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伶頭埋在胸口, 心驚膽顫的跟著自家姑娘走進了賭坊。 踏進賭坊的主仆二人同時停下了腳步,兩顆腦袋又同時小幅度的、悄悄地扭向了門口。
趙姝:咦?居然沒人攔我們!
阿伶:咦?居然沒人打我們!
二人轉過頭去,同時呼了一口氣。
阿伶縮著身子, 緊緊跟在趙姝身後,隨後抬頭看了眼自家姑娘,眼裡頓時一片崇拜,哇,姑娘好厲害, 那神情、那姿態,一點也不像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反而更像這裡的常客一般。
別看趙姝表面一派閑散模樣, 其實手心裡全是細汗, 她內心其實也忐忑的不行。
“我跟你們說,前幾天我發了筆大財”
“你們還別不信,我真的發了筆大財!”
男子周圍的人發出哄笑聲,明顯將他的話當成了笑話聽。
“把你的大財拿出來給我們掌掌眼呀?”有人如此說道。
“是啊,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周圍人起哄道。
男子臉上一曬:“我、我昨天輸完了!”
“切~”眾人發出鄙夷。
沒人再搭理那男子, 本來相圍的人群也四散開了來。
男子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痰:“一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趙姝扔了一錠銀子給賭坊的小二,接著從他的托盤上拿了一壺酒和一盤油炸花生,抬腳朝那男子走了過去。
一片陰影罩在身前, 男子抬起頭來, 不悅的望著面前之人。
趙姝將酒與花生放在了男子面前的桌上, 男子頂著肥肥的臉頰看了趙姝一眼,趙姝朝他微微一笑並將酒與花生朝他那邊推了推。
男子沒跟趙姝客氣,抓起一把花生吃進嘴裡, 又直接拎起酒壺對著壺口喝了一大口。
男子吃兩口花生喝一口酒, 再吃兩口花生再喝一口酒, 也不自己去賭兩把,反而滋滋有味的看別人買大買小,完全將一旁的趙姝當成了空氣。
趙姝也不惱,拉開一旁的椅子,動作自然的坐了下去,學著男子的模樣看賭場內的人買大買小。
男子吃的很快,不到一會兒,花生和酒就見了底。
趙姝看見男子肥胖的大手在花生盤子裡抓了抓,沒撈到,隻抓了一手的空氣。
吃的沒了,喝的也沒了,男子終於願意把頭轉了過來,趙姝趁機把剛剛從小二那裡再次拿的酒放在了他面前。
男子偏頭看了她一眼,伸手把酒拿了過去。
“公子,剛剛聽您說您識得一些江湖俠士?”
男子沒搭話,趙姝也不急,耐心十足的等著。
就在趙姝以為男子不會開口的時候,男子開口了:“認識些。”
趙姝雙手一緊,努力穩住聲線,笑望著男子:“嗯?”露出了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男子往嘴裡灌了一大口酒,望著趙姝誇誇其談:“我不止認識那些江湖人士,而且還跟他們很熟。”
“哦,是嗎?”趙姝適時發出疑問。
男子見趙姝懷疑他的話,立馬提高音量道:“你還別不信,就在前幾天,我還跟他們見過面!”
趙姝沒說話,就這麽笑望著男子。
男子以為趙姝沒信他,赤著臉急急道:“真的!我沒騙你!就在前幾天,他們還找我幫他們辦過事!”
趙姝還是沒說話,依然笑望著他。
男子急赤白臉道:“就在前幾天,我幫了他們一個忙,他們還給了我一筆錢呢。”
聽到這,趙姝表情終於露出了星星點點的崇拜。
男子被趙姝的眼神看的那叫一個激動,紅著臉道:“就、就一個小忙,不值一提的。”
趙姝眼中露出了一點失望,男子不忍美人難過,支支吾吾說道:“就、就是前幾天,我去城外辦事,碰巧遇見他們,剛好撿到了他們的錢、錢袋子。”男子似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耳根撓了撓頭。
趙姝適時露出崇拜:“公子當真是一位正人君子,如松如柏。”
男子被趙姝誇的有些不好意思,咧開嘴角,露出了兩排黃白黃白的牙齒,一時間倒顯出了幾分憨厚。
趙姝睜著雙眼,好奇道:“想必經過此事,公子已經與他們是至交好友了吧?”
男子紅著臉:“算、算是吧。”
“想必他們的住處肯定如外界傳聞般,是在世外桃源吧?”趙姝一臉羨慕。
男子閃爍著眼神:“沒那麽玄乎,就是很普通的一間小院。”
“真的嗎?”趙姝疑問道。
“真、真的。”
趙姝追問道:“那在哪?”
“就、就在.”
男子支吾個半天,就是沒說地點在哪。 趙姝內心雖然急,但面上卻一片溫柔,口中善解人意道:“公子不願意說也無妨,我能理解。”
男子擺擺手:“也不是不願意.”表情糾結了一會,又抬眼看了眼趙姝,隨後面色一紅,最終破罐子破摔道:“就在木子巷拐角處最裡面的那戶人家!”
趙姝得到想要的答案,強壓著內心的欣喜,擔憂的望著男子道:“公子,您告訴我這些,對您有影響嗎?”
男子誇口道:“這點小事怎麽會對我產生影響呢!”
趙姝放心似的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得到了想要的結果,趙姝恨不得立馬走人,但如果她現在就離開的話,難免顯得之前的對話有點刻意了,因此,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她也就耐下心來跟那男子扯了好半天不著邊際的事情。
趙姝與男子說著話,視線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門口。
阿伶見自家姑娘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立馬聰明的走上前來,彎腰附在趙姝耳邊道:“姑娘,我們該走了,再不回去老爺該生氣了。”聲音不大,但剛好能讓趙姝旁邊的男子聽到。
趙姝似有些不快阿伶打斷了她和男子的說話,美眸瞪了她一眼,便轉過頭對著男子歉意道:“公子,時候不早了,我得先走了,要不然家父怕是要惱我了。”
男子雙眼一瞬不瞬的望著趙姝,語氣不舍道:“這就要走了嗎?”
趙姝歉意的點點頭:“嗯。”
男子依依不舍:“姑娘家住何處,要不我送你吧?”
趙姝為難的看著他:“公子,不是我不願,而是若您我二人結伴而行的事情傳到我父親耳裡,我怕您會性命不保!”說著還扭頭看了眼身旁的阿伶。
男子抬頭看了眼阿伶,阿伶面無表情的望了回去,男子好像看到了什麽洪水猛獸一般猛地收回了視線。
阿伶看男子的膽子只有老鼠那般大,滿意的收回了目光。
男子望著趙姝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後脖頸,有些後怕的開口道:“為姑娘你的清譽著想,在下就、就不送你了。”
趙姝理解的點點頭:“嗯,公子大義。”
趙姝起身與阿伶一同朝門口走去,走到半道時,停下腳步,側過身子望向男子道:“公子,我們有緣再見!”
男子望著趙姝笑靨如花的面容,差點將‘我不怕死’這四個字脫口而出,但在看到阿伶不經意的摸了下脖子後,那股不怕死的勇氣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縮了縮腦袋,訥訥點頭:“好。”
趙姝不急不忙的領著阿伶出了賭坊,直至從拐角處拐了進去,身後的賭坊看不見後,趙姝的步伐才快了起來。
阿伶小跑著跟上自家姑娘:“姑娘,我們這是要去哪?”
趙姝腳步不停:“木子巷。”
木子巷這個地方趙姝沒來過,所以來到街上後,趙姝便叫阿伶去問路了。
趙姝站在一家香鋪店前,靜等著阿伶。
只見街對面的阿伶朝她對面之人彎了個腰後,便朝趙姝跑了過來。
趙姝向前迎了兩步,等阿伶站定後,才問道:“怎麽樣?”
阿伶點點頭:“問到了,就在前面的前面的前面的巷子。”
趙姝:“.。”
趙姝:“你上前面帶路。”
阿伶點頭:“好。”
阿伶也知道自家姑娘有急事,所以沒在速度上有任何耽擱,快速的在前面帶著路。
趙姝跟著阿伶左拐右拐,最終拐到了一個巷子深處。
面前的這戶人家,門上破了七七八八個小洞,門縫的邊邊上還落著發灰的蜘蛛網,那木門也不是很牢靠的綴在門框裡。
趙姝:“.。”這些江湖人士的藏身之法還挺高明,遮扇門任誰看了都不會想到這個院子裡會有人住。
趙姝上前兩步,抬手就要敲門,可望著不堪一擊的木門,手又放了下來,彎下腰,眼睛從門洞中看向裡面:“請問有人嗎?”
見沒人應答,趙姝又喊了一聲:“有人在家嗎?”
還是沒人應答,趙姝想了想,開口喊道:“誰家的錢掉了?!”
趙姝繼續喊道:“沒人認領?那我要了啊!那麽多張銀票,不要白。”
還沒等趙姝說完,一道大嗓門從門裡傳了出來:“我的!我的!”
弱不禁風的木門被人從裡面急急的打開了來,趙姝聽著那偌大的開門聲,嚴重懷疑現在只要再輕輕使上那麽一點力,那木門就會“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開門的人明顯不在意門是否會倒,一個勁的在趙姝周圍繞來繞去,嘴裡還一直念叨著:“錢呢?我的錢呢?”
來到趙姝這邊時,還推搡了她一把:“讓讓,擋我找錢了!”
(本章完)
作者說:作者專欄-新文《貪毒》已開文。
《貪毒》文案:最初的周多魚是個和人說話都會臉紅上半天的姑娘,她溫順、良善。
可時過境遷,她已不複是當初那個溫善的姑娘,如今的她到處左右逢源、溜須拍馬,還勵志要將那群權貴哄得七葷八素、頭昏腦漲,哦,不對,是愜意順心。
她也知道,她這樣的人在那群世家子弟的眼裡,就是個可隨意拿來逗趣、上不了台面的。
周多魚盡心盡力的親近、討好所有人,但唯獨對謝怍避之不及,
不是她不願,而是不敢,
因為她不止深知此人的菩薩面貌、魔鬼心腸還知此人對她動了殺心。
為此,別說是跟他沾上半點關系,就是站的近了些,她都瘮得慌。
謝怍表面上對周多魚溫和有禮,實則打心底厭惡她粗鄙庸俗的舉止。
若硬要說愚昧無知的周多魚身上有什麽長處的話,那就是識趣,也只有識趣,識趣的遠離他與他保持距離,對此,謝怍還算滿意。
此去經年,窄巷相逢,謝怍雙眸沉靜的望著身子緊貼著牆而過的周多魚,緩緩斂目,嘴角彎了彎,眼裡卻沒什麽笑意,
是個識趣的好姑娘,知道對他退避三舍,
可,卻礙眼的緊。
愛恨嗔癡,為貪為欲,求而不得,故生妄念
小劇場:
周多魚虔誠的跪在佛前,眼前則是剛剛奉給菩薩滿滿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燦燦黃金。
她對佛像低眉淺頌:勞菩薩費神助信女屠盡惡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為菩薩重塑金身之時,嗯,純金。
拜完菩薩,她面不改色、不著痕跡的收起剛孝敬給菩薩的黃金,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哪有事還沒辦,就收錢的道理!
【特別說明】:文中“惡鬼”僅用於比喻,全文無奇幻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