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這世間並沒有所謂的至死不諭……樓素衣這話一出，大家看謝知節的眼神就耐人尋味了。

謝知節臉色發白，當年的那些事都是事實，他縱然想不顧一切讓大家以為素衣與他有私情，但當年的事他要如何狡辯？
“敢問謝大人還有什麽想說的？”樓素衣決定一次解決謝知節這個隱患，不退反進。

謝知節到底也在官場縱橫好幾年，他很快鎮定下來，沉聲道：“當年確實是我對不住你，但我想彌補……”

樓素衣聽得這話笑了：“大人是要補貧尼一條命嗎？敢問謝大人，當年在貧尼與尊夫人之間選一個救下時，大人是不是選擇了尊夫人？”

謝知節臉色灰敗，回答不上來。

“謝大人與尊夫人感情深重，會選擇尊夫人一點也不出奇。這幾年謝大人與尊夫人夫妻恩愛不疑，世人也看在眼中，貧尼的死換來這世間多一對恩愛夫妻，這是不是也說明貧尼當年也不算太冤？”樓素衣淡聲又道。

這是把謝知節架在最高的位置，他當年選擇樓素雅，她卻死於非命，這說明他愛重樓素雅。

多年後的今日，若謝知節想讓她做他的妾室，不知世人會如何看待這位官場新貴。

謝知節再說不出一個字，只因樓素衣的每一句，都戳中了他的痛處。

樓素雅這時站了出來，在謝知節身邊站定，柔聲道：“當年一事，夫君至今都覺得對不住妹妹，才耿耿於懷。所幸妹妹安好無恙，夫君也就放心了不少。當年之事都怪我這個當姐姐的，怨不得夫君。”

她言下之意，是讓樓素衣適可而止。

今日是中秋佳節，城中所有權貴聚集在此，更別提新皇和太后娘娘也在，樓素衣揪著過去的事不放，難道還是想跟樓家劃清界線不成？
“謝夫人此言在理。所以謝夫人還是該勸誡謝大人，當年事貧尼已經放下，謝大人作為當朝肱股大臣，也該適可而止。非貧尼揪著過往不放，而是謝大人不知進退。”樓素衣神色淡然地看向謝知節，“謝大人只要別再出現在貧尼跟前，貧尼便感恩戴德了。”

謝知節也知道樓素衣字字句句都在與他劃清界線，連陛下也在看著他，他說什麽都是徒勞。

“是我虧欠了師太，抱歉。”

謝知節頹然，又對慕容拱手：“陛下，微臣和夫人先回府了，微臣告退。”

慕容沒有阻攔，眼角的余光掃向樓素衣。

樓素衣見謝知節終於走了，心下微松。

經此一役，全京城權貴都知道她和謝知節有仇，即便將來謝知節真要對她做什麽，也會知道她是被逼的。

至於樓家，她方才稱呼樓素雅的時候是謝夫人，而不是她的嫡姐，自是也想疏遠樓家。

尹氏自是也從樓素衣的一聲聲“謝夫人”聽出了話外之音。

樓素衣不想跟樓家再有關連，樓家自然也不會腆著臉向樓素衣示好。一個出家人罷了，即便暫時在太后娘娘跟前得臉，那也是遲早要出宮的。

難不成樓素衣會以為肅寧伯府缺了她就不行嗎？

可笑至極。

此時此刻她隻覺得樓素衣太看得起自己了。一個尼姑罷了，能翻出什麽風浪？
謝知節走了，齊宴的視線也終於自樓素衣臉上挪開。

他以前總是自欺欺人，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和素衣重拾舊情。但是方才素衣和謝知節的對峙讓他看清了一個現實，他沒有機會，也永遠不再有機會。

素衣這樣的性子，怎麽可能再給他或謝知節再靠近的機會？
池氏在一旁靜靜觀察齊宴的反應，在看到齊宴灰敗的表情時，她的心稍定。

樓素衣最好是一輩子別出宮，也別來禍害她的男人。

剛開始嫁給齊宴的時候，她並未有多余的想法。但是嫁給齊宴後，她才知道他有多好。他沒有其他權貴的風流習性，也沒有其他男人的輕佻多情，他剛正不阿，娶了她後哪怕對她沒有男女之愛，也給了她這個主母應有的尊重。面對這樣一個品行端正的好男人，很難叫她不動心。

她不會允許任何女人破壞她的婚姻和幸福，樓素衣也不可以。

得知樓素衣還活著的時候，她多少是有些慌亂的。

自從喜歡上齊宴後，她便查了齊宴的過往，知道他有一個放在心上卻死了的白月光。

她怎麽也沒想到明明死了五年的樓素衣有一天能活著回來，齊宴更是因為這個女人失魂落魄。

她也曾作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把樓素衣納進侯府，這樣始終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這樣既能讓齊宴記得她的好，又能讓樓素衣翻不出什麽風浪。

直到樓素衣進了皇宮，而且幾個月也未出宮。

齊宴每天忙著往宮裡跑，有時候甚至為了樓素衣在宮中值夜。

也是從樓素衣回來的那一天起，齊宴再也沒有碰過她。

有時候她甚至也在想，如果她是樓素衣那該多好，如此她可以得到齊宴滿心滿眼的愛……

樓素衣偶一抬眼，就發現齊宴看著空中綻放的煙花發呆。

她有片刻的失神。

當年齊宴也曾為她放過一場盛大的煙火，他說這輩子永不負她，非她不娶。

其實她和他之間如今這樣的結果，談不上誰負誰。

雖然她早放下了過去，也早放下了齊宴，但憶起當年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齊世子，還是會感慨世事易變。

“煙花不好看？”慕容的聲音突然在她耳畔響起。

她怔愣片刻才回道：“好看。”

只是再好看也只是一瞬間的炫爛，過後仍會歸於沉寂，如同只在當時作數的海誓山盟。

這世間並沒有所謂的至死不諭……

“好看還歎什麽氣？”慕容輕嗤。

樓素衣疑惑間看向慕容，發現皇帝的臉色不大好看，也可能是因為光線的原因，看起來有些陰冷。

他是在不高興嗎？
“皇帝和素衣在說什麽悄悄話呢？”陳太后好奇地看過來。

樓素衣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站在了離慕容很近很近，不只是陳太后看著她，其他妃嬪也都盯著她瞧，眸色不善的樣子。

她立刻離慕容遠一些，慕容只是淡掃她一眼，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