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林尋三言兩語就解釋了他剛剛一直望著趙姝的原因, 李彥榮雖然對他的說法持半信半疑的狀態,但心中也由此生出了一股正氣!
他眼神不讚同的望著林尋:“你怎麽能將一個大家閨秀與一個青樓女子相提並論呢!” 林尋無所謂的笑了笑:“為什麽不能,就因為趙姝出身比我的嬌娘高, 嬌娘就不配與她擺在一處相論了?”
林尋看著趙姝的方向嗤笑了一聲:“憑什麽!”
李彥榮詞窮:“這、這不是一回事,人家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家閨秀被你拿去和、和你房中的人比較,終歸、終歸是不妥的。”
林尋定定的望著前面宴桌的姑娘,沒再出聲嗆李彥榮。
李彥榮悄悄的喘了口氣,好在林尋沒再反駁他, 要不然他這面子又要落一地了。
席間,時不時有人向顯國公與王其章道喜,眾人道兩喜:一是謝瑾高升, 二是謝家與王家將結百年姻緣。
所有向他道喜的酒, 謝瑾通通來者不拒,剛開始那群人見謝瑾喝的這麽猛還以為他是高興所致,但漸漸的,有幾個聰明的朝臣看出了點端倪,也就不再討嫌的湊上去敬他酒了。
沒人敬酒, 謝瑾就淺淺啜著,喝到最後已是微醺的狀態。
林尋看到此景,不由得嗤了聲, 趙姝不是我的, 最後也不會是你的!
宴席的最後, 君臣相歡,隨著秦肅起身離席,眾臣起身叩首恭送:“恭送皇上, 皇上萬歲萬萬歲!”
眾人悉悉索索的朝從宮外走去, 王喻錦也隨在父母身邊跟著人群走, 眼睛隨意一瞥時,身子頓時一僵,她身旁的林音察覺她的異樣,轉頭看向她。
王喻錦強撐起一抹笑:“沒事。”
林音自是了解女兒的性子,順著她剛剛的視線望過去,便見一身熟悉的衣袍轉向了宮內的拐角。
林音雖疑惑,但也按捺著心中的奇怪,拉著女兒往宮外走。
秦肅前腳剛踏進殿內,後腳王和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謝步軍校,您怎麽來了?”
秦肅轉身,謝瑾朝他走了過來,直直的跪在地上。
王和趕了進來:“陛下,老奴無能,沒能攔住謝步軍校。”
秦肅揮手讓他退下,王和連忙躬身退了出去。
秦肅坐在書案後,捏起一塊梨花糕放進嘴中,他剛剛一直在與朝臣推杯換盞,連口熱飯都沒吃上。
秦肅慢條斯理的將一塊點心入腹,抿了口茶,才悠悠開口:“說吧,什麽事?”
謝瑾頭重重的磕在瓷磚地上:“臣苟膽懇請陛下收回賜婚的聖旨!”
秦肅溫和的臉色一變:“你可知聖旨不是你想撤回就能撤回的!”
謝瑾頭用力的抵著地板:“罪臣該死!”
秦肅見他如此,緩了下語氣道:“你不是喜歡王家娘子嗎?為何又要朕撤回聖旨?”
謝瑾直起身,不躲不閃的看向執掌天下的君王:“罪臣從未說過喜歡王家娘子!”
秦肅一怔:“那你當年出征之前為何主動求娶王家娘子,若不是因為喜歡,那是為何?”
謝瑾眼中浮現愧色:“那是因罪臣私德有虧,罪臣當年赴戰場是抱著回不來的心思走的,可父親與母親當年就我一個孩兒,若我,我想留一個人在他們跟前盡孝,而替我名正言順盡孝的人只能是我的妻子,所以我選中了王喻錦做我的妻。”
秦肅在聽到謝瑾那句‘抱著回不來的心思走的’的時候身子一僵,但很快就恢復如初。
秦肅說出心中疑惑:“既然你有愧於王家娘子,那如今這道聖旨不是正好彌補了你對她的愧疚嗎?”
謝瑾眼眸幽深:“罪臣私德有虧,罪臣心中已有心愛的女子。”
秦肅抓他話中的漏洞:“是現在有的還是以前就有的?”
跪在殿下的人沒出聲,半晌,謝瑾才道:“從前就放在心中的姑娘。”
秦肅眼皮一跳:“是趙堯家的大娘子嗎?”
在秦肅心中略緊張的時候,就聽下方的人肯定的回了句:“是。”
秦肅暗歎了口氣,身子略癱的靠在身後的椅背上,錯了,都錯了。
秦肅打起精神問:“她既是你心愛之人,那你當初為何不去求娶呢?”
謝瑾臉上湧上愧疚之色,但在這愧疚之下又隱隱藏著一絲決然:“罪臣不忍,不忍她年紀輕輕就守寡,不忍她余生就守著一座沒有丈夫的宅院度過。”
說著,神色上又出現了絲淡淡的瘋狂:“本來我都決定余生不再與她有任何關系,可當看到她和別人親近,心中便湧起了無盡的不甘,不甘她余生與我無關,不甘她余生是別人的妻!”
秦肅心中湧起深深的無力:“所以你就去王家退了婚?”
謝瑾跪的筆直:“是!”
秦肅:“那你知不知道你這般做,會損了一個姑娘家的名譽?” 謝瑾:“罪臣知道,罪臣願意用罪臣所擁有的一切東西去補償她,除了婚姻!”
秦肅:“那你知不知道,你與王家娘子成婚才是對她最好的補償。”
謝瑾流出兩分茫然和兩分掙扎:“罪臣不是沒努力過,罪臣也曾想就如現在這般順其自然的發展下去,與她成婚,與她相敬如賓的走完一生,可每每想到此,我心中就絞疼的厲害。”
“罪臣還不敢想趙姝成為別人妻的樣子,不敢想當我和她再次相見時,她一句疏離而陌生的謝大人,”說著,神情上浮現一絲陰狠:“我怕到時候,我會不顧一切的將她從別人手中奪過來,把她圈禁在我的身邊!”
聽到這,秦肅額上的青筋狠狠一跳,他將一卷書冊擲向謝瑾:“謝瑾,你大膽!”
謝瑾背挺的筆直,頭重重的磕在瓷磚上:“罪臣該死!”
秦肅急促的呼吸著:“你還知道你有罪,如此大逆不道、喪盡天良的話你也說的出口!”
秦肅恨鐵不成鋼:“你今日敢奪臣妻,明日你是不是就敢舉兵造反了!”
秦肅當真是氣極了,不止是因為謝瑾的大膽而生氣,更是因為他居然差點為了一個女子居然神志不清的不顧聲譽、榮辱,罔顧人倫的做下這天大的醜事!
謝瑾是他從小看到大的,他如今這般說莫過於在拿把尖刀戳他的心!
秦肅急急喘兩口氣:“照你這樣說,若朕不答應你撤回聖旨,往後若你放下大錯就是因朕的緣故了?!”
謝瑾:“罪臣不敢!”
秦肅氣笑:“你不敢?朕看你敢的很!”
秦肅現在不想再看見他:“滾滾滾,滾出朕的寢殿!”
謝瑾依舊一動不動的跪在瓷磚上。
秦肅朝他扔了本書冊:“滾出去,”書冊邊角狠狠磕在謝瑾額上,看著他滲出的血跡,秦肅緩了緩語氣:“這事,容朕考慮考慮。”
謝瑾順杆子而下:“罪臣告退!”
謝瑾起身朝殿外走了兩步,隨後又停了下來,秦肅因他這停頓,心瞬間又提了起來,生怕他再提出一些驚世駭俗的要求來。
秦肅屏息望他,謝瑾轉身朝他深深躬了個身:“陛下,還要勞您想個兩全的法子,不要讓王家娘子的聲譽丟了去!”
原來他提的是這個啊,秦肅剛要舒口氣,但又瞬間將氣提了起來,這兔崽子,他又沒答應他要撤聖旨!
話罷,謝瑾轉身離去,只是在腳跨過門檻時留下句:“陛下,要我和王家娘子成親也不是不可以,到時你們直接摻著我的屍體與她成親即可。”
這句話說完,謝瑾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殿門口的轉角處。
秦肅剛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將手邊的書冊一本接一本朝門邊扔去,一邊扔一邊氣急敗壞道:“逆子,你大逆不道!”被氣的胡言亂語!
王和聽到動靜立馬趕了進來:“陛下,陛下,這是怎麽了?”
秦肅單手叉腰,手指著殿外,快速的從書案後走了下來:“他威脅誰呢!他威脅誰呢!他不是說用他的屍體跟王家娘子拜堂嗎!好!朕成全他,都不用他的屍體出面,直接抓一隻大公雞替他跟王家娘子拜堂!”
王和急於讓皇上順心順意:“陛下說的是,老奴現在就去找一隻大公雞好好養著,養到成親那天讓它代替謝步軍校去拜堂!”
秦肅猛地轉身朝王和走來,王和笑的跟多花似的看著陛下,秦肅撿起腳邊的書側朝他扔了過去:“找什麽找,要不朕找一個養著,等你成親的時候用?!”
書側自王和身上砸落,他忙不迭的將掉在地上的書冊拾起,陪著小意道:“老奴能陪在陛下身邊已是天大的福分,那還需要去成那勞什子的親。”
秦肅哼了一聲:“即使你想成親也是白想!”
王和陪著笑將地上一本本的書冊一一拾起:“即使老奴能行,老奴也要用成親這檔子事換一輩子陪在陛下身邊。”
秦肅氣笑:“你是不懂做新郎官的好處,所以才說的這般容易。等你知道了,未必會有現在的乾脆!”
王和將整理好的書冊放在書案上:“即使那是天大的好處,老奴也要用這好處換能待在皇上身邊!”
秦肅心中的氣消了三分,轉頭靠在背椅上愁道:“這兔崽子可真是給朕出了個難題啊!”
(本章完)
作者說:作者專欄-新文《貪毒》已開文。
《貪毒》文案:最初的周多魚是個和人說話都會臉紅上半天的姑娘,她溫順、良善。
可時過境遷,她已不複是當初那個溫善的姑娘,如今的她到處左右逢源、溜須拍馬,還勵志要將那群權貴哄得七葷八素、頭昏腦漲,哦,不對,是愜意順心。
她也知道,她這樣的人在那群世家子弟的眼裡,就是個可隨意拿來逗趣、上不了台面的。
周多魚盡心盡力的親近、討好所有人,但唯獨對謝怍避之不及,
不是她不願,而是不敢,
因為她不止深知此人的菩薩面貌、魔鬼心腸還知此人對她動了殺心。
為此,別說是跟他沾上半點關系,就是站的近了些,她都瘮得慌。
謝怍表面上對周多魚溫和有禮,實則打心底厭惡她粗鄙庸俗的舉止。
若硬要說愚昧無知的周多魚身上有什麽長處的話,那就是識趣,也只有識趣,識趣的遠離他與他保持距離,對此,謝怍還算滿意。
此去經年,窄巷相逢,謝怍雙眸沉靜的望著身子緊貼著牆而過的周多魚,緩緩斂目,嘴角彎了彎,眼裡卻沒什麽笑意,
是個識趣的好姑娘,知道對他退避三舍,
可,卻礙眼的緊。
愛恨嗔癡,為貪為欲,求而不得,故生妄念
小劇場:
周多魚虔誠的跪在佛前,眼前則是剛剛奉給菩薩滿滿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燦燦黃金。
她對佛像低眉淺頌:勞菩薩費神助信女屠盡惡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為菩薩重塑金身之時,嗯,純金。
拜完菩薩,她面不改色、不著痕跡的收起剛孝敬給菩薩的黃金,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哪有事還沒辦,就收錢的道理!
【特別說明】:文中“惡鬼”僅用於比喻,全文無奇幻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