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回一路悉心聽著馬車內的動靜,發現夜西樓進入馬車之後,反倒沒了聲音,不知道馬車內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倘若讓他知道,他一心欽佩的城主,居然淪落到被一個女子牽住住的地步,不知該作何感想
……
夜城地域廣闊,是與北城並列齊驅的北國兩大重要城池一個在南,一個在北,馬車行駛了近一天的時間,方進入北城城門
北國皇宮,入城可見,巍巍壯闊,雄偉輝煌,昭示著北皇的莊重威嚴……
夜西樓早已探聽好有關太子玄羅的消息
據消息稱,自從他從黑暗森林回宮之後,臥床多日,北國上下雖然封鎖了太子病重的消息,但是一切都逃不過他的耳目
太子不僅病重,甚至危在旦夕!
但是很奇怪,就在前兩天,他忽然有所好轉,並且傳召他將劫持走的“慕斯教頭”帶入皇宮面聖
這些,風姬兒都猜到了,但是她不知道的是,玄羅隨之還有一封封誥她為北國大將軍的詔書……
北皇的病,也有所好轉,所以力邀夜西樓進宮享宴,聖命難違,夜西樓隻得順意前來
夜西樓的馬車剛入城門,就有一排將士恭候多時,在禁軍的帶領下,夜西樓的馬車,直入宮門而去
“夜城主,皇上在壽安殿備下宴席,還請夜城主前往這位是……”宮裡的太監一早便在宮門口迎接,見夜西樓身邊站著的貌美女子,未曾見過,便張口問道
夜西樓也不著急回答那公公的話,隻為風姬兒細心添上一件鬥篷,北城的氣候不比夜城,春寒料峭,冷風一吹,直吹的骨頭裡發寒
——原來他竟在馬車裡備了鬥篷衣物,
為她系好絲帶之後,夜西樓瞥見那鬥篷一角似有些泥汙,便伸手撣去同時給了風姬兒一記嗔怪的目光
風姬兒哭笑不得,他如此動作,究竟意欲何為?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們的關系有多親密呢!
責怪她和他在馬車裡打鬧,弄髒了這件鬥篷嗎?那樣的表情,還真是莫名其妙!
過了好一會,夜西樓轉向那公公,原本臉上的暖意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
他慢悠悠回那公公的話:“公公還是暫且不知曉的好,本城主帶進宮的人,需要盤查嗎?”
那太監立馬一臉討好的笑:“奴才哪敢,哪敢,夜城主請!”
風姬兒便跟隨著夜西樓,走進了壽安殿
大殿內,溫暖如春,熏香的味道,頗能讓人安神,有宮女上前,取下風姬兒所披的鬥篷,低垂著頭,在前方引路
走過那一排排長桌的時候,風姬兒隻感覺無數雙眼睛都朝他們的方向看來,偌大的宮殿,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映襯的人影,面部表情都變了形,看起來有些晃眼,讓人不得不集中精神,盯著自己的腳尖,一路垂首而前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夜西樓掀起衣袍,優雅一拜,風姬兒也隻得有樣學樣,行了個跪拜禮
“免禮平身,西樓啊,有時間怎麽不常來宮裡坐坐?來人,賜上座,宣宜妃”
風姬兒明顯感覺夜西樓身形一滯,但很快,攜她一同坐到了上席上
聽北皇的口氣,似乎跟夜西樓很親近似的
但是夜西樓一直冷著張臉,似沒有什麽話可說
在位子上坐定,風姬兒才有空抬眸細看這大殿上的人,坐在龍椅上的,是北皇,年過半百,精神看起來不是很好,明顯還在病重,不時會咳嗽兩聲,面相倒並不可惡,頗為莊重
再看北皇身邊兩側,居右位的,是大皇子玄佑,居左而坐的,正是太子玄羅雖然是兄弟二人,但是長相甚為不同
大皇子雖也俊美,但是那臉色過於蒼白,身形也略顯消瘦,隻兩隻眼睛,泛著異樣的光芒,過於陰柔的男人,給人不太舒服的感覺
風姬兒巡視的目光正巧落入玄羅那雙黝黑明亮的眼眸裡,心裡有些發虛,他應該認不出她現在這樣的面貌才是
遂裝作不識,移開目光,但那匆匆一瞥,風姬兒也看的真切,玄羅看起來滿含精神,只是臉色依舊透著一股黑氣,似還沒有完全複原,人也消瘦很多,
風姬兒還注意到他的座椅上鋪著厚厚的褥子,身後各有宮女太監四名,端著茶盞和藥碗,好像隨時要伺候他喝藥
想起他身上那黑洞樣的傷口,風姬兒仍心有余悸,幸而他並無大礙,並且沒有忘記她
逐一掃過大殿之上的人,赫然發現,達小武,與孔令孫輝三人,均在列
風姬兒有些迷惘,皇上的宴席,也是小兵能夠出席的?轉念一想,或許從黑暗森林回來後,百人軍,受到太子倚重,他們升了軍職,也說不定
大殿上的人,目光若有似無的,總是會從她和夜西樓的身上劃過,尤其是那位大皇子殿下,目光機會沒有放到過別處,風姬兒心想,她們桌上擺放了什麽他沒見過的吃食嗎?怎麽那目光那般……說不出的感覺呢
不一會,宜妃款款而來,風姬兒抬眸,只見,一個美麗嫻靜的女子,臉上略施粉黛,謙恭有禮,蓮步緩緩,走到北皇身邊,行禮之後,輕身落座
北皇面目含笑,伸手攙扶著宜妃,指著夜西樓對她道:“宜妃,你這侄兒,越來越不像話了,見了你這嫡親的姨娘,一句寒暄的話都沒有”
夜西樓聞言,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對著宜妃行了一禮,道:“見過宜妃娘娘,娘娘一切可否安好”例行公事一樣的問好
“一切無恙,不必拘禮,落座”宜妃面色似有一絲憂傷,仍舊笑著招呼了一聲
姨侄二人見面,感情甚淡起碼風姬兒是這麽覺得,她也是剛剛才知曉,夜西樓竟然有個姨娘是北皇的妃子
照理說,夜西樓也算得上是個皇親國戚,可他似乎……根本不屑一顧
北皇舉起酒杯,道:“太子病愈,朕今日心情大好,夜城主又親往皇宮,眾位愛卿不必拘禮,把酒暢飲一番,別辜負了朕的這席美酒佳肴!”
北皇率先一飲而盡,落座時,忽然狂咳不止,宜妃在一旁嚇的花容失色,不停的替他撫背順氣,北皇直咳的氣息有些不穩,太監急忙宣了太醫,北皇揮手製止,稍稍平定了一會,後,道:“朕這病,不知何時是個盡頭,人一老,就盼著看見一家和睦,團聚在一起西樓此番能進宮,朕甚為欣慰朕聽說,太子也下了詔書給你,說是得到了一位將相之才,急宣進宮呢朕累了,先去歇息了,一切就憑太子全權定奪,與眾位愛卿把酒言歡!”
北皇話中有話,其意很明顯,既表達了想要籠絡夜西樓之心,也昭示了他維護太子地位之意
雖在病中,卻並不糊塗
北皇在宜妃的攙扶下離席之後,玄羅起身,明顯有些費力,他卻依舊挺直了身子,對著夜西樓笑道:“夜城主,好久不見,本太子怎麽也想不到,夜城主一來,就將我北國大將軍一並請來了!”
驟然聽聞玄羅這樣說,大殿之上,眾人嘩然
不知玄羅口中所說的大將軍,所指何人
“我知道與太子殿下之間有些誤會……”夜西樓話未說完,玄羅卻起身,打斷了他的話,朝他席位間走來
“夜城主何出此言?父皇身體抱恙,朝中政事,暫由我接替管轄而我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任命我北國大將軍人選父皇頒布的詔書,現命人宣讀一遍,眾位大臣也一起聽好了”
玄羅召來一名太監,那太監上前,朗聲宣讀起來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起身恭聽
“茲有慕斯教頭,英勇神武,甚得太子之心,朕親封其為我北國第一神勇大將軍,望其輔助太子,強我北國大軍!欽此——”太監念完詔書,躬身退下
玄羅目光如炬,緊盯著夜西樓的眼睛
夜西樓卻是十分訝異的神情,朝太子含笑問道:“不知太子殿下所言的慕斯教頭,人在何處?我就說和太子殿下之間一定有什麽誤會,太子殿下不會以為我此番帶進宮來的女人,是你所說的北國將軍眾所周知,慕斯教頭,可是個男人”
玄羅也笑,回道:“那倒未必,誰說慕斯教頭是男人的?”
此話一出,全場均倒吸一口氣,眾人均不解的看向太子和夜西樓這邊,大皇子玄佑也投來幾抹看好戲的目光
玄羅鎮定自若,朝一旁吩咐道:“去取慕斯教頭的畫像來,本太子要親證,慕斯教頭,是個女人而且,就在這大殿之上!夜城主,既然不知情的話,本太子不會怪罪你的”
說完,向著風姬兒的方向,投來一抹勢在必得的目光
這道目光,夜西樓看在眼裡,臉色越發陰沉,知道事情已經完全轉向了他所不能控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