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她看見那裸露的肩膀上,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子,周邊血肉模糊,看起來傷的很嚴重……也很古怪!
“無礙,根據日出方向,我們此刻正往東南方行進如此看來……”
“看來我們錯過了西方土地之前有士兵看見那些村莊,我想是真實存在的”
“教頭剛剛醒來,不要憂心太多,按照你的方法,現在我們依然跟隨著黑暗森林在移動,這麽說,很有可能回到來時的那片沙地”玄羅凝視著風姬兒的眼睛,舍不得移開
“你也發現了?森林是圍繞一個圓在移動只是……不知道這回程,還會遇到什麽凶險……”風姬兒並沒有注意到玄羅的目光裡,有些東西,已經變的不同了
“休息一會,你很累了再有什麽事,還有我們這百人軍,一百人的力量,總歸比教頭一人要來的強”玄羅有的,是何等玲瓏剔透的心思,早看出她不願提及昨晚之事,自然一個字也不會再說
將她順勢一摟,讓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玄羅隻感覺四肢百骸的痛意都減少了幾分……因為有她在身旁,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忘記了身體的疼痛
風姬兒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麽自然的做出這個動作
是他們一同歷經了生死,彼此間熟悉到了一定程度,還是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變化呢?
“對了,不介意我問一句,你手裡一直拿著的是什麽東西?”玄羅輕聲細語的問道兩人相擁著,又見她大睜著眼睛,似乎並無睡意,那不如閑聊一下,感覺似乎不錯
風姬兒這才發覺,她手裡是緊攥著一根血紅色的繩子一樣的東西,努力回憶,卻有些模糊,只能看見一片血肉中,似乎是從什麽東西身上抽下來的……
這根血紅的東西,像是什麽動物的經脈,可是什麽動物,會有如此稀奇,且粗壯的經脈呢?
風姬兒搖搖頭:“不知道,好像是一根鞭子”
玄羅啞然,是人都看出來像一根鞭子……
“這根鞭子有兩指粗壯,約一丈長,通體血紅,晶瑩剔透,摸起來還是溫熱的,著實神奇,該不會是那隻黑色怪鳥的經脈?”玄羅猜測著說
兩人正端詳著這根血紅的鞭子,突然有士兵大叫了一聲:“教頭,前面沒有樹了!黑樹全都在下沉,快看!”
風姬兒和玄羅同一時間站起來,只是玄羅的手,還搭在她的腰間,風姬兒終是有些不耐,揮落他的手,甩起手上的鞭子,纏住前面一棵樹,飛身落在樹上,眺望不遠處
樹木果然在下沉,這片黑暗森林的土地,真是玄之又玄密密麻麻的樹木遮擋,看不清前方適合情況,眼下,偌大的樹乾,竟然能沉入泥土裡,不消一會,就不見了蹤影
她們若繼續留在樹上,只會一並被吞沒了
風姬兒轉目投向沼澤地,突然發現,移動到這個位置,這半邊的沼澤環境,與之前大不一樣
這裡沒有枯木爛樹,土地堅實平整,看起來好像一片正常的平地草原
風姬兒當即下令:“全體下樹,進沼澤!速度要快!”
樹木下沉的極快,不一會,有士兵攀著的樹已經開始下沉了
士兵門爭先恐後的下了樹,剛跑進沼澤地,身後的黑樹陸陸續續全都消失不見,不一會,整片森林都消失殆盡,沉入了那片黑……色的淤泥中
取而代之的,那一望無際的黑色的淤泥汪洋……看來甚為壯觀,也甚是恐怖……
誰曾見過,那像一鍋咕嘟咕嘟正被煮沸的泥巴湯一樣的土地?而且是一眼望不到邊,浩浩蕩蕩的一大片!
聞了聞空氣中突然出現的異味,風姬兒立刻讓士兵以布捂住鼻口那是十分濃鬱的沼氣,若不趕緊離開這兒,不消一會,人便會中毒而亡
風姬兒一人當先,跑在最前方,此刻還不確定沼澤地裡會是什麽狀況,她只能帶著所有人,沒命的奔跑
黑暗森林消失的地方,變成一汪泥沼,毒氣正蔓延,他們這是在跟時間賽跑!
忽然,風姬兒眼前一亮,她竟然又看見了那隻雪兔
那雪兔只露了個臉,調轉了方向,往南邊跑去
風姬兒感覺它是在給她帶路,便毫不猶豫跟隨著雪兔跑了起來
雪兔隻現身一次,便消失了蹤影,風姬兒帶領著一百人不知跑了多久,停下的時候,才發現,她們竟然已經跑出了沼澤地!
風姬兒不知道的是,若沒有雪兔在他們身後,以神力抵擋住了黑暗森林幻化出的泥沼地的毒氣,他們不可能如此幸運逃脫……
望著越來越稀疏的植被,士兵們大喜過望,一陣歡呼
“教頭!快看,前面就是沙地!”
舉目望去,前方果然是一片黃沙地,不知是不是她們來時所經過的那一片
“老天!這是我當初遺落在沙地裡的水囊!當時還為掉了水囊耿耿於懷,害的一組人都沒有水喝……沒想到,竟然回來的時候還能看見!”孔令大叫了一聲,從沙地裡刨出一個水囊來,正是當初風姬兒分給每組組長的那個
如此一來,這片沙地,真的就是他們來時之地,也就是說,穿越這片沙地,到達紅沙角,就可以回北國了!
玄羅悄然來到風姬兒身後,眼中除了一抹喜悅,更多的是憐惜
“來時所用的白布,所剩多少?”風姬兒重整全軍,士兵們列隊站好
這一次的狀況不容樂觀,她們是逃命般的誤打誤撞,逃回了沙地,不如來的時候那般輕巧,有備足了乾糧和水
士兵們掀開衣物,扯出捆在腰上的白棉布, “教頭,就剩這麽多了”
風姬兒看見,士兵們每人手裡,勉強拿著一塊能裹住頭部的白布
在沒有水的情況下,風姬兒有絲猶豫
這片沙地,來時隻用了一天,回去,恐怕……
“有沒有人覺得不舒服?或者是餓的沒有力氣再繼續前進了?”
風姬兒問
士兵們停頓了片刻,有的回應,還能堅持,有的回應,恐怕不行……
連日來在黑暗森林,幾乎沒有食用過任何東西,唯一以甘蔗取代了水,乾咳起來,想起甘蔗的甘甜,越發難以忍耐
這也正是風姬兒所擔心的
但是為了給士兵們鼓勁,她只有再次冒險也只有冒險,才能活下去
“沙地裡,並不是一無所有,我保證,可以找到食物和水源,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隨我進沙地!還有幾個時辰就會入夜,我們緩步行走,到了夜晚,路會好走一些,相信天亮之前,我們一定可以回到北國!”
士兵們聽風姬兒如此信心十足,不再擔心,臉上紛紛顯出激情來
“是!進沙地!回北國!”
十隊士兵,在各組組長的帶領下,朝沙地正式出發
風姬兒走在列隊最後方,因為玄羅越走越慢,風姬兒從跑到沙地那一刻就發現了他臉色不對勁,透著一股黑色
她便陪著他慢慢走
玄羅不想因為自己身上的傷,耽誤全軍進程,故而裝作沒事一般
走的雖慢,但是表情閑適
“教頭為何與我並行?教頭一向走在全軍最前方才是”玄羅開口
“我怕太子殿下走丟了,沒人兌現諾言,賜我將軍一職”風姬兒回
這樣的回話,惹來玄羅一陣發自內心的笑
“哈哈,看來教頭關心名利勝於關心本太子你就不怕讓你登上將軍之職後,本太子一個不高興,將你革職了嗎?”
風姬兒見他笑的開懷,臉色卻沒有如期的紅潤,依舊慘黑一片,目光轉移到他肩膀上的傷口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風姬兒立刻上前,伸手掀開了他的衣服碎片,赫然一個黑色大洞,顯現在眼前,比之前看過的時候,更嚴重!
“這是怎麽回事?這個傷口,越來越深,並且顏色發黑,你不覺得疼嗎?白骨都可見了,為何不說出來!”
玄羅緊盯著風姬兒那雙顯現著憂色的眼眸,一眨不眨,不舍移開
他的心,突兀的一動,難道他隱忍著劇痛,等待著就是這一刻的關心嗎?
他的心,真的顫動了呢
這樣的顫動,足以撫慰他身上所有的疼痛
“不疼”玄羅輕聲開口
若不是擔心她起疑,他真想伸手攬在她的肩上,讓她靠著自己,讓她身上的溫度,給他一些力量
因為他雖然感覺不到痛意了,可是眼前卻一陣發黑,視野也越來越模糊,腦海裡,混沌了起來……
“背上也有!你身上究竟傷了幾處?”風姬兒掀開他的衣衫,發現他的後背上,也有一個黑色的大窟窿,周邊血肉模糊一片,看起來,就像是用炸彈炸過他這具身軀一樣
怎麽會有這樣怪異的黑洞?
“你怎麽樣?”風姬兒問著他話,卻不見他回應,轉頭,發現他的頭已經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睛無力的閉上了……
“玄羅!你醒醒!”風姬兒拍打著玄羅的臉,他的臉上,一片死寂的黑色,越發濃重起來
“教……教……頭,隊長怎麽了?你怎麽稱呼隊長太子名諱?”士兵們不解的問
風姬兒望著十個組的組長道:“無論如何,今天我們必須加緊時間走過沙漠,你們十人,輪流背太子殿下,不能耽擱時間來尋找水源,只能硬撐著往前走,你們能堅持下去嗎?”
士兵們全都驚駭的變了臉色,隊長竟然是太子殿下?!
“是,教頭!無論如何,我們一定將太子殿下背出這片沙地!”
士兵們話畢,由一組組長孔令率先背起玄羅,浩浩蕩蕩一群人,疾步在沙地裡行走起來……
很難想象,來時用了一天的功夫,回程,卻隻用了一日不到的時間
風姬兒帶著一眾士兵,耗盡體力,走出沙地,重新回到紅沙角的時候,已近凌晨,天色還很灰暗,不見黎明霞光……
夜西樓,單槍匹馬跨坐在一匹黑色駿馬上,已守候多時
他一襲月白長袍,配以黑色獅形面具,姿態閑懶的坐在馬背上,仿佛只是到紅沙角來遊覽風光一般
但風姬兒很快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一股逼人的寒氣,此人來意不善
玄羅昏迷不醒,士兵們的精力已經消耗殆盡,能堅持到紅沙角,已經是靠意志力支撐,根本無力對抗 面前之人
夜西樓在心下,暗自吃驚了許久
居然讓他親眼看見那個瘋女人,和這一百人之軍從無名沙地走出來,怎叫他不驚訝?
尤其是……她攙扶著的那個人,如果他看的沒錯,是太子玄羅?怎麽好似身負重傷,昏迷不醒的樣子呢?
這個瘋女人,還真是膽大到……令他一而再再而三吃驚的地步啊!
“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第一,我殺了這兒所有的人,帶你走第二,你主動跟我走,我放了這一百人”
這樣霸道不由分說的語氣,讓風姬兒聯想到一個人
他雖然戴著面具,但是那股氣勢錯不了,不知從何時起,她對他的樣子,竟然記得如此之牢……
再回想一下,變換了樣貌,除了玄羅,就是跟他有過牽連,風姬兒大膽猜測,來人就是夜西樓
她鎮定了一下心緒,對最靠近她身旁的達小武,悄聲說了“夜府”二字,便對夜西樓喊道:“放了他們,我跟你走!不過我要確認,你是一個人前來,不會我們前腳離開,後腳,你的人,就將他們全殺了!”聲音乾啞,風姬兒喊的眉頭直皺,扯著喉嚨疼!
夜西樓忽然哈哈大笑著策馬朝風姬兒飛奔而來:“居然懷疑我?我承認殺人這件事我從來都是不擇手段,但是我所說的話,一言九鼎你大可以放心!”
最後一個字音落,風姬兒已經被他攔腰抱上了馬背上
被他攬在懷裡的那一刻,風姬兒越加確信,他是夜西樓無疑!
馬兒奔跑的速度極快,即使載著兩人,依舊不受影響
風姬兒不驚不恐,只在心裡慶幸,幸好她早一步給達小武留下了提示,現在隻盼玄羅能痊愈無恙,再來夜府尋她否則,她和無歡,就都落入了夜西樓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