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平蕪沒說完, 明春山也沒問。 兩人隻默默無聲出校回家。
車子駛回樓下的時候,明春山卻沒下來。
夏平蕪回頭看駕駛座,目光卻沒看她, 隻盯著窗框看:
“你不回去嗎?”
然而,明春山的目光卻透過窗戶,直勾勾盯過來:
“阿姊,我出去一下。”
她笑盈盈的:
“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送東西。
什麽東西呢。
夏平蕪當然不知道,她覺得自己肯定也對此沒什麽太大興趣, 只是回家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時,她看著屏幕上那行“最喜歡的人”,摩挲鍵盤的手指頓了下。
好吧, 她是有點興趣的。
進入電腦桌面, 夏平蕪無意識地掃過桌面的每一個軟件,腦子裡卻不由自主地開始猜測起明春山會給自己帶什麽回來。
而後她的目光定在作為屏保的合照上。
好可惜,今天筠筠沒有來。
也許她也應該打電話說明清楚整件事情。
解釋清楚那天為什麽那樣問。
夏平蕪漫無目的這樣想著,突然想起了那天看到的隱藏桌面。
她試著按照阮燭筠的方法操作下去,而後, 整個屏幕定了幾秒,立刻陷入了黑暗。
……?
她哪裡操作失誤了?
還是……她沒有設置隱藏屏幕?
也是,在家裡, 並沒有需要防范的人。
旁邊的手機有短信進來的聲音響起, 夏平蕪側頭想去摸, 余光卻突然一亮。
屏幕展開了。
依舊是個解鎖問題。
這次的加密方式要比之前難了點,夏平蕪想了一會兒,抬頭去書架找來了書看——
大概學了一下, 她又低頭看了眼電腦屏幕。
而後愣了愣。
並不是因為還是不會解, 她反而一眼看出來了。
但屏幕上顯示的問題依舊是那個——
“最喜歡的人”。
為什麽是一樣的問題?
她下意識輸入“明春山”。
電腦反應很快, 是她熟悉的提示框——
【答案錯誤。】
?
夏平蕪揉了揉眉心,將書放回去,決定先把這個問題放到一旁。
她伸手把手機摸過來,展開——
是未接電話的提醒。
明春山打過來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幾乎沒響就掛了。
也許是打錯了?
夏平蕪沒多想,轉眸繼續盯著面前的屏幕。
沉默了一會兒,她打上了很久之前最開始的選項——
“夏平蕪”。
答案正確。
屏幕自動展開,露出了乾淨到一塵不染的桌面。
而在那上面,正安靜地躺著一個文件,上面是五個字“離婚協議書”。
那份協議書不是明春山寫的。
是她自己寫的。
不是春山想和自己離婚。
是她自己提的。
可……
為什麽呢?
她失憶之後,筠筠為什麽不和她說?春山看起來也不像和她為此吵過架的樣子,更連一點憤怒的表現都沒有。
最重要的是,自己為什麽要提離婚?
這些念頭在腦袋裡交纏著,夏平蕪下意識覺得自己不應該陷在這些思緒裡。
畢竟自己之前已經說了,過去的事情就都過去了,不用在心裡耿耿於懷。
雖然……
雖然她相信自己。
覺得自己肯定不會犯錯。
……
長久的沉默之後,屋子裡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手機鈴聲——
是阮燭筠的。
她之前嫌棄自己不接她電話,夏平蕪為了哄她,給她設了特定的手機鈴聲。
……不過,她怎麽有空給自己打電話?
她不是在清掃隊執行緊急任務嗎?
鈴聲經久不息,夏平蕪終於緩過神來,接了電話:“喂?”
那邊卻沒立刻說話,她隱約能聽到輕微的呼吸聲。 是什麽事?
是因為她問的藥的事情嗎?
藥物的事情她其實心裡已經有了想法,很可能是異能局的人動了手腳。
所以她和筠筠說想要讓她走。
如果真是異能局在背後搞鬼,她送藥的行為太衝動,很容易會給筠筠惹麻煩。
思緒萬千之間,卻只聽那邊的呼吸聲刹那變重,而後是輕微的嗡鳴聲,而後,是天崩地裂的“轟隆”聲。
夏平蕪當即緊張起來:“筠筠?”
可卻沒有人回答。
再之後——
那邊終於有了響動。
響起的卻是另一個聲音:
“阿姊?是你在和阮燭筠打電話?”
是明春山。
夏平蕪立刻皺眉:“你怎麽和筠筠在一起?筠筠的手機怎麽會到你手裡?”
“阿姊,這件事比較難解釋,我回來和你說……”明春山的聲音有些不清晰,後面隱約還能傳來有人衝過來喊:
“阮隊!阮隊!”
有清掃隊的人在。
春山和筠筠不是普通的相遇。
夏平蕪立刻提高了音調:“春山,筠筠到底怎麽了?”
明春山沒說話,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有人將手機拿走,聲音很急切:
“喂?夏隊?冰火洞二次坍塌造成大面積傷亡,辛苦您趕緊過來一趟。”
後續的解釋半個字都沒有,夏平蕪連想問的空間都沒有,她一邊按著手機想給明春山撥電話,可鈴聲一遍一遍響卻沒有人接通。
這一個月,她考了駕照,提了新車,每天都開車從家開到異能局。
路途熟得不得了,但這一次,夏平蕪頭痛欲裂,眼前的樹影和道路都仿佛在一遍一遍重疊。
手機在固執地一遍一遍重撥明春山的電話,可是無論如何,那邊都聽不見任何的回音。
汽車車輪仿佛要擦冒了煙,單調的行車過程中,夏平蕪甚至還有空想——
也許阮燭筠這個時候會給她打電話。
和她說,她開車開得太快,需要接受處罰。
她也許也不會來。
畢竟她是清掃隊的人,如果不是因為為了來看看她,肯定不會從異能局接這個差事來她家裡。
模糊的眩暈感越來越重,但所幸,夏平蕪熟悉的異能局的樣子已經展示在了面前。
車子停下來,來開門的卻不是明春山,而是……
“寧旋?”
寧旋盯著她,冷笑了一聲:“夏平蕪,你竟然還記得我。
“明春山在裡面,跟我來吧。”
跟著寧旋進去的時候,夏平蕪有些恍惚,隻下意識盯著寧旋的脖頸。
那上面有實驗室防護設備的痕跡,但她在意的不是這個——
是她為什麽會認識寧旋。
在沒有人介紹的情況下,她明明連阮燭筠都不認識,怎麽會認識寧旋?
又怎麽會記得她想要去造作戰飛行器呢?
越想越頭痛欲裂,仿佛有什麽事情在腦子裡呼之欲出,異能局的門口圍了好多的人,無數人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神色各異,卻同樣地讓她不舒服。
夏平蕪感覺背後有點發冷,哪怕是發現自己剛失憶的時候,都沒有過這樣的感受。
她抬頭,越過人群,想往裡面看,想看到明春山的身影——
可是卻沒看到。
她沒忍住,又問了一遍:“明春山呢?”
前方卻傳來了一聲冷笑。
寧旋側眼看她,眼神很冷:“你不想知道阮燭筠在哪裡嗎?”
她當然擔心。
但是寧旋從見到她就沒有提筠筠的名字,她擔心自己貿然提起,反而會自亂陣腳。
而且……實話說,她非常害怕。
當時她已經把冰火洞炸了個乾淨,怎麽可能會二次坍塌?哪裡有東西可以二次坍塌?
她擔心這裡面有她不敢看到的東西——
再不敢看到,也會看到。
人群的中心有一個白色擔架。
上面有個人形突起,再往上……是一塊白布。
夏平蕪後退了一步,努力組織著措辭:“有人受傷了?二次坍塌的威力……”
“死了。”
寧旋的話乾脆利落,
“死的是阮燭筠。”
“她不可能死的……我知道,那裡……”夏平蕪下意識想和她比劃剩余殘骸的高度,是絕對不可能會壓死人的,寧旋卻突然伸手,攥住了夏平蕪的手。
她的笑容消失了個乾淨,只有臉色的冷峻一清二楚:
“因為是阮燭筠突然自爆,異能波動太大,四方的氣流都被擾亂了。
“尊敬的夏平蕪隊長,您是最後一個和阮燭筠通電話的,異能局需要您配合調查一下事情始末。”
寧旋近乎殘忍地笑著,動作越來越緊:“而那個時候,本應該在家療養的明春山隊長卻出現在了阮燭筠的旁邊,所以,你們妻妻都有很大的嫌疑。
“明春山已經被扭送到了大牢裡關押,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夏平蕪什麽都聽不見了。
她抬起眼,直直地瞪著寧旋,仿佛要在她的神情裡看到一絲一毫玩笑的意味,可是卻一點都沒有發現。
那人的目光卻一如既往的冰冷,指著烏烏泱泱人群之後已經全副武裝準備好帶走她的人員,面色沉得要滴水:
“您還看我做什麽呢?夏平蕪隊長?”
夏平蕪卻在此時忽然動了,她猛的衝向了擔架,不管不顧地掀開蓋在上面的白布,直到那張熟悉的臉赫然映在自己的面前,耳邊那種嗡鳴般的眩暈感陡然變成了尖銳的耳鳴聲。
她下意識想捂住耳朵,可手指卻不受控制地去撫摸阮燭筠的臉,有些微的藍光溢出,在場卻沒有人發現,隻衝上來把她拉走。
便見這位素來冷靜寡言的戰鬥隊暫任隊長夏平蕪,忽而聲嘶力竭地痛哭了起來。
她使勁扭動著身軀,對周圍每一個束縛她的人拳打腳踢,醫務室的人擔心她發狂,已經準備好了鎮定劑要過去給她注射——
但都被寧旋攔了下來。
寧旋隻站在不遠處,打量著夏平蕪的每一個反應,看她漲紅了臉,眼淚糊滿了面部,手指繃緊——
但沒有任何異能溢出的痕跡。
她檢查過阮燭筠的屍體,當時的自爆也沒有任何人為異能操縱的跡象。
到底對方是怎麽做到的,她搞不清楚,但夏平蕪和明春山和她走得最近,再加上藥物的事情……
寧旋抿緊了唇,看著夏平蕪鬧得差不多了,擺擺手要讓裡面的人來帶走她,卻聽夏平蕪哭聲突止——
而後身子一軟,直接暈了過去。
(本章完)
作者說:【高亮】夏夏是孤女。明明沒有父親,只有母親,體外出來的,具體怎麽出來的我還沒想好,但是都幻想未來了就別有爹了。
恨爹,恨爹,個人不想對任何女性說難聽的話因為相信每個女性都經受結構痛苦,但是如果罵到我面前了,我可能就忍不住開罵了。恨愛丁堡的世界一輩子。
——
感謝在2024-08-11 22:24:50~2024-08-12 22:54: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槐序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佛手柑紅茶與短詩 8瓶;就這個鏡映爽、小壞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