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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世奇才》第四百八十四章:原來你是那禿驢
  “若是那位樓蘭公主沒有逃跑,古城便可保存下來,實在可惜啊。”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有過一面的李經茂,他是宋行令的狗腿子,也算是在夏嫣然身邊的耳目。

  夏嫣然蹙眉道:“我亦聽聞此事,樓蘭古國向天祭獻的儀式是將活人困在棺材內,並用藥物致使活人不可動彈。”看她的神色,顯是對祭獻頗為不讚成,但眼前此人乃是聞名已久的得道高僧,她不敢在言論上冒犯。

  玄藏大師道:“施主果然見識廣博。”

  夏嫣然接著語調一轉道:“女子抗爭自己的命運難道有錯嗎,古來神話未必是真,將樓蘭古國消失之責歸咎於一個女子身上,是否有失公允?”她向來是有話便直說,亦是這份耿直,令她才女之名添上一些剛烈。

  玄藏大師目光微沉:“人命天定,若是我們妄想與天道抗爭,只會招來天怒,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若人人順應天命,世間便再無疾苦可言。”

  夏嫣然道:“恕小女子愚鈍,不得參悟佛法,但假若人人順應天命,豈非難有作為,貧困依舊是貧困,難疾依舊是難疾,如若如此,人如何生,國如何行,人之意念如何存,國之法規如何行!”

  玄藏大師停下手中念珠,目光凝聚一道精光射向她,沉聲道:“七佛偈,毗婆屍佛偈,身從無相中受生,猶如幻出諸形象。幻人心識本來無,罪福皆空無所住;屍棄佛偈,起諸善法本是幻,造諸惡業亦是幻。身如聚沫心如風,幻出無根無實性;毗舍浮佛偈,假借四大以為身,心本無生因境有。前境若無心亦無,罪福如幻起亦滅;拘留孫佛偈,見身無實是佛身,了心如幻是佛幻。了得身心本性空,斯人與佛何殊別;拘那含牟尼佛偈,

  佛不見身知是佛,若實有知別無佛。智者能知罪性空,坦然不怖於生死;迦葉佛偈,一切眾生性清淨,從本無生無可滅。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無罪福;釋迦牟尼佛偈,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

  他先是說了一串佛經,然後才道:“人之意念因由心生,國之法規乃由人定,若眾生自在放下,可不再受之八苦,立足之地便是極樂世界,百年之後便也是極樂世界,此乃大道,世上偏不尋大道而尋小道,因世人只有小愛,亦只有心懷大愛才可登上大道。”

  夏嫣然被這一通佛法說得啞然,非是她辯不過高僧,而是高僧的無為論暗含中庸之道,雖算不得高明,但卻是立於不敗之地。

  啪啪啪——

  宋行令拍手鼓掌道:“精彩,精彩!玄藏大師深諳佛法,今日之言令我感悟良多。”宋行令深知夏嫣然的性子,若是一味奉承她,反而會令她生厭,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又轉而道:“沈兄,你向來對中庸之道不太認同,今此我也想聽聽沈兄又有何新奇言論。”

  沈風壓根是心不在焉,聽都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麽,簡單敷衍道:“大師佛法高深,簡直可以去修改大華律法,佩服佩服!”

  如此不著調的言論,是人都聽得出來他在敷衍,玄藏大師面露不悅之色,但是夏嫣然隱隱藏匿笑意,他的心思根本沒有在這裡,只不過迫於無奈才來參合其中,這裡所謂的才子學士,他也並無結交之意,今道看來,那夜所說之言確是出自真心,想到此,臉色黯然下來。

  玄藏大師瞥了一旁無所事事的小子一眼,沉聲道:“施主曾有一番言論,老衲不敢苟同!”

  沈風愣道:“大師,我一天所說的話沒有上萬也有成千,不知大師指的是哪番話?”

  玄藏大師道:“便是你那番駁斥中庸之言,我觀施主你身上戾氣太重,施主請聽老衲一言,凡事不可太冒進,不可爭則不可爭,不可得則不可得,否則施主遲早招致身禍。”

  這個老忽悠也太囂張了,不知道老子是你祖宗,沈風冷笑道:“敢問大師,什麽是我不可爭的,什麽又是我不可得的。”

  玄藏大師道:“令你擔憂便是你不可爭的,令他人痛苦便是你不可得的。”

  “這麽說大師是在為我考慮,真不愧是大師,果然心懷普渡眾生之之慈悲。”接著語調一轉:“但我便是喜歡爭不可爭,得不可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阿彌托佛——”老禿驢長歎一聲道:“花生於種子,花綻放後,其根依舊連在沃土之下,若是折了花枝,豈不是令花凋零,令人悲歎?施主若是爭不可爭,得不可得,便會釀成禍端,請施主三思而行。”

  原來老禿驢拐彎抹角是在勸我不能追求夏嫣然,他很顯然是宋行令的人,宋行令想耍什麽把戲,沈風心裡清楚得很,鋒芒絲毫不減:“花不折也會凋零,折了花枝亦可不讓鮮花凋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是真心愛護此花,便可摘來家中盆栽。”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沈風隨意吟了一首詩句,又道:“美好的事物若是唾手可得,那便是一文不值,美人、財富、權利皆是天下爭逐之物,向來都是能者得之、能者居之,若是讓那些無為者得之,才真正是禍端,得之不易才會懂得珍惜,得之容易便毫無才能,只會空口誇誇,碌碌無為怎能安身,怎能安邦?所以我說無為才是一切悲難的根源。”

  其實沈風的話也算不上多高明,隻他在狡辯上的本事高人一等,凡事都能說個一二三,這種辯論其實爭來爭去都沒有多大意義,只不過是為了讓別人讚同你的觀點,歸根究底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玄藏大師沉聲道:“施主功利心太重,容易被權利所熏,施主若是想回頭,老衲可借閱手撰佛經以供參悟,施主若是有所參悟,老衲願收你為弟子。”

  宋行令含笑道:“沈兄,這可是天下求之不得的好事!大師向來不收弟子,看來大師有心點化你。”

  我日,想收老子當和尚,斷了老子的桃花運,好讓你舒舒服服的泡妞,老子偏不讓,沈風冷冷地瞥了兩人一眼,笑呵呵道:“不必了,我向來與佛無緣,也靜不下心來誦經念佛,我看宋兄似乎對此事頗有興趣,我看這等好事便留給宋兄。”

  宋行令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欲還語卻詞窮,臉色頗有些尷尬,玄藏大師道:“非也,宋公子心善向佛,空覺其身,老僧不必再傳授他佛法,佛門為尚在迷途中人敞開,因而老衲才想收你為徒。”

  沈風哈哈大笑道:“不勞大師費心,我天生喜歡酒色錢財權,離開了這五樣我便生活不能自理,但煩請大師多點化幾個人,讓他們跟著你吃齋念佛,如果酒色錢財權是罪惡,便讓我一個人承受這罪惡,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玄藏大師臉色變得難看,噓歎一聲道:“在燈會之上,你曾羞辱老衲,老衲今次不計前嫌要收你為徒,你竟然如此頑劣,實在是無藥可救。”

  “原來你就是那禿驢!”沈風脫口而出道,好家夥,原來這個大師就是之前在燈會上遇到的,當時只看到一個大光頭,真沒仔細看他的樣貌。

  夏嫣然差點笑了出來,又替他又驚又擔心,眼眸不禁望向玄藏大師,此時大師臉色難看,沉聲道:“宋公子,老衲今日受邀來水榭中,卻平白無故受了侮辱,老衲還是離開此地的好。”

  “大師且慢!”宋行令皺眉道:“沈兄,大師乃是得道高僧,還請你多一些敬畏之心。”

  在場幾人都是站著宋行令這邊,也紛紛發聲譴責,夏嫣然不禁道:“沈公子只是一時失言,大師請勿放在心上。”

  “抱歉,抱歉。”沈風冷笑一聲,他本就不喜歡來參入這種聚會,左右都是些風度翩翩的才子,張口便是抱負,舉手便是道德,他最不屑於站將自己置身於虛名之上,隨意道:“我本是一個俗人,沒有讀過幾本書,不像諸位飽讀聖賢書,深諳禮儀,也罷,我這個俗人便不破壞各位雅致,告辭了。”說罷,便抬腳便要離開。

  夏嫣然急忙疾走幾步,沈風擺手製止,沉聲道:“夏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是一個俗人,你和我牽扯太多,只怕會有損你的才女之名,回去吧,好好當你的才女,吟詩作賦看盡人間風景,沒什麽不好。”

  夏嫣然芳心微苦,再聯想到他那夜的話,腳步頓時停了下來,沈風象征性對她笑了下,正要離開,卻李經茂陰陽怪氣道:“只不過一個卑賤之人,仗著夏小姐才敢如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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