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聞秋忙著劇組工作時, 裴渡經常會主動照顧小知了,有時候還會單獨帶他出去玩。現在聞秋閑了下來,便徹底接手了照顧孩子的工作。趙媽跟著他搬到了新家裡, 給予孩子無微不至的照顧,聞秋又給小知了找了很好的早教中心,有空便陪他過去。 這一切自然是為了暗度陳倉,不讓裴渡有經常接觸孩子的機會。他把那瓶香水偽裝成了新藥,吩咐趙媽按時給小知了使用。按照常理, 使用生父的信息素後,三個月內信息素缺乏症就能痊愈。
每次離開家時,他總是很小心地處理安雲起的信息素, 保證自己絕不會沾到一絲一毫的味道。
感謝他的演技還在, 至少能在裴渡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然而緊繃的心情還是影響了身體,他的胃病又開始時不時發作。
於是裴渡最近多了個愛好,開始鑽研起了烹飪,尤其是那些養生的湯湯水水和各種稀奇古怪的滋補藥材,都上了他的研究名單。
聞秋曾納悶地問:“你學做菜幹什麽?”再學十年也趕不上他的廚藝。
裴渡一邊洗菜一邊隨口道:“不能因為你擅長, 就把做菜的活全都推給你啊。”
聞秋當時就感覺心上中了一箭,後來把這個答案分享給蔣明欣,蔣明欣聽得也捂住了心口, “這種好男人真的是世界上能存在的嗎?!”
當然, 裴渡這麽做, 還有一個更加現實的原因:聞秋對待自己做的菜比較隨意,再好吃可能吃兩口也就不吃了,但是對待他做的菜格外珍惜, 哪怕味道不好也會盡可能地吃乾淨。所以裴渡總是暗戳戳地對著營養表往菜裡加料, 一門心思想把老婆喂胖一點。
裴渡的手藝, 憑良心講,只能說是不壞。他的眼睛就是遊標卡尺,他的手就是天平秤,只要嚴格按照攻略做,再配上上好的食材,怎麽做都不會難吃。然而他自己拿著小杓子嘗了一口,就感慨道:“還是沒有你做的好吃。”
“怎麽會?”聞秋就著他的杓子喝了口湯,“超級好吃的啊。”
“嗯,說不上來……”裴渡小心翼翼地往湯裡撒了六顆鹽,然後又嘗了嘗,“就是感覺沒有靈魂。”
聞秋看他圍著圍裙,拿著湯杓的樣子,儼然一個家庭煮夫,幸福感就油然而生。他笑道:“因為公式不是萬能的,不同的鍋和灶,不同季節品種的食材都不同,更不要提火候和調味了。做飯是個經驗活兒,你做多了就慢慢有手感了。”
無情的炒菜機器人裴渡深有感觸地點點頭,“我知道了,需要時間來培養默契,就和追老婆一個道理。”
聞秋在背後抱著他的腰,聽到這話就吃吃地傻笑,熱氣全噴在他後腰上,搞得人心裡發癢。裴渡關了火,轉過身一把把人給抱了起來,放在乾淨的流理台上,“讓我檢查一下,吃了我那麽多大米飯,到底胖了沒?”
“哈哈……別碰,你手好涼……”聞秋笑著和他打鬧,還是沒擰過ALPHA的魔爪,被掀開了睡衣的下擺。
他正是弓著腰的姿勢,裴渡伸手一捏,就握住了一團軟軟的小肚子。他臉上露出了農民伯伯見到豐收一般的喜悅,揉著那團軟綿綿的肉,“嗯,還是有點成果的。”
然而等聞秋受不了癢地直起了腰,那團小肚子就消失不見了,他還是偏瘦,沿著肚子往上摸,可以摸到肋骨的形狀。裴渡又憂心起來,怎麽營養都不吸收的呢。
聞秋笑著一直躲,唯恐玩鬧升級成擦槍走火。廚房可不是個適合辦事的好地方,四面都太通透了,讓人很沒安全感。
裴渡卻不準備放過他,手繼續向上,“咦,看來肉是長到該長的地方去了。”
聞秋羞恥心快要爆炸了,拿腳踹他,結果裴渡一把握住了他的腳踝,將他的腿折起來,“讓我檢查一下屁股有沒有好好發育。”
“變態啊你!”聞秋的後背貼在了廚房的窗子上,腿被迫向ALPHA張開,實在忍無可忍地罵了他一句,然後主動服軟道,“去房間裡,嗯?”
“好吧……”裴渡一把抱起他,大步朝房間走去,看起來似乎對沒有褻瀆神聖的廚房之地還有點遺憾。
這就是兩個人在一起後的日常,無論做什麽隨時都會發情,大部分時候是裴渡挑起,小部分時候是自己主動,反正最後都是做個天翻地覆。
而且裴渡這人做事很有連續性,在搞完之後還不忘繼續監督他吃飯。聞秋老覺得他本質上就是個黑心農場主,心裡設定了宏偉目標,一定要把自己養到多少多少斤。
此外,他仍然在和心理谘詢師接觸,然而面對裴渡請來的醫師,他並不敢透露實情。抑鬱症依舊折磨著他,有時候睡覺醒過來,看到身邊ALPHA無知無覺的睡顏,他心裡愧疚到快要瘋掉。
欺騙就是這樣,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在最開始他沒有勇氣坦白,於是越往後就越難開口,只能望著那個雪球逐漸擴大到一場毀滅性的雪崩。
有時候聞秋會想,也許這就是對他慣於說謊的懲罰,原來世上一切皆有報應,沒有誰能逃過。 /
裴渡卻也有個不可言說的秘密,絕對不能讓聞秋知道,那就是他在某一天忽然遇上了自己的前妻李文斐。
上一次見到他,還是在樟山別墅,他親眼見到了他市儈的嘴臉,並且確認那孩子已經被打掉。義龍會被警方端掉後,夜總會裡的工作人員自然都作鳥獸散,裴渡也不曾關注他去了哪裡。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李文斐竟然會來找自己,而且那副鬼樣子自己第一眼甚至都沒認出來他。
曾經的李文斐作為男妓的確有幾分姿色,然而那個擋在自己車前的細瘦竹竿卻幾乎沒了人形。臉上皮膚蠟黃,顴骨突出,眼眶深深凹陷變成了兩個沒有神采的黑洞。
在深秋他也隻穿著一件破舊的短袖衫,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寒冷,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全是注射留下的針孔。
“裴總。”李天暢轉頭看向他,“要不要繞過去。”
裴渡思忖了一下,“不用,等我一下。”
於是他下了車,不緊不慢地走到李文斐面前,細細打量著他。李文斐的反應很慢,面無表情地瞪著自己,好半天才緩緩眨一下眼皮。
這是他的前妻,也是一個吸毒吸到快要自取滅亡的人。憐憫的同時,裴渡心裡竟然湧上一絲慶幸,他知道聞秋曾經也和李文斐一個處境,好在他沒有染上毒癮。
“老板……”這時李文斐開口了,嗓音就像烏鴉叫一樣嘶啞難聽,“看在我懷過你孩子的份上,借我一點錢吧……”
原來當年拿了一大筆錢還不夠,還要陰魂不散地出來敲詐他。毒品會摧毀一個人的大腦和神志,不能指望癮君子有什麽道德底線可言。
更何況……裴渡的眼神暗了暗,李文斐已經精準地找到了君銀大廈的門口,今天不過是恰好只有他自己坐在車上。聞秋和小知了是經常坐他的車的,如果讓他們撞見了這個所謂的“前妻”……
盡管可以解釋,但他不喜歡不必要的麻煩。更何況縱然能夠解釋,他的精.液讓一個OMEGA受了孕,他又花錢消災,讓一個四個月的孕婦去打胎,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你憑什麽覺得,那個孩子會成為我同情你的理由?”裴渡點起了一支煙,“你膽子大到敢出現在我面前,不怕我報復你嗎?”
“我有什麽好怕的,都這副樣子了……”李文斐輕輕嘟噥著,“老板,我已經艾滋病晚期了,早就沒救啦。您發發善心吧,我這是最後一回麻煩您了,您借我點錢,讓我舒舒服服上路行麽?”
裴渡知道給了錢他會拿去做什麽,不過是去買更多毒品,等錢花光了,就最把最後一支注射進自己的頸動脈,開天窗一了百了。
“我可以給你錢,不過要按我的方式來花。”說著,裴渡扣了扣車窗,李天暢立刻下來,在他的授意下製服了李文斐。
“送他去戒毒所,然後聯系市裡最好的艾滋病專家,所有醫療費我負責。”
李文斐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裴渡說了什麽,他劇烈地掙扎起來,“我不去!我不要戒毒也不要治病!我都已經這樣了,我不想再活了……活著太苦了,你把我送去戒毒所,不如殺了我!”
然而他這麽個身體,怎麽可能擰得過強壯的ALPHA,裴渡懶得再聽他廢話,“直接送他去吧,今天沒有別的事,送完後你也早點回家休息。”
李天暢於是擰著李文斐的胳膊,就要把他往車裡塞,李文斐大哭大叫起來,“裴渡!裴渡!你會遭報應的,憑什麽一副永遠都是你對的樣子!我告訴你,你會遭報應的!”
嘶啞難聽的哭喊仿佛一種惡毒的詛咒,源源不斷地傳進耳朵裡。裴渡抖了抖煙灰,心中一片平靜,他做事從不怕遭報應,因為他能對自己的每一個決策負責。
真的要被塞進車裡了,李文斐也恐慌到了極點,尖叫一下子弱了下去,變成了苦苦的哀求:“我錯了,放過我,對不起,我不該找你的,讓我一個人安靜地死掉好不好……求求你,裴總,我、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你的孩子沒有死!我知道他在哪裡!你放了我,我把你的孩子還給你!”
“砰——”這時李天暢關上了車門,把他所有虛弱的喊叫都關了進去。只是他抬起頭時,看向裴渡的神色有些複雜。他平日裡雖然從不作聲,然而裴渡和聞秋的許多事都看在眼裡,知道他們彼此有多麽相愛,然而這時忽然冒出一個前妻和孩子……聞秋知道這些事嗎?
“他吸毒吸出幻覺了。”裴渡很坦然地告訴他,“不用聽他的胡言亂語。”
李天暢點了點頭,比起瘋瘋癲癲的毒蟲,自然決定信任這位可靠的老板。他重又坐進駕駛座,準備開車去戒毒所。那個神志不清的OMEGA就虛弱地躺在後座上,嘴巴裡還在喃喃自語:“裴渡,你會遭報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