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煩從包裡掏出一袋牛肉干和一代奶糖, “又不是不讓你休息。” 前台接過去就問:“在草原上買的?可以不放那邊接待處嗎?”
葉煩:“留你們自己吃。分給保安一點。”
“知道,知道。”前台放櫃子裡。
葉煩好笑:“梁組長的愛人來過嗎?”
前台雙眼一亮,跟狗仔拍到已婚巨星出軌似的。
葉煩問:“被你打發走了?”
前台小聲說:“您不是說沒有工作證的人不許入內嗎?”
葉煩點點頭, 連食堂工人都要憑工作證入內:“然後呢?”
“她說她是梁組長的愛人。保安問梁組長在不在公司,在的話叫我打電話叫梁組長下來接。她說不在,但她找總監。保安問她找總監幹嘛。她認為保安語氣像審犯人。保安說這麽大一公司,不管誰的家屬找總監,我都叫總監下來, 總監還怎麽做事。”前台想起這事就想笑,“她說可以進來等。保安說非本公司員工禁止入內。她又說她是梁組長愛人,保安找她要證明她沒有, 保安就說她無理取鬧。”
葉煩:“就這樣?”
“當然不是!這麽容易打發的人哪敢找總監。梁組長回來前一天她又來一次, 帶著結婚證。保安讓她到旁邊接待處等著。”前台道,“我沒過去端茶送水還覺著有點失禮。可她等不到半小時就想自己上去。幸好到六樓要刷卡,其他電梯到不了五六樓。”
葉煩心說,看來真要設閘口了啊。
“等到總監了嗎?”
前台搖頭:“總監料到她第二天還得來,一早到公司找我拿了鑰匙就去科研單位, 我快下班了他才回來。她等不及,臨走前問總監啥時候下來,我說總監不在公司, 她怪我不早點告訴她。我就問, 說了你信嗎。她被我問住, 可能見我語氣不好她沒敢耍橫,就灰溜溜走了。估計跟梁組長鬧了。這幾天我看到梁組長下巴和耳朵旁各有一道痕跡,像指甲撓的。”
葉煩嘖一聲:“慣的!”
前台點頭:“我要是梁組長的老婆, 梁組長賺的錢給我花, 平時在公司, 沒時間回家當大爺,我一定把梁組長照顧的妥妥帖帖。”
葉煩失笑:“乾得不錯。我回頭跟耿會計說一聲。”
前台又驚又喜:“謝謝老板!”
葉煩嚇一跳:“沒多少錢。”
“一頓飯錢我也不嫌少。”
葉煩點頭:“一頓飯還是有的。”說完就上去。
電梯門一關,保安跑過來:“說什麽呢?”
前台給他抓一把糖果和幾根牛肉干:“老板說給咱們加獎金,可能不多,咱們一兩天工資。”
保安打量一下自己:“我最近沒幹啥啊?”
“梁組長愛人那事。”
保安受之有愧地說:“老板真客氣。”
葉煩覺著應該的,到樓上把這事告訴耿森森,耿森森邊記下邊說:“結什麽婚,一個人多自在啊。”
葉煩道:“一輩子不談對象?”
“談對象不等於想結婚。”
葉煩:“就耍流氓吧。小心哪天因為流氓罪進去!”
耿森森笑嘻嘻道:“放心,不會有那一天。”
“我算知道你爸怎麽總擔心你學壞!”葉煩無奈地搖搖頭回辦公室。
在公司忙一天,下午下班前,葉煩給總監去個電話。五分鍾後,總監下來向葉煩稟告:“市局對咱們很滿意,還說改天請您吃飯。”
葉煩笑道:“這話聽聽就算了。”
“可能真想請你吃飯。聽說有些部門懂電腦的就一兩個,以後要經常麻煩咱們。”總監補一句,“又不是花他們自己的錢。”
葉煩:“那他們哪天被查,我們也會被叫過去協助調查。”
總監沒想這麽遠,試探地問:“不會吧?”
“習慣了公款吃吃喝喝的人被查很正常。這幾年沒有,不等於他們能安穩十年二十年。”葉煩道,“哪天上面忍無可忍,搞個終身負責製,退休後也有可能進去。”
總監想說不至於,冷不丁想到他大學畢業那幾年首都嚴打,拉著犯罪分子遊行,搞得總監一度覺著很不真實,都改革開放了,還用這麽古老的招兒。
“那以後他們這麽說,我就說您忙。”
葉煩關上電腦,問:“梁組長家什麽情況?”
“本打算明天跟你說這事。當初您讓我挑幾個人,我沒考慮過老梁,就是他適合搞研發。他之前暗示我轉崗,我裝聽不懂他才找的你。”總監坦白,“昨天又跟我說不轉了,他又不傻,幹嘛跟錢過不去。”
葉煩問:“被我說中了?要離啊?”
“床頭打架床尾和,說不定過幾天人家又和好了。”總監了解他老同學,“他妻管嚴,在感情這方面很磨嘰,一點也不爺們。”
葉煩挑眉:“你乾脆。那你什麽時候結婚?”
“不出意外十一。不過聽說銷售經理也要十一結婚。他個老大難十一的話,我就元旦,他比我大,我不急。”
葉煩很意外:“終於要結了?”
總監想起銷售經理的事就想笑:“說起來,他對象還算是您介紹的。”
“我怎麽不知道?”葉煩十分詫異。
總監忍著笑說:“您聽我說啊。本來他有個對象,打算年初六去丈母娘家看看丈母娘的意思。他未來丈母娘也沒有多少要求,只有兩點,結婚後住女方家,孩子跟女方姓——”
“等等,這不是入贅?”
總監點頭:“說不是入贅。可騙鬼呢。關鍵他對象還有兄弟,不需要女兒傳宗接代。他認為丈母娘看不起他個外地人,故意為難他,他就說不可能。他丈母娘說那就分手,然後倆人就分了。過了幾天不就在旁邊酒店相親嗎,於組長叫他去看看,他不好意思,於組長說你不在他才去。”
葉煩:“找到了?”
“對啊。女方也是本地人,家境還不錯。”總監仔細想想,“算小康吧。父親是技術工人,母親是小學老師。哥哥弟弟買的福利房,現在父母給她姐帶孩子。還說以後給她帶孩子。將來老人老了幾家輪流養老。”
葉煩問:“女方也是老師?”
“手術科器械護士。”總監的母親早幾年生病不知道掛哪個專家號,葉煩把孫來福的呼機號給他。總監的母親出院後請孫來福吃飯他不去,他就給孫來福買許多吃的用的,送到孫來福家。想起這事,總監問:“是不是孫醫生科室的?”
葉煩道:“有可能。他前女友沒有後悔來鬧吧?”
“可能覺著銷售經理坐到經理也是銷售,又沒上過大學,想找個有鐵飯碗的首都姑娘難如登天,等著經理回頭找她。也許她認為能碰到一個比經理條件好的。”總監說到這點又想笑。
公司這些老員工,無論銷售還是研發部,誰手上沒有一套四合院和一兩套樓房啊。
首都很多工薪階層辛苦半生也買不起一處樓房。女方想找個比經理條件好的比經理找個醫生難多了。
總監不是偏向自己人,前幾天他去學校打球碰到經理,隨口問他去不去,他閑著無事就跟過去。休息的時候經理跟總監講,他對象的同事認為他條件不錯,想叫他介紹對象。
他對象的同事應該是醫護人員,竟然不覺著他條件不好。總監向他表示不可思議。經理說他問過他對象這個問題。經理對象表示大部分醫護人員都沒銷售經理工資高。
銷售經理是前警衛員很自律,身材保持的不錯,而且還有幾套房,配得上一般科室的醫生。
總監也是因此才知道社會風向變了,找私企員工不再跟談虎色變似的。
葉煩道:“回頭提醒他,要結婚就好好過,跟以前的事斷乾淨!”
總監笑道:“您放心,他前女友一家太侮辱人,不可能複合。”
“這我不管。”葉煩道,“梁組長那邊你盯緊,我不希望他因為失眠捅出婁子。屆時把他開除也無法彌補損失。”
總監收起笑:“我會的。還有一事,有些項目一次要不了那麽多人,我打算分四個小組。”
“你看著安排。”葉煩道。
總監無語又感動,要不要這麽信任他啊。
有時候總監很怕自己飄,把自己當成攝政王,然後被耿森森一巴掌拍下去。
葉煩到家小保姆已經做好飯。葉煩想想她遇到個合適的也不容易,吃飯時就對小王說:“以後你周日和周一休息吧。”
小王懷疑自己沒聽清,難以置信地問:“雙休啊?”
葉煩點頭:“不過你周日需要早點起,菜買好,衣服和鞋洗刷乾淨。”
洗衣服有洗衣機,買菜趕巧不需要去菜市場,直接找於小舅買。需要小王辛苦的只有刷鞋。葉煩家只有幾口人,飯前飯後各忙兩個小時換一天休息很值。
小王很高興,飯後哼著流行歌曲刷鍋洗碗。 葉煩又在公司忙幾天,周五早飯後,葉煩和耿致曄打算出去,於文桃問:“中午還回來嗎?”
葉煩思索片刻:“在外面吃吧。”又問耿致曄要不要去西餐廳。
耿致曄有幾年沒去過西餐廳,立刻表示想嘗嘗。
葉煩想到以前婆婆天天給一家老小做飯挺辛苦:“於姨,您呢?”
耿致曄猛然轉向他後娘,跟怕她去似的。於文桃一臉無語地表示周末她和二寶一起去。
耿致曄滿意了。葉煩故意逗他,要打電話問問她父母去不去。耿致曄一把奪走她的手提電話,“叫陳小慧帶他們去。”
葉煩故意說:“她工資不高,還要養女兒。”
“你爸媽有退休金,不花留著幹嘛?”耿致曄不客氣地說。
葉煩噎了一下,道:“活該我媽嫌棄你!”
於文桃補充:“嫌棄了半輩子。”
只要她不跟過去,耿致曄才不在乎她說什麽。“後天就是周末。”
於文桃沒好氣道:“要你提醒?趕緊走!”
葉煩拉著耿致曄出去。
小王忍不住說:“叔有時候比大寶還幼稚。”
剛剛出了主院的人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停下。葉煩拽著他到門外:“別理她。你開車啊。”
“我不知道怎麽走。”
葉煩道:“先去商場給你買幾件衣服。你好幾年沒買過夏天的衣服。以前的白襯衫白T恤領子都變黃變形了。”
耿致曄看看到膝蓋的短褲,又扯扯身上深綠色T恤:“這樣的就挺好,別買白色的。”
“在部隊沒穿夠啊?”葉煩看到他的衣服就想吐槽,一年到頭穿軍裝,休假給他買衣服他還選接近軍裝的顏色。
耿致曄:“不覺著我適合這種顏色嗎?”
“你穿習慣了!”葉煩瞪他一眼,“好好開車。”
耿致曄點頭:“反正花你的錢,你高興就好!”
葉煩萬分想提醒他花的是夫妻共同財產。可見他一副不心疼錢的樣子,葉煩選擇閉嘴,省得他到商場一會兒嫌貴,挑便宜的又嫌便宜,轉一圈最後什麽也沒買。
乘私家車去商場不用擔心錢被偷,葉煩就多帶點錢用現金付款。在一家店給耿致曄選三套,花了一千多,趕上他一個月工資,耿致曄還一副佔便宜的樣子。
葉煩問:“還買什麽?”
“你不買啊?”
葉煩:“我去港城再買。再說了,我年年買衣服,多的穿不完。”
“那給大寶和二寶選兩套。”
葉煩:“周末讓他倆出來自己買。”
耿致曄問道,“那就看看鞋?”
葉煩問:“皮鞋?”
“我不要!”耿致曄拒絕。
葉煩道:“那就買運動休閑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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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下樓到鞋店,看到裡頭有幾個人,葉煩小聲說:“陪我到護膚品專櫃看看?”
耿致曄對護膚品不感興趣,但他希望葉煩美美的,所以拉著葉煩就走。葉煩先給二寶挑,然後挑大寶的,耿致曄聽櫃姐提到“男士香水”的字樣,一下從沙發上起來,“給我買的?”
葉煩愣了一瞬間,回過神哭笑不得:“你和大寶一人一瓶?”
“我不跟他用一樣的。”
葉煩心說人家也不稀罕跟你用一樣的。
櫃姐試探地問:“大寶是?”
“我兒子。”耿致曄道。
櫃姐一陣無語,虧得她以為是小叔子小舅子。櫃姐又選兩瓶遞給耿致曄,耿致曄嫌其中一款太膩,指著另一瓶:“我要這個。”
櫃姐不禁腹誹,這大叔說話怎麽跟小孩子要禮物似的。
葉煩叫櫃姐拿一瓶新的,再把另一瓶包起來。隨後她就選自己的護膚品,隨口問:“有沒有男士面霜?”
“有的,只有這一款。”其他櫃員確定是大客戶都過來服務,問葉煩還要別的什麽嗎。
葉煩又選一套適合她膚質的護膚品,耿致曄打開錢包準備付款。葉煩提醒:“不夠。”
耿致曄拿出卡:“用這個?多少錢啊?”
收到帳單,耿致曄倒吸一口氣,不敢置信地問:“你的臉這麽值錢?”
幾個櫃姐愣了一下,也不敢接話。葉煩朝他腰上一巴掌:“瞎說什麽!這些是我一個人的啊?收起來!去隔壁給你媽選兩樣。”
“她用蛤蜊油!”
年輕的櫃姐們面面相覷,心說真是大孝子!
葉煩朝他腰上掐一把:“閉嘴啊。花我的錢,又不是用你的錢。”
“說得好像咱倆不是兩口子。你的錢不是我的錢?”
葉煩張張口,無奈地說:“別找事啊。”
“老太太用的再好也沒用。這些屬於外敷,她老了敷不進去,需要內養。”
葉煩點頭:“那你還吃她燉的鮑魚和花膠啊?”
“她說鮑魚沒紅燒肉香,花膠不如魚肉鮮嫩。她不吃你又吃不完,怪我啊?”耿致曄倒打一耙,“我還沒說她浪費,你也好意思數落我。”
葉煩又朝他腰上寧一把。耿致曄慌忙認錯,身後“撲哧”一聲。葉煩僵住,耿致曄回頭問:“很好笑?”
年輕的女子見他面若寒霜,頓時笑容凝固。想笑又不敢笑的櫃姐們陡然噤聲——見慣了土大款當官的,耿致曄不屬於任何一種,而深綠色上衣讓她們心裡有個猜測——耿致曄看起來五十左右,這個年齡的軍人肯定是部隊高官。
機靈的櫃姐趕緊打圓場,請葉煩和耿致曄到一旁休息,讓同事拿水,又給另一個同事使眼色把年輕女子帶到一旁。跟女子一同進來的男子很自然地跟過去。耿致曄不禁多看一眼,拒絕櫃姐的水,拉著葉煩出去,說:“被當爹的寵壞了。”
“你怎麽知道?”
耿致曄:“閨女逛護膚品店,當爹的都跟著,還不是被寵壞了。這家店的東西那麽貴,買好幾樣的人肯定非富即貴,她也敢嘲笑。”補一句,“沒點眼力見兒。不如咱家二寶!”
“有這麽趁機誇自己閨女的嗎。”葉煩笑著回頭,看到店裡男子的側臉,“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耿致曄回頭打量:“鞋店。”
葉煩仔細想想:“之前去的鞋店?好像有他們。不過那位男同志,我總感覺眼熟。”
“生意場上見過?”耿致曄故意把裝衣服的袋子弄掉,店裡的人聽到動靜本能朝外看,耿致曄淡定地撿起袋子,問:“看清楚了?”
葉煩跟人家幾雙眼睛相對挺不好意思,回過頭拉著他走:“好像是我高中同學。”
耿致曄瞬間忘記那點插曲,忙問:“你確定?”
葉煩奇怪:“怎麽比我還激動?”記憶深處好像有同學當兵入伍,“不會正好是你的兵吧?”
“怎麽可能!”耿致曄感覺自己回答太快,又找補,“你看他頭禿,小腹凸起跟有四五個月身孕似的,哪點像我的兵?”
葉煩不懂謝頂跟是不是軍人有什麽關系:“別趁機埋汰人。好歹是我同學。”
耿致曄故意哼哼道:“都記不清了還同學呢。”
葉煩張張口:“你,容我想想!”
耿致曄用一副給你三天也想不起來的樣子說:“行!慢慢想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