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沈君玥喊出“不要”二字的時候, 柳池風已經以極快的速度轉身、後退、揮劍,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等沈君玥喊出那個“停”字, 柳池風的劍已經把東興太子的劍給格開,兵器相撞發出嗡嗡聲。
沈君玥的“停”字剛落,世界刹那間靜止。
看著柳池風手裡的劍,再看看空中被震飛的東興太子的劍,還有歪扭著身子卡在半空中的東興太子, 沈君玥一個急刹車停住。
完蛋,喊早了。狗男人也不早點出手,非得搞的這麽危機害得她還得暈一場。
可事已至此, 沈君玥也沒有別的辦法, 更來不及細想,只能抓緊時間把自己能乾的都幹了。
她舉起手裡的長槍就把東興太子的劍砸落在地,用腳踢到柳池風腳下。
對著東興太子,沈君玥摳了一下扳機,沒反應, 這槍居然沒上膛。
沈君玥從來沒用摸過真槍,也來不及研究,改為雙手握著槍杆原地轉了半圈, 掄著槍托狠狠砸向東興太子的頭。
東興太子的頭頓時血如雨出, 就勢倒地, 哐當砸在地上。
沈君玥抱著槍轉身撲向柳池風,下一刻,眼一黑, 軟綿綿靠在了柳池風的懷裡。
世界恢復了喧囂。叮叮當當, 院子中的打鬥依然在繼續。
柳池風伸手摟住靠在他身上就往地上滑的沈君玥, 把她護在懷裡。同一時間揮劍刺向滿頭滿臉是血,抓起匕首就朝他襲來的東興太子,一劍貫穿東興太子的腹部。
東興太子舉著馬上就要挨到柳池風的匕首,神情僵硬地低頭去看自己胸口上的劍,嘴裡發出“謔謔”的抽氣聲,嘴角溢出血跡。
從東興太子提劍偷襲柳池風,再到沈君玥喊停,又到柳池風刺中東興太子,在東興皇貴妃眼中,這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
看著東興太子的慘象,東興皇貴妃淒厲尖叫出聲,撲過來痛哭失聲:“風兒,兗兒他是你弟弟啊,你親弟弟啊!你怎麽能,你怎麽能……”
“他不是,他只是想要我命的敵人。”柳池風神色冰冷,用力把劍抽了回來。
東興太子手裡的匕首當的一聲掉在地上,也人捂著胸口栽倒在地。
“來人,快來人!宣太醫,太醫!”東興皇貴妃撲在東興太子的身上,哭著大喊,聲音已經嘶啞不成調。
呼啦啦門口衝進來一堆人,一波衝向東興太子的,把東興太子和皇貴妃圍在中間護住。
阿木和齊炎帶著的一波衝向柳池風,各個渾身煞氣。
柳池風把手裡的長劍丟給阿木,又把沈君玥死死抱在懷裡的長槍拿下來遞給齊炎,低聲交代:“這就是戰場上殺人於無形的大殺器,小心拿好,危險,切記莫要亂動,當心誤傷自己和他人。”
沈君玥說她也不會用槍,跟柳池風一再交代過,說這玩意危險著,讓他千萬不要隨便亂動,以免走火。
此刻柳池風把槍交給頗為穩重的齊炎保管,但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鄭重交代了一番。
齊炎神色嚴肅,點頭應道:“主子放心。”
柳池風兩隻手騰了出來,把沈君玥打橫攔腰抱起,抬腳就往外走:“出宮。”
阿木齊炎為首的護衛們把二人緊緊護在中間,一邊走一邊和東興皇宮侍衛們過招。
縱然大楚的護衛們個個武藝高強,但奈何柳池風要護著沈君玥,東興的人又多出幾倍。一時半會兒,眾人竟被纏鬥在屋內,竟沒能挪動分毫。
柳池風看著手臂上軟綿綿的沈君玥,臉色陰沉如水,單手把沈君玥抱在懷裡,伸手接過阿木遞過來的劍,身形一閃就砍了兩個東興侍衛。
院外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盔甲碰撞的唰唰聲。阿木和齊炎兩人臉色齊齊大變,不由自主的看向柳池風。
“殺!”柳池風,鳳眸微眯,滿眼殺意。
就在眾人以為即將開始一場搏命的廝殺時,東星皇貴妃厲聲喝道:“讓他們走。”
柳池風,身子微僵,但卻沒有回頭。
東興的侍衛們舉著劍和刀依然對峙,沒有後退一步。
東興皇貴妃再次命令:“滾開,讓他們走,太子殿下身受重傷,還不快去把太醫喊來救人,若是太子殿下有個什麽閃失,你們全都給我陪葬。”
那一聲帶著哭腔和回音的“陪葬”,像是擊中了侍衛們的命門,眾人齊齊閃開,讓了一條路出來。
柳池風抱著沈君玥頭也不回的快步奔了出去,阿木等人忙跟上,進了院子,眾人閃身上了屋頂,一路飛簷走壁,消失在了夜色中。
當一隊不下百人的持箭禁軍進到院子中,卻發現只有垂頭喪氣的東興侍衛,還有屋內傳出來東興皇貴妃悲痛欲絕的哭聲。
——
東興皇都一處隱蔽的院子裡,沈君玥脖子上纏了一圈白色的面布,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
柳池風臉色漆黑,攥著沈君玥的手寸步不離地守在一旁。
片刻功夫,阿木帶著一名蒙了眼睛的大夫進來:“主子,這是東興皇都最有名的大夫。”
大夫是個中年漢子,大半夜的被人從被窩拎出來蒙上眼睛帶到這裡,也看不見情況,緊張的腿都在打顫,要不是被阿木扶著肩膀恐怕早已跌坐在地。
“帶他過來把脈。”柳池風起身讓開,吩咐道。
在阿木的指引下,大夫摸索著小心翼翼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安心診脈,診完脈會有人把你安然送回去,診金豐厚。”柳池風放緩了聲音說道。
大夫磕磕絆絆,朝著聲音來處拱了拱手,又鞠了一躬:“多謝貴人,多謝貴人。”
柳池風輕輕拿起沈君玥的手遞到了大夫的手邊:“請。” 大夫深呼吸,探出手指,摸索著搭在了沈君玥的腕間。
診脈的結果在柳池風的意料之中。和沈君玥上次在墓地昏迷時的狀況一模一樣。大夫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說身體有些虛,需要靜養再吃些補藥。
同樣的事情一再的發生,柳池風知道這其中定有蹊蹺。上一次雖然覺得事情詭異,但事後他並沒有太過細想,但這次同樣的情況,不由得他不往深了想。
吩咐阿木支付診金,把人好生送回去,柳池風坐在床邊,小心拿起沈君玥的手放在臉上貼著,眉頭微蹙陷入了沉思。
剛才他看到東興皇貴妃走進來的一刹那,他整個人僵住。
他早就已經查到他那已逝去多年的母親,不知如何搖身一變成了東興皇貴妃,還生出了東興太子那個妖孽,心中早已有了準備。
可當他真正對上自己祭拜了多年,思念了多年的母親,他心底卻像有把大錘在重重的擊打,砸得他喘不過氣來,動彈不得。
東興太子的劍從背後襲來,他早已察覺。當時心中升起詭異念頭,想著中他一劍,看看他的好母親到底是有何種反應。
但聽著沈君玥那傻女人急萬分的淒厲喊聲,他又突然改了主意,回身拿劍去擋。
當時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傻女人那麽鍾情於他,還等著他去娶,他不能受傷,不然她是怕會把天都哭得塌下來。況且,他還得給她充電,他不想看到她的眼中暗淡無光。
他已經躲開了東興太子的劍,也拿劍格開了,可下一刻等他再緩過神兒來,東興太子已經滿頭是血倒在了地上。
而那個傻女人,抱著長槍軟軟地倒在了他的懷裡。
柳池風百分百肯定,這中間,他一定是錯過了什麽。
槍上有血,所以他推斷,東興太子頭上的傷,是她砸的。
可他卻沒看見。就像上次在墓地,他也不知他是如何倒地,更不是沈君玥是如何趴到他的背上。
這只能說明,有一段時間,他失去了意識。
前後兩次的情況來看,好像失去意識的,還不止他一個。
柳池風看著沉睡不醒的沈君玥,用下巴在她手心上蹭了蹭,目帶探究,低聲喃喃:“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
沈君玥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睜開眼睛。
看著熟悉的屋內擺設,粉粉紫紫的床單,沈君玥歎了口氣。
得,她又回來了。她就知道,她那時好時壞的破爛“金手指”,只要一使,她就得暈。
糟心的沈老頭!
不過怎麽這次沈老頭沒在她屋裡的,跑哪去了這人。
沈君玥在床上打了幾個滾,爬起來推門往外走,去找沈老頭。
一出房門,嘿,沈老頭還真在,正四仰八叉癱在沙發上呼呼大睡。依然是胡子拉碴,頭髮亂蓬蓬都耷拉成鍋蓋了,一看就是好久沒剪過了。
咦!沈君玥嫌棄的呲了呲牙。好好一個帥大叔,非得整得像個流浪漢似的。
沈君玥走進去,仔細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衣裳,嗯,還行,至少衣裳是乾淨的。
沈君玥知道喊也沒用,打也沒用,懶得浪費力氣,徑直走到窗邊,看著落地窗外的花園。
這是個帶院子的獨棟別墅,她離開之前剛種了滿園子的瓜果蔬菜,可沒成想還沒吃到一根菜,她就走了。前兩次回來都是待在她的臥室,時間極短,沒想到這一次居然看到了這個院子。只不過此刻已經是初冬,院子周圍那一圈銀杏樹的葉子都已經落光了,菜園子裡的菜也是爛的爛,枯的枯,一地灰敗。
哎,沈老頭這家夥,一個人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沈君玥回頭看了看躺在沙發上睡得直打鼾的人,眼眶發酸,重重歎了口氣。
要是她能回來,不、不、不……
沈君玥的心思動了一半,可一想到柳池風,她又改了主意。
要是她能把沈老頭也帶走就好了。
可事情本來就發生的匪夷所思,又怎麽是她能夠控制得了的。
沈君玥走回沙發墊,縮在沙發一角看著沈老頭,可看著看著她泛起困,腦袋一歪睡著了。
睡得迷迷瞪瞪,沈君玥感覺有人親她,親得她都快斷氣了,她掙扎著推開那人的臉,睜眼一看,笑了:“柳池風。”
不過,這次她暈死的時間怎麽這麽短的?還沒聽沈老頭說上幾句話呢,怎麽就回來了?
“你醒了?”柳池風嘴角勾起,嗓音有些嘶啞,但說不出的好聽。
沈君玥點了點頭,伸手推了一把緊緊壓在她身上的柳池風。狗男人,怎麽這麽重的,早晚一天被他壓死。
柳池風順著沈君玥的力道往旁邊一翻身,可卻沒有落在床上,倒是落了個空,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眉頭微蹙,抬頭一看,頓時愣住。
夜已深,見沈君玥的呼吸越發微弱,他心裡發慌,親上去不過是想給度口氣,也想喚醒她,可誰知一吻上去就無法自拔……
好在她醒了。可這怎麽的,他為何出現在這個怪異的屋子?所有的東西都是他沒見過的。
柳池風愣了一會兒,轉頭去看沈君玥,想看她是何反應,就見沈君玥一手指著他,瞪大了一雙杏眼:“大人,你你你怎麽也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