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看見玄羅那張黑氣蔓延的臉,就一陣鄙夷,她快走幾步,將無歡拉回,摟在懷裡,卻看見,無歡的小臉上,竟然爬滿了淚痕
風姬兒睜大了眼睛望著玄羅:“你在說什麽?”
“我並不是順口胡謅,你知道宜妃是夜西樓的姨娘,就該相信我所說看你如此驚訝,你大概不知道,你娘,風國的如蘭公主,正是被夜西樓逼死,他弑父霸母,不是傳聞,只不過外人不知道,他所霸佔的母親,並非生母,夜西樓生母早在他年幼時已經死了,也就是你娘失蹤的那一年!夜西樓的父親搶佔了風如蘭,而後,夜西樓也被風如蘭的美貌傾倒,他將風如蘭養在夜府中,長達數年直至四年前,風如蘭香消玉殞……她死去的那一夜,正是我在寒冰潭遇見你的那一晚,那時我並不知道你就是慕容長思,如果我早些時候知道……”
“玄羅,你說,風如蘭被夜西樓圈禁在夜府中……長達數年?我娘失蹤的這麽多年,就是在夜府之中?寒冰潭那一晚……”
耳旁仿若又回響起那一晚,有個焦急的聲音來報,夫人她自縊身亡了……自縊身亡!而後夜西樓匆忙離去,那個人口中所指的“夫人”難道就是娘嗎?
如果玄羅所說的,不足以為信,那麽那一日,在小竹林裡,她親耳聽見過,夜西樓和宜妃的對話,說夜西樓的母親死於他父親的劍下,她當時疑慮,那她第一次在夜府那晚聽聞的“夫人自縊身亡”又是何人?難道她不是夜西樓的母親?——原來果真不是夜西樓的母親,而是她慕容長思的娘!
確定這件事之後,一股錐心之痛,漫遍全身
風兒清晰的感受著這種痛一直以來,母親的樣子,隻活在她的記憶之中,她不知道母親遭遇了什麽,以為她死了,可是父親的種種跡象,都昭示著她沒有死,只是無力找到她而已……就連彩衣,也是堅信,娘還活著,只是下落不明
這麽多年,她被隱藏在夜府之中,頂替了夜西樓的生母,無人會懷疑……
原來母親竟然一直就在夜府之中,她死去的那一晚,是她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天……
忽然想起在河灘時,隱約看見的那個婦人,她好似洞悉了一切,她對自己說:“我的女兒,終於找到你了,二重身的身份,將你帶到了這兒,去只有你才能化解這荒誕的紛爭”
她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是為化解紛爭嗎?為何她覺得,正是因為她,反而帶來了這許多的紛爭
“長思,你現在還想救他嗎?他對你母親的不倫之戀……我統統從宜妃的口中問出!沒有半句虛言我讓宜妃服下了‘吐真言’,她不僅將夜西樓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更在看見你的第一眼,便心下了然慕容長思,你只是你娘的替身,你明白嗎?”
風姬兒隻覺得頭好疼,她無法去想那麽多
從未想過關於母親的一切,如今真相竟然這般殘酷
“頭痛嗎?別去想了,你只要記住,我回來了,便是你的依托,我會照顧你和無歡,不會讓你們再受到夜西樓的威脅”
“不……不是這樣……”風姬兒不知道,自己亂如麻的一顆心,究竟在懼怕著什麽,玄羅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令她不知所措
玄羅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卻被無歡衝過來一把推開
“我不要你碰我娘!”無歡小小身子,氣勢十足,怒火衝天
玄羅被他突然推開,隻覺得心中有一團陰影慢慢覆蓋著,讓他的眼中看不見其他,只看見一片黑暗,他的瞳孔慢慢擴散,眼睛裡好似被墨水澆灌,變成一片烏黑,根本沒有眼白和瞳孔之分……看起來無比駭人,芍藥望見後,驚的捂住了嘴巴,在玄羅即將一把抓起無歡的時候,閃身從他手下奪過
風姬兒忽的一下回過神來,看見玄羅對無歡露出那般駭人的表情,一下子擋在了無歡和芍藥的面前,對玄羅道:“玄羅,你怎麽了?他是無歡!你的眼睛為何……”
聽到風姬兒的聲音,玄羅的眼中才緩緩褪去了那層濃墨,轉為正常的黑白分明的眼眸他有一瞬間的失神,望向風姬兒驚恐的面容,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別怕我好嗎?永遠都不要懼怕我……我不是怪物!”說完他痛苦的朝後退去,一掌擊碎了案桌
“芍藥,你帶無歡道裡間守著,一會我去找你們”風姬兒不敢讓無歡和芍藥出現在玄羅身前剛剛那一幕不是錯覺,玄羅不僅臉色充斥著黑氣,眼眸便成了一片黑色,就連身上,都充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殺氣
無歡和芍藥,一個是孩子,一個是弱質女流,他為何會露出那般凶殘的模樣?
“玄羅,我沒有怕你,現在看著我,放了響指,帶我去見夜西樓”
玄羅背對著風姬兒,直到他緊握的雙拳慢慢放松了下來,才轉身面對風姬兒
“放了響指,就意味著夜西樓必須死,我說過,只會放了他們兩人中的一個”
“放了響指……曾經你答應我殺了夜西樓,是因為我曾經那樣要求,現在……”
“他做過那麽多對不起的你事,死有余辜!慕容長思,你反悔了嗎?因為什麽?”玄羅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麽激動,可是他的身體明明在顫抖,他的拳頭,明明又重新緊握
他臉上的黑氣也越聚越濃……他咬著牙,努力控制著
望著窗外漸漸暗下的天,他的眼中劃過一抹絕望的傷痛……
“玄羅,無歡喜歡夜西樓他不能沒有爹”
“哈哈,我不會在乎無歡喜不喜歡!我只會讓夜西樓死,絕不會讓他生!”
“毫無轉圜余地嗎?”風姬兒的心,已經麻木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這是在向玄羅祈求,放過殺害他父親,逼死她母親的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