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那劉成是哪裡人?廠子弟麽?”趙國棟解開襯衣上面兩顆紐扣,電扇裡吹出的風都有些濕熱,還未到六月,這天氣卻一下子變得大了起來。
“不是,是梅縣那邊的人,招工進來的。”很顯然許秀芹對自己女兒找的這個對象也不太滿意,自家女兒樣貌人品沒的說,還是高中畢業生,在廠裡也算是走得出去的,卻找了一個外來戶不說,還是一個普通工人,實在讓她有些不痛快,只不過她素來性格柔和,不怎們干涉自己兒女的事情,所以只是提醒自己女兒要仔細思量,卻沒有強行反對。
“哦?”趙國棟也皺起了眉頭,這二年外地招來的男工一般都是最苦最累的工種,怎麽大姐會看上這種人?
“你有時間也勸勸你姐,那劉成雖然誠懇老實,但是這年頭這種人不吃香,若是嫁了他,日後有她苦受的。”許秀芹歎了一口氣,“國棟,你姐還算聽你的話,現在我和你爸的話她都聽不進,還和德山吵過幾次了,你就勸勸。”
趙國棟也只有撓撓頭應承下來,大姐隻比自己大一歲,二十二的人了找對象也正合適,不過找一個外來青工就有些出人意料了,難怪家裡人都不樂意,看來這事兒又得輪到自己去化解,一回家就攤上這些事情,也讓趙國棟有些犯愁。
“哥,長慶哥和子全哥他們來找你了。”趙德山粗重的聲音在窗外叫了起來。
“媽,我有時間先看看劉成是啥樣再說,反正我現在也靠家近了,不說每天回家麽,隔三岔五都可以回來,有的是機會。”趙國棟站起身來,一邊說一邊走了出去。
吳長慶和另外兩個青年已經在門外洗衣台邊上和趙德山正說著話,吳長慶還丟給了趙德山一支煙,正要點燃的趙德山突然看見自己大哥黑著臉走了出來,趕緊將煙從嘴巴上摘下來捏在手上。
吳長慶看見趙德山的模樣忍不住埋怨道:“國棟,你不抽煙那是你的事情,德山也老大不小了,難道抽支煙也要你的批準?”
趙國棟沒有理睬吳長慶,卻親熱的和其中一個高瘦青年拍了拍肩膀摟在一起,“子全,好久不見了,怎也不來看看我?還有汪飛,你小子的眼鏡都還沒有取掉啊?”
房子全和汪飛都是趙國棟初中時代的好友,吳長慶反而關系沒有那麽密切,只不過都是同班同學,現在都已經**,見面關系也就親熱許多。
“得了。國棟。我們還以為你當了公安就眼睛看天上了。聽長慶說才知道你調回江廟了。這下好。咱們幾個老同學也可以經常在一起聚一聚了。”高瘦青年臉色有些紅。顯然是有些興奮。矮個子眼鏡也是興奮得隻搓手。“國棟。回來就好啊。好久不在一起。咱們哥們幾個感情都要生鏽了。”
“呵呵。吃飯沒有?沒吃就在我家裡將就一下。”遇上幾個老同學。趙國棟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來。
“都在家吃了。今天周末。去滑冰還是跳舞?”吳長慶也插進話。“你也好久沒有回來了。廠裡邊怕都生疏了。要不去轉一轉?”
“有啥轉地?還不是那樣?我看這幾年廠裡變化也不大。”趙國棟松了一下皮帶。家裡飯菜就是香。吃得也有些飽。
“哥。啥時候給我拿條警褲。”看趙國棟臉色好看許多。趙德山膽子也大了起來。煙捏在手中想望嘴裡放。卻又有些不敢。
看見自己弟弟躲躲閃閃地樣子。趙國棟也有些感觸。吳長慶也說得有些道理。德山都是快二十歲地大小夥子了。他早就知道德山要抽煙。但是一直裝著不知道。在自己面前趙德山可是從來不敢抽。自己也似乎管得太寬了一些。
“要抽就抽,別作出一副膿包樣。”沒好氣的瞅了自己弟弟一眼,趙國棟哼了一聲道:“警褲我剛參加工作也沒兩條,學校那一身都已經不能用了,等明年新服裝時再說。”
聽得自己哥哥開恩,趙德山樂得連連點頭,這下子可以光明正大抽煙了,正要點燃,吳長慶卻叫嚷了起來,“國棟,把你的阿詩瑪拿出來灑一圈,抽我的甲秀也不嫌寒磣?”
趙國棟無奈的搖搖頭,拿出還剩大半包的阿詩瑪一人扔了一支,連趙德山也不例外,剩下半包也索性就丟給了趙德山,一個月只有幾塊錢零花,這樣一個大小夥子也委實難為了德山。
捧著大哥扔過來的半包阿詩瑪,趙德山骨頭都差一點酥了,這可是大哥第一次把煙給自己,而且一給就是半包阿詩瑪,這對於一月只有十塊錢零花的趙德山來說可是一個不小的誘惑。
“那咱們先去旱冰場遛遛?”吳長慶吐出一口煙圈享受般的道。
“一幫小崽子們玩的,咱們去也不嫌掉價?”房子全搖頭。
“也別那麽說,十**歲的人多的是,也比咱們就矮兩屆。”汪飛扶了一下眼睛神色詭秘的道:“不過國棟要在那裡碰上孔月就不可能了,要不咱們還是去俱樂部舞廳。”
聽得汪飛又把孔月扯了進來,趙國棟也有些無可奈何的搖頭,事隔這麽多年了,這些家夥還真以為自己戀著孔月不成?真是笑話,自己也有兩三年沒見著孔月了,和唐瑾黏糊上後趙國棟似乎就失去了往日那種獵豔的**,人也變得正經了許多,整天有唐瑾在身邊,想要有點花花腸子也不敢。
“別把我在和孔月拉扯在一起,我和她根本就沒啥。”
“是啊,我哥在警專裡已經有了女朋友了。”趙德山也找到一個機會替自己大哥扯旗招搖,“還是安都市區的人呢。”
“哦?國棟有對象了?”幾個同學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趙國棟有些苦澀,自己被下派到江廟所的事情到現在都還沒敢和唐瑾提起,只是這樣瞞也瞞不了兩天,本來關系感覺到都有些疏遠了,現在下到江廟,還不知道會起多麽大的波瀾呢。
“別聽他瞎說,一個關系比較好的女同學而已,人家在市區工作,和我天差地別,不是一條道上的,現在早就沒聯絡了。”話雖這麽說,趙國棟心中的不安卻是更甚,也許真要一語成真,那該怎麽辦?
“關系好的女同學?嘻嘻,國棟,連謊都撒不圓啊,好到什麽程度?”房子全重重的擂了趙國棟一拳,一臉壞笑道:“這年頭,男女間哪有什麽關系好,除了那種關系,難道還有純潔的友誼麽?”
“是啊,是啊,子全,今晚我們就去滑冰場和舞廳去找一找‘純潔的友誼’。”吳長慶也起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