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沈風便早起砍伐做竹筏,船隻已經被燒毀,而竹筏在深海域劃行一定會散,就算出去後,怎麽回去仍舊是一個問題,如果運氣不好,沒有遇到經商的船隻,那只有死路一條。
竹筏很快就做完,是用他的衣服撕成布條綁起來的,非常不牢固,但劃行一段距離還可以,由於昨晚火山噴發太厲害,整個水面顏色都變了,這水質變了,火山群地帶,水一般是呈強鹼性,竹筏緩緩行駛過去,但行到一半,又趕緊掉頭回來,這水中的鹼性實在太強,竹筏還沒走出多遠,就已經被腐蝕得十分松動。
還好跑得快,竹筏在沒散之前已經靠了岸,要是在水裡泡一下,估計要得皮膚病,看來只有等幾天再去找出口了,真是傻了我,明白水質變了還做了一個竹筏,沈風意興闌珊的回到了屋子,在這裡多耽誤一天,家裡人就多心急一天,離開京城大約半個月了,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去做。
沈風抱著頭坐在屋子的地上,而葉絳裙則是坐在蒲團上,兩人就這樣靜靜做了一整天,外面一直下了一整夜的暴雨,水面越漲越深,而四周的火山群時不時爆發一次,看來這個時節真是火山噴發頻繁時期。
隻下了一天雨,水已經漫進小屋內,兩人只能避到山丘上,算是一個小丘陵,上面種植著一些果樹,之前吃的果子都是從這些樹上來,但現在水面迅猛上升,那些果樹遲早會被淹沒。
“師傅,看來我們要死在這裡了。”沈風面色漸漸凝重起來,沒想到最大的危險卻是這該死的暴雨,以目前這個雨勢,怕還要下個幾天,但過不了今晚,水面就淹沒整個小島,不僅如此,水依舊呈鹼性,所以還不碰到水。
“你隨我來!”葉絳裙帶著他來到山丘最上面,然後移動了山丘中一塊石頭,隨即,地面發出一陣陣聲音,一個地道隨之出現在沈風眼前。
沈風大奇道:“師傅,這裡怎麽會有一個石洞?!”
“此處常有天災橫降,師門特意命人建造了這一處來躲避,我們去準備摘些果子,然後在這裡躲避幾天。”
沈風腦中靈光一現,忽道:“師傅,你準備果子,我下水一趟。”說罷,從地面撿了一塊大石頭離開。
在鑿壁之前,沈風曾到水下尋找出口,這裡的水面與外邊保持向平,其中一定有縫隙讓兩邊水面保持連通,果不其然,潛到底下時,果然找到了兩個石縫,石縫都是由寬到窄,人倘若想穿過會被卡在中間,所以沈風只能放棄了這個想法,改為從上面鑿壁上去。
由於下了一天雨,水中的鹼性稀釋了不少,但還是不能浸泡太久,抱著石頭潛到水面下,憑著記憶很快就找到石縫,這還虧抱了一塊大石頭,否則很難潛下去,遊到石縫邊上,將石頭塞了進去,很快的,又遊了上去,然後依葫蘆畫瓢,又找來一塊石頭塞到另一個石縫,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賭這雨水填滿這裡,所以把石縫堵住,這樣一來,水的排量就會減少,而這裡就容易被填滿。
回到輪回島上,先是乾淨的雨水衝刷一下身體,剛洗完身體,周圍的火山群又是一陣地動山搖,岩漿不斷噴發出來,好在已經上了岸,水面已經很快上漲,沈風快步回到山丘上,“快進入石洞躲避,水要淹過來了。”
沈風快步過去,笑呵呵道:“師傅,你不是常說要遵循天意,這一次我們就來看看天意能否讓我們出去。”
葉絳裙淡渺地瞥了他一眼,冷淡道:“你想讓水淹沒這裡?”
“只要一直下雨,就有這個可能,這次如果天意讓我們逃出這裡,你就不要再阻止我,如何?”沈風擲地有聲道。
葉絳裙淡淡道:“好!”
沈風轉而問道:“這個石洞可以躲幾天?”
“最多三日!”
“三天夠了!”沈風回頭望見水面漸漸侵襲過來,轉道:“水漲過來,我們快點進去。”說著,兩人藏進石洞內,然後馬上關了石門的機關,石洞內密不透風,裡面的空氣只夠兩人用五天。
石門在慢慢摩挲中關上,石洞頓時漆黑一片,石洞果然密不透風,連一點水也沒有流進來,但卻靜得讓人難以忍受,特別是他這種習慣熱鬧的人,完全是一種巨大的心理折磨。
石洞中只剩下沈風的呼吸聲和幾隻老鼠的呲呲聲,要不是那一身白衣, 根本感覺不到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沒過一個時辰,就開始按耐不住說話:“葉姐姐——”
“你最好稱呼我一聲師傅,若你不想叫我師傅,便稱呼我一聲前輩。”葉絳裙聲音淼淼而來,好似在山腳下聽到高山的流水,如古箏《高山流水》般悠揚。
沈風似乎找到了話題,笑道:“姐姐這個稱謂怎麽了,姐姐是很偉大的稱呼,不是人人都可以享用的。”
葉絳裙冷淡道:“在我耳裡有點胭脂味”
怎麽聽成有胭脂味,難道她也略懂一些風月場所,真可是天下奇聞,沈風失笑兩聲道:“原來你忌諱這個,這點你應該學學舒姐姐,她就喜歡我叫她姐姐。”
葉絳裙聽出他語氣中的嘲笑,語氣更冷淡道:“還有,你叫我的另外一個稱呼,也不要再叫,十分難聽。”
過慣了調戲各家小姐的日子,來到這個島上卻幾乎沒有和正常女人說過,心裡早就很不痛快,這時候逮到一個調戲她的機會,忍不住嬉笑道:“你說的是哪個?”
葉絳裙將銀墨色眼瞳轉向他,她的眼眸在黑暗中顯得特別明亮,便如黑夜中的明月皎潔明亮:“為何你此時還能笑得出來,難道你不怕一生都困在此處。”
沈風盤坐在地上,神情頗為輕松道:“不能因為處境不好,就悶悶不樂,一輩子那麽短,誰也無法預知明天會發生什麽,還不如開開心心過一天是一天。”
葉絳裙又道:“若是再也見不到嫿瑤,你也會如此?”
“你先坐下來,站著不累嗎,我還要仰著頭看你。”沈風拍了拍地面,示意她坐下來,葉絳裙按他的話坐下來,才繼續道:“要是找不到嫿瑤,那肯定會傷心失落,但絕不會就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像我這種平凡人,想法很簡單,就是過得開心一點,我沒有悲天憫人的高尚品德,也沒有保家衛國的偉宏志向,所以我很容易滿足,也不容易被壓垮。”
葉絳裙沉默著,大多數她都是沉默著,沈風繼續道:“師傅,假如有一天你的信仰崩塌了,你還剩下什麽?”不等她開口,又接著道:“回答不出來是不是,你的心境看似堅固,其實也最容易迷茫空洞。”
葉絳裙淡漠道:“在這輪回島上,你與我又有何不同,你想逃出去卻始終被困,我安於身心,便是在輪回島度過余生,我亦無妨。”
沈風笑道:“自然是有不同,至少我是有追求的,我拚了命想出去,或許我會死在這裡,但也有可能從這裡逃出去,而你只是接受了天意的安排,麻木地存在於天地間,甚至連草木也不如。”
葉絳裙淡淡道:“我本無情。”
沈風忽然古怪地看著她,笑呵呵道:“師傅,我發現你變了。”徹底無情的人是絕不會說自己無情,最早認識的她,無情得讓人遺忘她的存在。
葉絳裙選擇回避他的話沉默著,沈風無奈歎了一聲,道:“要是一輩子都困在這裡,人生還有什麽意思。”
葉絳裙越來越不懂他,時而膚淺,時而高深,讓人難以琢磨:“你方才不是還躊躇滿志,為何此刻卻哀聲歎氣。”
沈風笑道:“這場雨不知道能下幾天,我總要面對現實,不能把希望全部壓在天上,我心裡的牽掛太多了,所以我也比別人害怕。”
“你是在牽掛你身邊的那些女子嗎?”葉絳裙忽而道:“你與師妹是如何一回事,難道你與她真有了情?”
提起舒如姒,沈風頓時心癢難耐,嘿嘿笑了笑,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也很苦惱,師生戀我搞過,師徒戀我真沒嘗試過,我知道我很優秀,也知道舒姐姐一直很想將我佔為己有,唉,真是苦惱——師傅,你能不能勸舒姐姐嫁給我當小的,你放心,雖然是做小的,但我絕不會虧待她。”
“夠了!”
葉絳裙忽地怒喝一聲,冷眸轉凝著他:“你與師妹絕無可能,更甚者,你與她是師徒關系,若你們結為夫妻,必遭天下人所不齒。”
她從來沒有生氣過,要是生氣反應也不會那麽劇烈,沈風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滿不在乎地冷笑一聲:“師徒關系怎麽了,我今天當著你的面告訴你,我娶定你的師妹,你師妹看光我的身子,還經常非禮我,我不找她負責怎麽行,我們男兒家的清白重愈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