄悄的改變了一些歷史,現在就連熊克武也被困在城內,生死危在旦夕,熊克武一但出了事,也許造成的後果將是非常可怕的!
賭上一把,只要能救出熊克武,這個當了很長時間四川實際主政者的“四川王”,將是未來自己最有力的盟友!
賭輸了自己還有挽回的余地,可是一旦賭贏了,將會是海闊天空的局面!
被召集起來的弟兄們有些詫異,不知道王幫帶想做什麽。
看著自己的弟兄們,王恆嶽緩緩地說道:“相信我,不要問我為什麽那麽做!”
弟兄們默默的點了點頭。現在第一隊所有人的前程都是綁在一起的,所有人都坐在一條船上,而掌舵的就是王恆嶽!
“王,又有什麽好事了,為什麽不叫上我!”皮特很是不滿的闖了進來。
看到皮特,王恆嶽眼睛一亮:“死洋鬼子,你來的正好,有件好事讓你去做!”
“好!”皮特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王,你的好事往往不是好事,但我不怕,工資!”
“狗日的死洋鬼子,掉在錢眼裡了。”王恆嶽大是不滿的嘀咕了聲
“撤!撤!讓所有人朝拿面撤啊!那裡清軍最少!”熊克武嘶聲力竭的喊道,一直到了現在他也沒有忘記要保護自己的兄弟王恆嶽!
“撤,全都撤啊!”副總指揮黃堅鳴也在那瘋狂的叫著:“總指揮,不成了,不成了啊,你也趕快撤!”
這一刻的熊克武心中充滿了苦澀,失敗了,怎麽起義又失敗了?一次次的起義,一次次的失敗,那些多義士的血,為什麽就換不來一次勝利?
隨著大隊清軍的到來,起義隊伍幾乎是在一瞬間崩潰的。無論在武器還是戰鬥素質上,起義者和正規軍之間都相差實在太遠了!
“走啊,總指揮,走啊!”黃堅鳴再次大聲的催促道。
“讓我的血來喚醒全國同胞!”熊克武有些固執的搖了搖頭:“讓我死在這裡,和同志們死在一起。只可惜,沒有聽王恆嶽的話”
最後說的什麽黃堅鳴根本沒有聽清,一聽到熊克武不肯走,當時急了,叫過幾個士兵:“架著總指揮走啊,我在這裡擋著!”
士兵們不容分說,架起熊克武就朝外面衝去。
看到總指揮離開了這個危險的地方,黃堅鳴長長的松了口氣,他朝身邊看了下,還有十來個幫派兄弟在身邊:
“兄弟夥,我老黃不認得字,也不懂什麽道理,可我老黃信熊先生的。熊先生說只有推翻了這個朝廷,大家才能有好日子過,熊先生說的話,要得!熊先生還說要用啥血來喚醒全國同胞,熊先生的血不能流,就流老子們的!”
“願隨龍頭大爺赴死!”
“好,都是老子的兄弟!”黃堅鳴大笑。
清軍衝了過來,黃堅鳴握了下手裡的槍:“兄弟夥,十八年後又是條好漢,拚啦!”
“拚啦!”
“拚啦!”
黃堅鳴一隻握著槍,一手舉著刀,第一個衝了出去!
“叭叭”的子彈聲中,一個個清軍倒在了他的槍下,黃堅鳴從來也都沒有那麽痛快過。
子彈打空了,黃堅鳴扔掉手槍,就用刀砍。掄著大刀,瘋狂的一刀刀砍下,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能讓這些狗日的看不起!
一顆子彈打穿了黃堅鳴的大腿,黃堅鳴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再想奮力起來的時候,卻發現無數個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自己。
身邊的弟兄們都死了,黃堅鳴哈哈放聲大笑:“死得好,死得好啊!”
他猛然一把拉開了自己的衣襟:“來啊,龜兒子的,朝這打,朝這打啊!大爺就是革命黨的,大爺就是來鬧革命的!”
其實,啥叫革命,黃堅鳴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究竟啥叫革命?
可就這麽死了,黃堅鳴也覺得自己是個正經的革命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