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牆上跳了下來,惱怒道:“慌慌張張的幹什麽,打擾我威風,是不是對面的王大戶又待人來踢場子,怕他作甚,沒看到我已經在小區中擴充勢力,如今我們上上下下幾百號人,人多勢眾,很快便可稱霸小區。”
家丁扶正小帽,焦急道:“王大戶早被我們打怕了,來的人不是王大戶,而是升州來的人,那人姓唐,聲稱要找沈哥和唐小姐。”
唐大小姐驚喜道:“是我娘來了。”
丈母娘駕到,沈風頓時如臨大敵,一臉繃著肅容,大手再揮喊道:“快將人請進來好生伺候,絕不可怠慢,快去!大小姐我們去見見你娘。”說著,便趕去大廳。
“沈哥,鋤頭鋤頭——”
“你慢點,我與林小姐和你們一起過去。”
步入客廳中,唐夫人已經等在裡內,唐大小姐思親心切,早就跑在前面,急匆匆衝進去撲入娘親懷中,母女但相見,頓時淚眼汪汪。
“娘,我好想你——”
“好女兒,娘也想你。”
母女抱在一起哭了一會兒,沈風已早就進來,但不敢打擾她們,靜靜站在一旁等候,每次見了長輩,他這禮數絲毫沒有落下,光從這一點,也足夠贏得任何丈母娘的好感。
良久。
“唐夫人,你來京城也不事先捎個口信,好讓我去京城口去接人,一路上讓你沾惹了不少沙塵,我深感慚愧,深感慚愧。”打一照面,就扔幾句不要錢的殷勤話,夫人就是再有怒氣,也要先給個笑臉。
嫿瑤與林可嵐相視一笑,示意讓林可嵐先說話,嫿瑤性子本淡,更不會做這種喧賓奪主的糊塗事,果然,林可嵐受了恩待,心中更推嫿瑤為尊,含笑而視,轉而親切道:“世姨登臨陋居,世侄女有失遠迎,還請贖罪。”嫿瑤與林可嵐是撮合好的,為免沈風與大小姐被責罵,先開口寒暄幾句,這樣一來,唐夫人也就不好再責問兩人。
唐夫人淡笑道:“孩子有心即可,不必拘禮,家母近來一切可好。”
林可嵐有禮有笑道:“托世姨的福,家母一切安好。”
唐夫人淡笑了下,目光落在紀嫿瑤身上,疑道:“這位是——”
這下該輪到沈風說話,男主外女主內,廳房之中的事情放心交給嫿瑤和嵐小姐,但敏感性問題,則是由沈風親自解決,“這位是我的妻子,紀嫿瑤,今日方尋回,所以夫人未曾見過。”
唐夫人似乎並不是登門問責,只是帶著尋常長輩的笑容道:“確實一位絕色佳人,你倒是好福氣,如今你已成家,還留在林家內嗎?”
這是好兆頭,不僅沒有興師問罪,反而關心我的家務事,沈風大喜道:“累夫人周慮了,我的園子修葺完畢,今日剛搬入住。”
唐夫人忽然問道:“那雪兒住在何處?”
這是敏感性問題,話裡的意思不言而喻,沈風正色道:“雪兒與嵐小姐住在一個宅子裡,而我和嫿瑤則是後面的園子。”
唐夫人滿意地點點頭,慈愛地為大小姐抹擦臉上的汗漬,微笑道:“這丫頭刁蠻任性,一定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唐大小姐嬌膩道:“才不是呢,這麽大的宅子,全靠我一個人護衛著,那些家丁丫鬟們也都歸我管,我現在已經是宅子的護院——呸呸,這句話不算,是我自己要護衛宅子,不是姐姐們使喚我。”
“你們看你們看——”唐夫人忍俊不禁噗嗤笑,無奈道:“你這野丫頭我還不知你什麽性子,成天便知道胡鬧,誰若管得住你,那才真叫一個奇怪。”
廳中一片笑聲,感染之下,沈風也是笑容大開,要說宅子中的一號人物是自己,那二號人物一定是唐大小姐,一個大魔王,一個小魔王,沈風是前任總護院,她是現任總護院,她就是活脫脫的‘小沈風’。
“娘——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人家。”唐大小姐嬌嗔一聲,悄悄看了旁邊一眼,含羞道:“誰說沒人管得住。”
唐夫人哼道:“你也知道不好意思了,都這麽大的人,也不學點乖靜,也只有林家姑娘如此有容人之量的人,才能受得了你。”
林可嵐一臉謙容,淺笑道:“世姨過獎了,雪兒十分討人喜歡,宅子上上下下皆視她如同珍寶,若是一日見不到雪兒,才叫受不了。”
紀嫿瑤靜靜坐著,臉上淡淡笑,沈風細心留意,深怕她不習慣這裡的生活,嫿瑤是沈風苦心尋回的妻子,林可嵐與唐大小姐都奉她為姐姐,但她性子偏淡,沒有心思管制家事,所以這個大宅子明面上還是由林可嵐來掌理,而嫿瑤則是一個精神領袖,只要她在,幾個女人便不敢僭越。
唐大小姐喜笑道:“娘,你聽見了,這裡人人都喜歡我,我在這兒也很開心。”
唐夫人惱怪地瞪了她一眼,冷哼道:“你還敢說,不說一聲便留下書信獨自去京城,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娘嗎。”
唐大小姐也是個厲害角色,見娘隱隱有發怒之色,急忙撒嬌道:“女兒每日都想著娘,眼裡自然是沒有,但是心裡卻是時刻都有娘在。”
嫿瑤淡淡一笑,看大小姐的眼光越發充滿喜愛,大小姐性子隨沈風,愛屋及烏之下,她自然也是對大小姐喜愛極了。
唐夫人端莊貴氣,不苟一笑,卻也拿這個小精靈沒辦法,唯有無奈笑了笑。
丈母娘駕到,沈風心裡想著如何將她伺候開心,按摩桑拿過過癮肯定是不行,珍珠瑪瑙我又拿不出手,剩下只能出平民路線,陪吃陪喝陪玩,全程經費控制在十兩以下,心裡定下打機,旋即又道:“想必一路來舟車勞頓,我已讓人備好午膳,為夫人接風洗塵。”
唐夫人笑呵呵道:“你來京城倒歷練了不少,待人處事也更加輕熟了。”
“夫人過獎了,禮待長輩是晚輩的分內事,何況你又是大小姐的娘親,我恨不得將您留在府中,每日十二個時辰椿萱並茂。”沈風拍馬屁從來不拐彎抹角,而且三句不離沾親帶故,橫眉瞪眼地仿佛就告訴對方要哄你開心,但人人偏偏著了這個道。
早已有人端上來一杯茶水,這杯茶水來得恰是時候,沈風一把奪過來,熱情地笑道:“來來來,夫人請喝茶,這是上等的西湖龍井,我幾番周折之下才托人弄了點,您嘗嘗。”
“來來來,夫人請喝茶——”後背上的小草兒不敢急忙,此時忽然露出頭,唇紅齒白地學著他說話。
“她是——”唐夫人來時見到他背後掛著一個人便覺奇怪,但沒來得及詢問,此時睹見到一張面目全非的面容,驚駭地將茶水抖灑出來。
小草兒的臉,誰看了都會嚇一跳,但只要習慣了,也就沒有覺得太排斥,終歸只是一個小姑娘,況且她整日爬在背上,沈風也看不到她,無奈笑道:“她叫薇姐的妹妹,如今暫時住在這裡,她遭遇過不幸,所以性情也有點不同。”
小草兒晃著腦袋,將他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原來如此。”唐夫人只是覺得怪異,但放在這小子身上,也算見怪不怪了,難道便是因為如此,雪兒才喜歡這小子,從小到大,這丫頭便是喜歡些歪門邪道,對那些正人君子反而看不上眼,便是當今狀元倫文敘她更看不上。
她就喜歡另類的,重口味的。
今日是三戶歸一的大好日子,宅子裡大擺筵席,別家的人看了還以為是什麽好日子,紛紛回家燒香拜佛祈禱早生貴子財源廣進。午膳過後,沈風與大小姐便陪著唐夫人去新買下的園子裡散步。
行了幾步路,在一處園亭內歇下,唐大小姐乖巧地為娘親捶背,唐夫人心情甚佳,微笑道:“你這園子倒是好生雅賞,若非用心修葺,難以有這副景致。”
這園子是嵐小姐親自操工修葺,一草一木都是經過精心設計,景色自然是比尋常園子好上不少,沈風笑了下道:“我一個粗人不懂得欣賞,但是大小姐也在這兒,自然不能委屈了她。”
唐大小姐心思跟沈風學了不少,急忙附和道:“娘,沈風對我很好,帶我玩好玩的,給我買好吃的。”
他背上依舊掛著小草兒,唐夫人看得一陣怪異,惱怪道:“他對你再好,你便可私自跟他上京,此事我還沒好好跟你算帳,害得你夜夜整天跟我問你。”
沈風急忙表率道:“此事都是我的錯,請夫人不要責怪大小姐。”唉,今天老子的表現足可以成為如何哄騙丈母娘的經典案例,不說唐夫人,就是七仙女的娘親王母娘娘,老子照樣搞得定。
沈風是大奸大惡,那唐大小姐就是小奸小惡,兩人一唱一和,前仆後繼,“不關沈風的事情,是女兒自己跑出來的。”他們這是變向秀恩愛,放在夫人眼裡就是如膠似漆,夫人想要再分開他們,也是苦了心思。
但知女莫如母,她的小算盤,唐夫人怎能不清楚,冷哼道:“你莫要糊弄我,沈風一進京城便去投軍,若不是提早回京城,我還看不到他。”
唐大小姐厚皮極厚,面不改色道:“他便是為了回來陪我,才提早回京城。”
唐夫人無奈道:“好了好了,要是這小子對你不好,我便是抓也要將你從京城中抓回來,如今看到你們,我便安心了,從今以後你們的事情我不會再阻攔。”
沈風心情猛地振奮起來:“多謝夫人成全。”
唐大小姐羞喜道:“多謝娘。”費了一番心思,兩人終於勾搭成功,大小姐不再怎呼,面頰飛出一道紅雲,看某人的眼光也充滿情意。
“你先別高興,若是你待雪兒不好,我可饒不了你。”想起他身邊還有其他紅顏,唐夫人忍不住輕歎一聲,但女兒鐵了心跟他,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沈風鄭重道:“多余的話我不說了,夫人請放一百二十個心,我這個家裡大小事務都歸大小姐管,我的銀兩大小姐管,人也歸大小姐管。”說罷,在心裡補充,管一兩銀子一個來福。
唐夫人滿意地笑了下道:“也不能太過縱然我這丫頭,雪兒年紀小,不好好管她,誰都頭疼,不過,沈風你倒是令我刮目相看,在西征中你大殺四方,救國於危難之中。”
唐大小姐得意道:“娘,你現在知道女兒的眼光了嗎。”
“行了行了——竟然與還鬥氣,平時真是太縱容你了。”唐夫人惱瞪了他一眼,轉道:“沈風,你今後作何打算?”
沈風也不瞞她,歎道:“難說,很多事與願違的事情,不是我能改變的,我本沒打算從軍,但也抵不過一些事俗。”
唐夫人微微點頭道:“京城局勢複雜,等你平穩下來,再與雪兒成婚也不遲,雪兒年紀尚小,不著急於一時。”
沈風抬手抱拳道:“一切聽從夫人。”
唐夫人歎道:“你深陷京城圍堵中,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中,若你有需要唐家之處,唐家會出手相助,你是大華軍方的希望,唐家會全力保你。”
看來西征一役後,唐家已經徹底站在自己這邊,但皇帝老兒可不希望唐家又添軍方勢力,沈風也不會傻得去當出頭鳥,搖搖頭道:“夫人,情況沒有那麽簡單,唐家如果想保住自己,最好不要出手幫助我。”
唐夫人沉吟道:“局勢你看得比我明白,但為人母,一番心思自然是為你們好,只要你不辜負雪兒,我便安心。”
沈風鄭重點頭。
“唐家是一年不如一年,大華軍力也大不如前,但這次你卻可大敗摩尼教與柔然軍,堪比古今任何一場奇勝。”唐夫人眉頭擰住道:“軍功不是一旨表率書,它是鮮血築城的,永遠抹不去,盡管你不願意,你必會成為一些人的眼中釘。”
“多謝夫人提醒。”沈風鄭重點頭,這些在西征中,便已經全托在腦中,現在自己的朝廷中勢力只有區區幾人,看似勢單力薄,其實沒人敢公開謀害自己,正如她所說,身上的軍功是抹不去的,不論在百姓還是軍中,都有極大的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