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妻求將是一句成語,出自《史記·孫子吳起列傳》,吳起為了取得魯國信任,不惜殺死來自敵國(齊國)的妻子以獲得將軍位,而後被比喻為了成功而不擇手段,當然吳起是戰國時代一位傑出的人物,吳起一生歷侍魯、魏、楚三國,通曉兵家、法家、儒家三家思想,在內政、軍事上都有極高的成就。仕魯時曾擊退齊國的入侵;仕魏時屢次破秦,盡得秦國河西之地,成就魏文侯的霸業;仕楚時主持改革,史稱“吳起變法”,楚悼王去世,楚國貴族趁機發動兵變攻殺吳起,後世把他和孫武並稱為“孫吳”,《吳子》與《孫子》又合稱《孫吳兵法》,在中國古代軍事典籍中佔有重要地位。
而畫中舉著屠刀的人正是吳起,或者也可以說是濮陽策!
顧碧落目光如同嵌入畫卷中,神情越發凝重起來,喟然長歎道:“此畫傳神之極,點墨之間還蘊藏著無盡的憤慨、怨恨,男子為達目的殺死自己的摯愛,心中痛苦卻又毫不留情,我想濮陽策定是以此畫直抒胸臆。”
沈風臉色沉重道:“和之前對濮陽策為人的形容一樣,濮陽策是一個瘋狂的人,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但同時他是一個具有非凡才能的人,更具有遠大的抱負,或許大多數人都不能理解他,他才將畫作封於此處。”
丹青上不止畫著舉起屠刀的男子和掩面而泣的女子,且還有一些景物,景物似真似假,詭異之極,顧碧落取下畫卷,再對著畫作凝神靜看,慎重道:“此畫作不只是單純的一個故事,其中意味只有熟知丹青之人才可品味,我看不如將畫作回去給你妻子看看。”
“當然要帶回去,這可是濮陽策的畫作。”沈風指著畫作上面的印章,印章中赫然印著濮陽策,現在就是濮陽策用過的馬桶都要帶走,濮陽策的畫作並不是普通的畫作,畫作體現了濮陽策的精神層面,有助於自己了解濮陽策這個人,只不過將畫作帶走遲早要被發現,這無疑會驚動了濮陽宮,與剛才的想法衝突。
顧碧落沉吟道:“帶走濮陽策的畫作,難免有一日這裡會發現,我看不如先帶回去,再由你妻子臨摹一幅,然後立即將臨摹的畫作帶回來,此層地上皆是塵土,牆上蛛網雜結,至少有半年未有人踏足這裡,我想幾日內不會有人發現。”
“為了保險起見,也只能這麽說。”沈風點點頭,忽然嘿嘿笑道:“想不到顧小姐偷東西也這麽專業,受教!在下受教了!”
顧碧落臉色一紅,冷冷哼了一聲,將畫作收藏起來,三人悄悄走出青陽寺,此時已經醜時(凌晨一點到凌晨三點),夜靜無聲,整個濮陽宮也沉睡著,青陽寺背後還有一座寺廟,寺廟由白色的磚瓦和月白的花崗岩堆壘砌成,在夜空下,宛如一位白衣女子。
葉絳裙目光一直落在那座白色寺廟,神情變得有點奇怪,沈風看出她的異樣,疑道:“師傅,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看著那座寺廟,這座寺廟有什麽不同之處嗎?”
葉絳裙道:“這些寺廟與天府相似,是由天府同一個人建造——”
她話還未說完,沈風即驚道:“你怎麽不早說,天府我也去過,這些寺廟群是與天府有些相似,但卻是風格不同,天府近似與漢時建築,而濮陽宮則是西域風格。”
葉絳裙一板一眼答道:“天府你還未完全走過,天府花費了三十年才建成,但其中這三十年是隔開的,分為前後兩期,前十五年後十五年,之前的十五年前為壺酒師傅所建,而後十五年為壺酒師兄所建,這中間一段時間,天府則是隱居在京城附近的山林中,我與師妹便是在那個時候相遇,因而師妹並不知道天府的真正所在,等師妹離開天府後,天府正好修建完成。”
的確,那幾日去到天府時,只是走了天府的一小部分,沈風怔道:“這麽說,天府中早時建築風格與此處一樣,難道這裡是壺酒師傅所建造?”
葉絳裙茫然道:“我亦不知,我們的師傅已全部不在人世,但這裡的寺廟的的確確與壺酒師傅所建造的寺廟一樣。”說罷,目光又重新落在最後一座白色寺廟。
沈風有所覺察道:“你是不是疑惑壺酒的師傅已經死了,但這裡為什麽還有這種西域寺廟群,這也不奇怪,濮陽宮是二十年前落成,或許是壺酒師傅另有傳人督建而成也說不定。”
葉絳裙沉默下來,目光又重新落在那座巨大的白色寺廟上,沈風也望了過去,乾脆道:“那座白色寺廟好像比較大,也不知是什麽名堂,不如進去看看,也好摸清濮陽宮,這樣吧——”
轉而道:“顧小姐,我們分開尋找,這個地方太大,一個晚上找不了幾處地方,下次就不一定有這麽好的機會,今晚盡量多尋找幾個地方。”
顧碧落頷首道:“也好!”
兩人隨即分開尋找,顧碧落往其他其他寺廟尋找,而沈風則是帶著葉絳裙往白色寺廟,白色寺廟磚瓦在歲月在衝刷下,變成透亮的月白色,在月色的照映下,顯得聖潔光輝。
白色寺廟只有兩層,但是坐地面積卻是所有寺廟群最大的一座,進入裡內,便見廟堂中間是一塊巨大的武鬥場,武鬥場左右各自陳列著兩排武器架,木架上面豎插著各式各樣的武器。
“原來這裡叫武鬥閣——”看來濮陽宮還培養練武人才,不知道這次上京參加武試的人有沒有濮陽宮的人,轉頭道:“師傅,你在這裡幫我看著,我到處看看。”
葉絳裙背對著他,好像沒有在聽他說話,低聲道:“這個地方好熟悉——”
沈風走上前古怪道:“你在說什麽?”
她沉默不言,走到武鬥場前面的一處方桌,桌木古舊,桌案花紋已經脫落了不少,顯是經過了不少歲月,伸手輕撫了桌案,又捧起桌面的茶杯,神情變得十分古怪。
沈風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穿過武鬥場經過拱門來到一處院落,院落以木門虛掩,輕手將木門推開直接步入寺廟小院內,院內陳列著一排排木架,木架上則是一個個小格屜,小格抽還書寫了幾個奇怪的字眼。
“唐門丁卯庚戌?什麽意思?好像是生辰八字,這個唐門難道是指唐家——”
見狀,乾脆隨機抽出一個小格子,格子中放著一本類似記事簿的書卷,翻開書卷,書卷上赫然記錄著唐家大大小小發生的事情,沈風越是翻看越是吃驚,“唐家內竟然也有濮陽宮的人。”
又隨手翻了幾頁,只見上面記錄著唐家這三十年發生的事情,也包括自己兩三次到唐家,譬如第一次與唐開泰爭吵、在武鬥場與唐開泰比武。
“唐門丁卯庚戌應該是個代號,要是能拿到代號的名冊,就能知道濮陽宮到底都是些什麽人。”沈風放回記事簿,然後陸續打開其他格子查看,其他格子內存放著其他將領的記事簿,有幾位甚至是當世名將,不過潛伏的人仍舊只是代號,並未說明是誰,一本只有代號的記事簿根本不能知道是誰,既然濮陽宮有代號,那相應的,一定有記錄代號是誰的名冊。
在木架中沒有其他發現,便馬上離開院落回到武鬥場,武鬥場的另一條廊道可以通向另一處地方,仙女師傅依舊靜靜站在桌案前面,她今日比平時古怪了一點,神色略有思索。
“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別的地方看看。”對她扔下一句話後,便往武鬥場旁邊一個廊道走去,今天得見濮陽宮的真貌,心情便加了一份沉重感,濮陽宮可以看成是天府的負面產物,入世之後極大培植勢力,經過幾十年的滲入和積累,朝廷中有濮陽宮的人,皇宮中有濮陽宮的人,江湖茶肆藝場也有濮陽宮的人,如同這是一場圍棋,當沈風真正認識到這盤棋局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是十面埋伏的局面。
葉絳裙搖搖頭,放下手中的茶杯跟在他身後,兩人在穿過廊道,突然走到一處木梯前,木梯大約十幾米長,幽暗陰森直通地下。
遲疑片刻,還是沿著木梯走下去,沒想到這寺廟之下還有一層,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麽,穿過幽暗的木梯後,便來到一處陰森森的層道,通道兩邊皆點著燭火,燭火筆直,可見通道內密不透風。
順著通道一直走過去,走了大概百米,來到一道木門前,木門吐著墨黑的漆,而黑木門上則是書寫著兩個大字:罪獄!
罪獄——裡面到底是什麽?猶豫片刻,總覺得裡面藏著天大的秘密,便推開黑木門緩緩走進去,門一打開,一陣血腥之氣撲面而來,氣味潮濕惡臭,極其難聞。
忍過一陣不適後,抬眼環顧著這間罪獄,只見左右兩邊陳列著各種各樣的刑具,有的刑具上殘留著手指頭、腳趾頭、耳朵等肢體部位,見到如此恐怖的情景,心中頓時大駭。
這裡怎麽像監牢,甚至比監牢還恐怖殘忍,將注意力從那些肢體部位上挪開,心中警起十二分注意,繼續往前走去,走下一處三米高的石階後,便踏足進罪獄的牢房內,而牢房中發出一陣陣哀鳴,如同來自地獄的悲鳴。
左右看過去,牢房中關押著一個個形容淒慘的人,他們各個披頭散發,手腳都扣上了鐵鏈,監牢中人不知日落日出,有些人此時還沒有合上眼睛,見到兩人來到監牢後,猛地衝了過來,血紅的眼睛猛睜著,狀若瘋狂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
這一聲喊叫使得監牢中的人齊齊爬了起來,他們在這裡已經喪失了尊嚴,一直對著沈風哀聲懇求,甚至下跪磕頭,沈風低聲道:“你們都是什麽人?”
“我們都是天府的人,是濮陽策將我們關在這裡!”
“我也是,我是天樞宮的弟子,在朝廷乃是一位禦醫——”
“我是玉衡宮的弟子,在朝廷乃是一位樂師——”
、、、、、
眾人爭相報出身份,他們的身份讓沈風心中震驚,原來這裡關押的人,是濮陽策挖出來的天府勢力,眼前這些人大概是天府各個脈絡的主事人,濮陽策將這些主事人關押起來後,便重新移植上自己的勢力,從而控制了天府積累的信息情報脈絡。
如果把這些人救出去,就可以破除濮陽策辛辛苦苦建造出來信息情報網絡,但要怎麽把這些人救出去,這裡太多人了,根本不能悄無聲息地把人救走,在思索的同時,葉絳裙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感受她的想法,沈風苦笑道:“我會想辦法將他們救走,這裡太多人了,而且我沒有監牢的鑰匙——大家先安靜一下,你們誰知道監牢鑰匙在哪裡?”
監牢內人突然沉默下來,各個面色突然恐懼起來,身體不停的顫抖,見狀,古怪道:“各位前輩這是怎麽了,難道你們不知道監牢鑰匙在哪裡?”
“我們知道——但告訴你也沒有用——他——他——要是被發現,他一定會折磨我,讓我們生不如死。”那位自稱為樂師的人,臉色煞白道:“你們快走,回去通知天府,只有天府的人才能救我們!”
葉絳裙淡淡道:“我就是天府的人!”
“你是何人?”
葉絳裙道:“苦劍座下弟子非劍!”
“你竟是她的弟子!!!”樂師臉色大變,驚懼道:“你——你們一定是來害我們的,你們是濮陽策的人!!!”
沈風急忙道:“大家請放心,她是我的人,而我受老齋主之托下山治救亂世,各位前輩不妨想想,我要是想害你們,怎麽會偷偷來這裡,你們快告訴我監牢鑰匙在這裡,我放你們出去!”
“————”那些沉默了許久,連聲道:“我們不能出去,他會折磨我,他是魔鬼,他是地獄的魔鬼,他根本不是人!!!”
沈風也沒想好怎麽救他們出去,眼下情形太緊迫,不知道顧碧落是否查到濮陽策的身份,現在貿然帶他們出去,要是被發現,就得不償失了。
猶豫間,那位樂師忽然道:“如果你們有心救我們,就去天府將此事告知老齋主,並把這份名單交給老齋主。”
沈風立即問道:“什麽名單!?!”
監牢內中的天府人竊竊私語片刻,似乎下了一個決定,他們每個人從監牢中某處拿出一塊羊皮,合計共有七塊,沈風疑惑道:“這些羊皮是什麽?”
羊皮集中在樂師手上,樂師臉色沉重道:“這是我們被抓之前秘密寫下的名單,皆是濮陽策操縱下的一部分名單,主要為醫術、丹青、音律的名單,相信這份名單能助你。”說罷,將羊皮交給他。
樂師又道:“我們在這裡等了太久,雖是第一次見面,但時間緊迫,我們只能選擇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們的願望!”
太好了,我要的就是這份名單,沈風精神大震,鄭重道:“前輩請放心,我一定會設法救你們出去!”
“快走吧,算算時辰,他快要來了!!”
樂師忽然急速催促著他,就在此時,一道急促的曲音如同鐵馬奔騰般傳來,葉絳裙神情一變,手上握著劍柄,冷冷道:“有人來了!!!”
話剛落音,台階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抬眼望去,來人穿戴著一身黑色鎧甲,手中把持一支墨黑長戟,一頂厚重黑色頭盔將來人整張臉罩住,隻留下雙眼部分!而頭盔還有幾個細洞,則是用來呼吸與說話。
來人緩緩行來,燭光慢慢將此人照亮,從頭盔中射出一道冰冷陰狠的眼光,望及過去,只見頭盔中藏著一雙戾氣極重的眼睛,嗜血殘忍,他目光落在沈風身上,沉著沙啞粗重的嗓音,甕甕道:“你是何人!”
眼前這人給人的感覺極度危險,沈風神經瞬間繃緊!低沉道:“你又是何人!”
“吾乃濮陽宮大統領!”他從頭盔中發出一道冰冷的聲音,手執著長戟指向沈風,渾身散發出一股可怕的戾氣,陰煞煞道:“擅闖濮陽宮者——殺無赦!!!”
長戟尖端所到之處,戟上的兩個刻字在燭光的輝映下,顯得格外清楚,沈風目光落在戟上的兩個刻字,眼睛猛地睜大,當即震驚道:“你叫唐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