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小趙姝生了一場病之後, 同書院裡的人就沒人再欺負她了,但同時也沒人願意和她玩。 聽別人說,是小哥哥救的她, 要不然她現在就是一個小傻子了。
小趙姝漸漸的也發現了書院裡的人對她的躲避,剛開始她還傷心過,但後面她就不傷心了,因為她發現小哥哥自從她生病以後,去哪都願意帶著她了, 也願意在別人面前理她了。
父親和她說過小哥哥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要懂事要聽話不要給小哥哥惹麻煩。
嗯,她記住了!
一年過了一年, 已年滿十一歲的趙姝望著面前分量十足的飯菜, 還是忍不住謂歎了一聲,她幾年前的那場病還是生的有些值得的。
“姑娘,去聽學的時間要到了!”
趙姝起身,慌忙拿上布包跑了出去。
趙姝來到位置上,手臂壓在桌子上, 使勁將頭往前夠,等稍稍將屏風躲開,看到屏風另一側的人後, 才喜上眉頭。
“瑾表哥!”
“瑾表哥!”
只見少年頂著一張如玉的臉龐溫和的朝趙姝望來, 十四五歲的少年已初現風華。
趙姝拿出布包裡的包子朝少年晃了晃:“瑾表哥, 蟹包!”
趙姝朝他咧嘴笑了笑,將手中的包子丟到他桌上。
望著桌上的包子,少年作大人般的搖了搖頭, 但還是伸出蔥白的手指將其放進了包中。
下學後, 趙姝追上前面的謝瑾:“瑾表哥!”
謝瑾停下腳步轉身扶著她的手臂:“慢點!”
趙姝微仰著頭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少年:“瑾表哥, 明日的意學你要帶些什麽?”
意學顧名思義就是精神上的學習,是書院裡的所有學子一同外出,然後隨機停在一個自然風光的地方,去感受、去意會大自然神奇的一門學課,這也是他們夫子特創的一門學課,目的就是讓他們不止要知道書中的內容,還要做到心領神會。
俗話不是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讓學子站在湍急的懸崖瀑布之上,讓他感受到什麽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壯闊!
讓他站於山巔之上,體會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雄心壯志及不可名狀的孤獨!
讓他閑看余暉,明白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遺憾!
人生短短數載,閑看風雲,豈不快哉!
謝瑾:“什麽都不帶。”
“啊?”
“你連筆和紙都不帶嗎?”趙姝困惑的看著他。
謝瑾溫和的看著她:“意學,最重要的是心得與體會,而非其它。”
趙姝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哦。”
夫子這人雖然做事隨心所欲,但有一個行為是他十分厭惡的,那就是去意學時騎馬坐轎!
意學是叫你去領略不同風光的,不是叫你把家裡那套奸懶饞滑、吊兒郎當搬過去!
因此書院裡的學子們,都一大早的步行來到宣平侯府門口等著夫子。
等人到齊後,他們就踏上了目的地不知在何處的地方。
雖說書院裡不論男女都去,但考慮到他們漸大的年歲,夫子還是將男女分開了來。
姑娘們走在前面,少年走在後面,與姑娘們隔開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趙姝在書院是沒有什麽朋友的,姑娘們手挽著手三三兩兩的走在一起,她在最邊上不近不遠的跟著。
趙姝回頭,看見謝瑾跟身旁的人說著什麽,察覺到她的目光,扭頭向她溫和的笑了笑。
趙姝回以笑容。
他們最終來到了一片杏林,樹上結滿了杏花,雖已過了最好的花期,但滿園的杏花依舊能迷了人眼。
“喻錦,你看!”趙雪瑩喚著身旁的好友。
被喚的姑娘一身藍衣,一張小臉清秀婉約,是個似水一般的姑娘。
看著滿園的春色,王喻錦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就在這時,一陣微風拂過,驚了滿園春色。
霎時間,杏花成雨,紛紛朝王喻錦落了去。
趙姝呆了呆,她仿佛看見了一個誤入人間的花仙子,清麗、溫雅,一切美好的詞用在她身上都不為過。
趙姝轉頭,果不其然,其他人臉上的神情與她一般無二,她甚至在謝瑾的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驚豔。
趙雪瑩望著好友楞楞開口:“喻錦,你是仙女嗎?”
趙雪瑩的話,好似戳中了眾人的心聲,個個凝神屏氣的等著答案。
王喻錦楞了楞,隨後撲哧笑出聲,臉上緋紅,似羞似惱的嗔了一句:“別鬧!”
趙姝見眾人再次愣怔住,就連謝瑾都楞了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那個語笑嫣然的姑娘。
直到夫子咳了一聲,眾人才回過神來,少年們紅著耳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空氣中纏了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除了趙姝與趙雪瑩,其他姑娘都不約而同的遠離了王喻錦,走向其它地方。
趙雪瑩過去挽著她的手臂,指著落花最多的地方:“喻錦,我們去那邊。”
趙姝往兩邊望了望,抬腳朝杏樹底下走去,在樹邊蹲下,捧著落花一把一把的朝布包裡頭塞去。
一道聲音在頭頂響起:“姝兒,你裝花幹什麽?” 趙姝驚喜的抬頭:“瑾表哥!”
“我打算將這些花拿.”
“喻錦,你在做什麽?”趙雪瑩清脆的嗓音響起。
王喻錦似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安葬它們。”
“啊?”
王喻錦:“這些花生前受萬人賞玩,凋零後又受千人踐踏,未免有些可憐,我將它們葬在土裡,也算是讓它們落葉歸根了。”
趙姝看著目光落在王喻錦身上的謝瑾,撇了撇嘴,低頭繼續撿落花,口中嘟囔道:“我拿這些花回去做糕點吃!”
“嗯,不錯。”夫子望著王喻錦點點頭,隨後又轉頭看向謝瑾:“你何作想?”
謝瑾恭恭敬敬朝夫子躬身:“學生認為花的觀賞性本就是它其中的一個價值,花落並不是意味著結束,相反是意味著開始。”
“落花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養料,為何不將它堆灑在樹根邊,讓樹獲取更多的養分,以求來年的花開的更茂更盛。”
“相互成全,讓互相越來越好,不是更好嗎?”
話罷,朝王喻錦作了個揖:“言語中多有冒犯之處,還望見諒!”
王喻錦笑著搖了搖頭:“謝世子言語句句中肯,是喻錦粗淺了。”
夫子望著這兩個本身在學業上就很優秀的學生,滿意的點了點頭:“別都圍在一處,該幹嘛幹嘛去。”
趙雪瑩湊到王喻錦旁邊,望了望兩人,輕聲道:“你們在幹嘛呢?”
王喻錦臉一紅,慌忙移開視線:“沒什麽!”
趙雪瑩不信的瞄著謝瑾:“真的?”
謝瑾朝趙雪瑩微微頷首,轉身向一旁走去。
王喻錦:“嗯。”
趙雪瑩無聊的望了望四周:“那我們接下來去做什麽?”
余光瞥到那人的背影,王喻錦溫柔道:“去將花灑在樹根上做養料。”
謝瑾來到趙姝撿花的樹底坐下,一隻腿伸直,右手閑閑的搭在屈著的那條腿上,整個人愜意的不行。
趙姝戳了戳他的小腿:“讓一下!”
謝瑾睜開眼睛,含笑的望著她:“你撿這些花幹什麽?”
趙姝嘟嘴:“閑著,無聊!”
謝瑾悶笑了一聲,屈指彈在趙姝的腦門上:“小孩子心性。”
趙姝抿了抿唇,不高興的將謝瑾腳底下的那片花瓣撿到布包中。
謝瑾好笑的望著她:“說你兩句還不高興了。”
“得得得,我去旁邊坐,不擋著你撿花了。”
趙姝沒說話,沉默的撿著花,謝瑾走了,她也沒去他剛剛待過的地方撿花,而是換了個方向撿著,碰都沒再碰他坐過的位置。
謝瑾在不遠處望著這一幕,好笑的搖了搖頭,但也沒不在意,隻當她在耍孩子心性,索性閉上眼眸繼續休憩去了。
回程的路上,王喻錦時不時的回頭望向身後,趙姝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便看到了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那個少年。
趙姝一路沉默,各家的丫鬟小廝早已等在侯府門口候著接自家的公子姑娘回府。
謝瑾在上馬車之前,趙姝過來與他道別:“瑾表哥,再見。”
謝瑾望著她那赤裸裸擺著我不高興快來哄我的臉,無奈的笑了笑:“糕點做好後,分我一塊?”
趙姝詫異的抬頭,他聽見了?
謝瑾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你說的那麽大聲,想聽不見都難。”
趙姝低著頭,她明明說的很小聲!哪有他說的那麽誇張!
謝瑾好笑的望著她:“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同意了。”
趙姝緊緊抿著唇看他。
鑽進馬車前,謝瑾眼裡含笑的扭頭望她:“別想賴掉,我會記著來取!”
趙姝惱怒的摳著手指,誰想賴了,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臉頰微紅,好吧,她承認她剛剛確實有那麽一點想賴掉,她發誓,就手指甲蓋大小的一點點。
(本章完)
作者說:作者專欄-新文《貪毒》已開文。
《貪毒》文案:最初的周多魚是個和人說話都會臉紅上半天的姑娘,她溫順、良善。
可時過境遷,她已不複是當初那個溫善的姑娘,如今的她到處左右逢源、溜須拍馬,還勵志要將那群權貴哄得七葷八素、頭昏腦漲,哦,不對,是愜意順心。
她也知道,她這樣的人在那群世家子弟的眼裡,就是個可隨意拿來逗趣、上不了台面的。
周多魚盡心盡力的親近、討好所有人,但唯獨對謝怍避之不及,
不是她不願,而是不敢,
因為她不止深知此人的菩薩面貌、魔鬼心腸還知此人對她動了殺心。
為此,別說是跟他沾上半點關系,就是站的近了些,她都瘮得慌。
謝怍表面上對周多魚溫和有禮,實則打心底厭惡她粗鄙庸俗的舉止。
若硬要說愚昧無知的周多魚身上有什麽長處的話,那就是識趣,也只有識趣,識趣的遠離他與他保持距離,對此,謝怍還算滿意。
此去經年,窄巷相逢,謝怍雙眸沉靜的望著身子緊貼著牆而過的周多魚,緩緩斂目,嘴角彎了彎,眼裡卻沒什麽笑意,
是個識趣的好姑娘,知道對他退避三舍,
可,卻礙眼的緊。
愛恨嗔癡,為貪為欲,求而不得,故生妄念
小劇場:
周多魚虔誠的跪在佛前,眼前則是剛剛奉給菩薩滿滿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燦燦黃金。
她對佛像低眉淺頌:勞菩薩費神助信女屠盡惡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為菩薩重塑金身之時,嗯,純金。
拜完菩薩,她面不改色、不著痕跡的收起剛孝敬給菩薩的黃金,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哪有事還沒辦,就收錢的道理!
【特別說明】:文中“惡鬼”僅用於比喻,全文無奇幻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