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走遠,阿木才捂著阿彩的嘴從樹後邊挪出來。 阿彩用力掙脫阿木,一張小圓臉漲得通紅,回身就拚命踹了他幾腳:“登徒子。”
阿木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卻不敢笑出聲來,整個人憋得快抽筋兒。阿彩踹他,他也不躲,一邊無聲大笑,一邊任由她踹。
他家主子那蘭花指翹的喲,比個唱戲的小娘子還要嬌俏。
阿彩踹了幾下,見阿木不躲也不還手,還跟個癲子似的笑個沒完沒了,心裡更加生氣,又揮拳去打。臭流氓,敢抱她還捂她嘴。虧她以前還覺得他是個威風凜凜的將軍,對他恭敬有加。
阿木一邊輕飄飄躲著阿彩的攻擊,一邊笑得臉都扭曲了。笑了好一會兒,這才動了動腮幫子收斂了笑意,揮揮手強行把他家主子那娘們唧唧的一幕揮出腦袋。
像是才留意到阿彩已經快氣炸了,阿木面露不解,說道:“小丫頭,你生什麽氣,我這不是看你剛才沒一點眼色,就要走過去打擾到主子們的好事,我才攔住你。你放心,等你回去,公主殿下絕對會誇你懂事。”
公主殿下纏著他家大人,連他這個大老爺們兒都知道要給兩個人留點空間,阿彩這小丫頭看著挺機靈,怎麽腦袋比他阿木還木呢。
阿彩更氣,指著阿木眼眶都要紅了,跺了下腳轉身就跑。登徒子,耍流氓就耍流氓,還給自己找借口,簡直臭不要臉。
阿木見阿彩跑了,想伸手拉住她,又怕她再發飆,好心好意勸道:“你個小丫頭,忒沒眼力見,你回去我也不攔你,但你先別進去,在外頭躲一會兒。”別打擾主子們親近,他家主子好大一把年紀了,找個不怕他的媳婦容易嘛。
阿彩氣鼓鼓,頭也不回:“要你管,登徒子!”
阿木在後面搖搖頭:“嘖,小丫頭,沒眼力見不說,脾氣還不大好。”
柳池風一手托著沈君玥,一手拎著小煤球,黑著臉大步快走。
沈君玥看那帶著明顯嫌棄的臉,捂著嘴不敢把手拿下來,生怕自己又忍不住說些什麽,再惹惱了他,把她和她大兒子都往地上一丟。
坐在他的胳膊上,沈君玥才發現柳池風是真的好高。她自己的身高,她讓阿彩拿量布料的尺子給她量過,費了半天功夫換算成米,大概有一米六五的樣子。
以前每次見面,她都仰著頭看柳池風,目測他大概有一米八三,八五。可現在坐在他胳膊上才發現,他怕不是有一米九。
這男人就這麽野蠻地抱著她的樣子,感覺好男人啊。沈君玥的眼中冒著小星星,突然感覺柳池風這男人比她家沈老頭更像個爹。
以前的她十八歲,現在的她也十八歲,而柳池風已經二十六歲了。要是他當真看不上她的話,不然她和他和離,然後認個小爹?換個方式抱大腿也是可以的,她是不介意,只要管用就行。
對付身為夫君的男人她沒什麽好招,可對付當爹的,那她可太會了。撒嬌賣萌耍無賴,以前隨便使出兩招就把沈老頭吃得死死的。
就是不知道這男人他願不願意。看著柳池風那張帥氣的臉,沈君玥想了想還是決定作罷,叫爹把人家叫老了,別待會再惹了他生氣。
那不然認個哥?以前他和沈老頭相依為命,自己又是沈老頭不知道從哪個垃圾堆裡撿來的,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
她還是五六歲的時候,一次在路上見到一個帶蝴蝶結的花頭繩,她去撿,鄰居家的小姑娘也去撿。兩個人誰也不讓,打了一架,她打贏了,頭繩也扯斷了。
可人家小女孩的哥哥衝了出來,又幫那小女孩把花頭繩搶了過去,還舉著拳頭一頓威脅,說再敢欺負他妹,他就要她好看。
那花頭繩她心心念念了好久,後來沈老頭知道,帶她去小商品市場各種花色批發了一大堆。花頭繩她用了好幾年才用完,算是用得夠夠的了。可那以後,她就一直想要一個可以幫她打架,護著她的哥哥。
柳池風長得又高又大,武功又好,打起架來肯定是把好手。反正他對女人也不感興趣,不然她問問他,乾脆倆人拜個把子?
“大人,我以後叫你哥哥好不好?”沈君玥試探著小聲問道。
柳池風面無表情:“聒噪。”
得了,這是不同意。那行吧,她還不稀罕呢。以後她自己找個哥去,她就不信她找不著。
沈君玥正琢磨著上哪找個哥,就已經到了她住的小院。柳池風進了院門,直接往裡走,進了屋,先把小煤球往榻上那麽一丟,再把沈君玥也往榻上那麽一放,嘴角微微抿著,像是嫌棄得不行。
卸貨一般把一人一狗丟在榻上,柳池風轉身就走。
沈君玥蹭地蹦到地上,兩隻手齊齊拽住他的袖子:“大人,你以後出門帶上我好不好?”
又來?柳池風閉了下眼,伸手就要拽袖子。
沈君玥死死拽住不放,眼巴巴看著他:“大人,我真的不能離開你,真的。”
柳池風轉身,垂眸,正對上沈君玥那火辣辣的目光,眉頭皺了皺:“不成體統。”
什麽體統不體統,她隻想保住小命。沈君玥不接茬,拽住他的袖子搖了搖:“大人,大人,大人!”
沈君玥喊大人的語氣沒有撒嬌,倒是像耍無賴。可那聲音嬌嬌滴滴,聽在柳池風耳中就像是在朝他撒嬌。
不知羞。柳池風薄唇微張,像是要訓斥出口,可沉默了一瞬,終是輕輕歎了口氣,像是萬般無奈一樣說道:“安分些。”
答應了?沈君玥眼睛一亮,點頭如搗蒜:“我保證安分,絕不作妖。” 這麽聽話?柳池風眉梢微微挑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已經被揪得皺巴巴的袖子,開口:“松手。”
沈君玥忙不迭撒手,還嘿嘿笑著幫他撫了撫袖子。心道,早答應不就好了,瞅瞅這衣裳給揪的。
柳池風目光深深地看了看沈君玥,轉身走了。
沈君玥開心地在地上輕輕蹦了兩蹦,可真不容易呀,狗男人居然答應了。
阿彩走了進來,正撞見沈君玥蹦啊蹦,嚇得連忙上前扶住她:“殿下,您慢著些。”
沈君玥拉著阿彩,語氣歡快:“阿彩,快去收拾東西,大人他答應以後出門帶上我了。快把咱們值錢的家當全部打包,準備好。免得到時候說走就走,再來不及。”
“攝政王大人答應了?”阿彩滿臉不解,攝政王大人是出了名的冷面無情,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真的,真的,他說讓我安分些就帶著我。快去收拾東西。”沈君玥又蹦了一下。剛才狗男人那一臉無奈,被迫妥協的樣子,真是解氣。也不枉她沒皮沒臉追了他兩天。
在阿彩看來,她家殿下讓攝政王大人帶著出門的要求都有些不合規矩,沒想到攝政王大人這麽輕易就答應了,真有些不可思議,但殿下說的,肯定是沒錯的。
殿下高興,她就高興。
“是。”阿彩應了一聲,就要去收拾東西。
沈君玥這才注意到阿彩的眼睛紅了,伸手抓住她胳膊打量她的臉:“阿彩,你哭了?誰欺負你了?”
想到剛才阿木那個混蛋乾的混蛋事,阿彩眼眶又紅了。可殿下自己都一堆糟心事,可不能讓殿下再為自己擔心。
阿彩扯了扯嘴角,強扯出一個微笑:“殿下,沒人欺負奴婢,奴婢就是擔心殿下。”
說著說著,阿彩想到沈君玥可憐巴巴在樹底下蹲了那麽久,連飯都沒顧上吃,午覺也沒顧上睡,心疼得眼眶又紅了。
阿彩一心一意擔心她,沈君玥是知道的。估摸著這小丫頭又覺得她放下公主身段去討好柳池風,掉面了,屈辱了。
沈君玥拍了拍阿彩的胳膊,大咧咧地安慰道:“你個傻丫頭,就你家殿下這臉皮厚的,都可以和皇宮的城牆媲美了,有什麽好擔心的。放寬心,日後咱們跑……,咱們跟攝政王大人跑多幾個地方,多見見外面的世面,你就會發現,天大的事,只要你不在乎它,它就不算是個事兒……”
沈君玥絮絮叨叨勸了好半天,終於把阿彩額頭那團愁雲給勸散了。
阿彩眼中帶著盲目的崇拜:“殿下,您說得好有道理,只是殿下怎麽懂這麽多?”明明殿下和她一起長大,也才比她大了兩歲,也不認識什麽人,為什麽殿下懂那麽多?
沈君玥捋了捋頭髮:“書上寫的。”好在原來的沈君玥喜歡看書,而阿彩是一看到字就頭疼。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怎麽忽悠過去。
“別想那麽多,快去收拾東西,看看咱們都有什麽家底兒。”沈君玥催促道。
阿彩平時就很細心,沈君玥那為數不多的家底兒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沒一會兒就拎出一個小包袱,放在榻上打開。
阿彩把一個首飾盒打開,從最底層拿出幾張薄薄的銀票,情緒有些低落:“殿下,都在這兒了。這麽多年本來好不容易還攢下些,但出宮前,陛下找您訴了番苦……,就只剩這麽點了。”
沈君玥拿著那不知幾百兩的銀票,看著空蕩蕩沒剩什麽的首飾盒,沒做聲。
原來的沈君玥對待宮裡那母子倆,可謂掏心掏肺。畢竟在她心裡,那是她的親娘,和親弟。
看著委屈巴巴的阿彩,沈君玥絲毫不介意地勸道:“不用難過,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咱們往後想辦法去賺。”
只要先把命保住,以後找到機會遠走高飛,找個山清水秀民風淳樸的地方落腳,開個小吃店,小飯館,到時候怎麽都養活得了她和阿彩,再加她大兒子了。
再說,萬一找到了她要找的人,說不定就可以混吃等死,當條鹹魚了。
阿彩點頭,心中卻發愁不已。殿下雖說在太后那裡不受待見,可好歹也是金枝玉葉長大,哪裡受過什麽苦,賺錢說的輕松,可哪裡有那麽容易。
沈君玥又問:“阿彩啊,咱們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什麽值錢的東西沒?像是莊子,鋪子之類的?”
書裡對二人成親簡簡單單幾句話就交代完了,她出嫁帶了什麽嫁妝,柳池風給沒給她什麽聘禮,聘禮有沒有跟著她再帶回攝政王府,這些通通沒提。來了這麽些天,亂糟糟一堆破事,這些話她都沒顧上問一問。
沈君玥不提還好,一提,阿彩的眼眶瞬間又紅了,替沈君玥委屈不已:“殿下,本來當時太后張羅嫁妝來著,可後來不知攝政王大人和陛下說了什麽,嫁妝就都沒了。攝政王府也沒出聘禮。陛下對外宣稱,先皇剛去,一切從簡。”
沈君玥一聽就不樂意了:“那我就這麽光溜溜嫁進了攝政王府?”
阿彩對沈君玥的用詞有些不認可,可再一想,殿下可不就是光溜溜,點了下頭又小心翼翼補充道:“殿下,還有一件事,奴婢一直沒跟提醒您,自打您嫁到攝政王府裡,月例銀子都還不曾有過。”
沈君玥一聽,啪地一拍椅子扶手:“什麽玩意兒?”
(本章完)
作者說:明天晚上還是十點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