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名叫顧碧落”瞿楚賢道:“只怕小兄不會認識小女,小女雖在升州,卻一直居住在城外搭建的小屋內,可說是與世隔絕。”
這個女人也太古怪了,好好地方不去住,偏偏去城外搭建小屋,沈風道:“你女兒——哦不令千金一個姑娘家自己住在城外的荒山野嶺,是不是有點不安全?”
瞿楚賢笑道:“我這女兒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便是凶險詭秘的神農架小女也曾深入過。”
汗,該不會長得虎背熊腰,沈風心裡一陣惡寒,不過這女人確實有點本事,神農架他是去過的,裡面確是凶險之極,趕緊去探險的人,不說別的,這膽色一定比別人大上不少。
此時,瞿楚賢驀地喟然一歎,沈風見狀笑問道:“老兄,你無端端怎麽歎氣了,是不是看我快把你的酒喝光了。”
“小兄弟你真是有趣——”莊博叡放聲大笑一聲,轉而說道:“我方才只是想到小女的終身大事,才有此一歎。”
原來是發愁女兒嫁不出去,沈風擠出一個假笑,虛偽道:“老兄你多替她張羅張羅,我想她早晚嫁得出去。”
“是這丫頭沒有嫁為人婦的念想——”瞿楚賢苦笑幾聲道:“我的另外一個女兒亦是如此,若照如此,將來恐怕要步她姐姐的路子”
“老兄可真有福氣,生了兩個女兒,以後豈不是有兩個女婿。”沈風笑了下,轉而好奇道:“令千金為何不隨你姓,當中有什麽緣由”
瞿楚賢笑道:“只是一時興起而已,小女剛出世時便喜於望著天際,我便將她取名為顧碧落,後來長大了,原本要讓她改回來,她卻不肯,這丫頭怨我少年風流冷落了她生母,才使得她母親早早離世。”
喜歡看著天空,就取名叫顧碧落,還真有趣——對了,前世不是流傳了一篇名叫《碧落賦》文章,好像就是出自瞿楚賢這個人,這個時代怎麽也有瞿楚賢這個人,真是奇妙!沈風恍然地哦了一聲:“原來是這麽回事,其實老兄隻納了一門側室,不算風流。”
瞿楚賢露出一抹追憶往事的緬笑:“非也,我一共娶了兩房側室,我這兩個女兒皆是由側室所出。”
看不出來他還能挺能泡妞的,算上正室,一共有三個,都快趕上我了,沈風道:“兩房而已,不多不多,我看老兄風華正茂,還可以繼續納妾。”
瞿楚賢擺擺手道:“小兄,你是否有妻室?”
沈風尷尬道:“這個——我正在努力中”
瞿楚賢笑道:“在小兄這個年紀尚未妻室的人少之又少,我大華在連年征戰下,男丁逐年減少,因而我們大華律例鼓勵多娶妻生子,來為大華添丁”
不同的時代背景就有不同律法,這條律法本身倒是沒有多大問題,倒是人口提升,相應的生產力也要提升,否則會有很多人挨餓,心中想到這些,隨口就道:“大華人口提高,但相應的生產力也要提高,否則將會出現動亂”本來沈風是不會跟非親非故的人說這些,但今晚說了一些酒,話閘子也就關不住。
瞿楚賢對他的話沉思了片刻,點頭道:“但大華連年征戰已使得國力大不如前,小兄弟你認為該如何避免這一禍端。”他雖然出身不凡,且應該是極富學識,但仍是不恥下問,遇到問題便急於求解,毫不看低沈風。
“外——”沈風剛要點出,卻又急急守住了口,良久之後,歎了一聲道:“當難以提升國內生產力時,不妨眼光放大一些,有句話叫做為他人做嫁衣,反過來思考便是讓別人為我們做嫁衣。”
瞿楚賢沉吟半響,目中精光一亮道:“小兄弟你的意思可是要對鄰國加重進貢?”
我暈,怎麽理解成進貢,沈風笑著搖搖頭,然後又喝了一口酒說道:“進貢說難聽一點別人上門送禮,看似尊敬你,實則狼子野心,想從皇帝身上討得一點好處。”
瞿楚賢歎道:“小兄弟所言極是,每年鄰國皆是趁著來朝進貢而大做文章,小國有求於大華,而大國則有難於大華,唉——”
咦,看他的語氣透著憂國憂民,到底是什麽來路,難道是京城是某位大官,早知道向柳叔多打聽一下京城的事情,多認識一個大官,以後也好多一條財路。
瞿楚賢轉而問道:“小兄弟方才似乎話裡有話,可否與老兄詳說?”
沈風笑道:“那我就胡說幾句,鄰國之間大可以廢棄進貢,轉而增加貿易往來,我們大華農產品水平以及工藝水平明顯遠優於其他國家,如果利用這一優勢,我們就可以大華茶葉、雕刻、絲綢、陶瓷高價銷給鄰國,但鄰國若要進口給大華,我們則要向他們收取關稅,無形中,朝廷增加了關稅這一收益,老百姓們也用到更便宜,而鄰國自認為用到了‘奢侈品’,必然樂於接受。”
瞿楚賢略有疑慮道:“但如此一來,鄰國恐會學習到我們大華千古流傳下來的知識。”
沈風笑道:“難道閉關鎖國別人就學習不到嗎,就算他們現在學習不到,總有一天也會自己鑽研出來,而且會發明出更先進更完善的器具,到時候我們大華便如一隻井底之蛙。”
想到一些慘痛的歷史,沈風悵然歎道:“時代是往前走,如果一個國家沒有競爭意識,終將付出慘痛的代價,歲月不等人,對人是如此,對國亦是。”
瞿楚賢仔細咀嚼了他的話,良久之後,才抱拳鄭重道:“沒想到在這山道野林中能聽聞如此精彩的言論,老兄受教了,小兄弟眼界之高實在令人佩服!”
高個屁,只要對歷史有過了解的人都能說出幾句話來,兩人繼續高談闊論,期間沈風喝了不少酒,腦子開始有點模糊,轉而問道:“老兄,你在京城應該認識很多人,有人托我交封書信,你認不認識一個叫用修的人。”
瞿楚賢露出古怪的神色問道:“托你書信是何人?”
沈風道:“升州知府柳宗禮”
瞿楚賢突然仰天大笑幾聲,說道:“你隻將書信交予我便可”
沈風疑道:“老兄,你可是認識這個人,聽柳叔說這個人博覽群書,通曉古今,對於史典更是了然於胸。”
聽聞他的話,瞿楚賢付之一笑,撫掌道:“老兄只是多讀了幾聖人書,論起博學多識,宗禮兄才可稱是。”
沈風目瞪口呆道:“你就是那個叫用修的人,你不是叫瞿楚賢嗎?”
瞿楚賢微微笑道:“我字楚賢,號用修”
沈風一下子明白過來,笑道:“得來全不費功夫,沒想到在這裡能遇見你,真是巧,那我就將書信交給你了。”說著,把書信交給他。
瞿楚賢打開書信看了幾眼,臉上露出一絲老頑童的笑容,又很快將書信收起來,笑呵呵道:“小兄見識過人,柳兄在書中亦是對你讚賞有加,不知此次上京所為何事?”
沈風說道:“這次上京一方面是為了找一個人,另一方面是陪同我家小姐上京經商。”
瞿楚賢道:“原來如此,我尚未去與你家小姐過面,此時天色尚早,小兄不如讓我去見一見你家小姐,勿失了禮數。”
沈風已經喝得有些發暈,他白酒喝不了多少,而瞿楚賢的酒又頗烈,聞言說道:“還是不用了,我家小姐途中下了禁酒令,這次我是偷偷跑出來喝酒,要是被她發現了,肯定又要被囉嗦幾句。”
瞿楚賢呵呵笑道:“也好,以後小兄若是京城需要幫助,可盡管來找我。”
他能說這句話,肯定看在柳叔的面子上,看來柳叔真是待我不錯,竟然未雨綢繆給我介紹人脈,沈風不客氣道:“一定一定!”
兩人又連續喝了幾口酒,說了一堆話,酒意濃濃時,瞿楚賢忽然道:“小兄弟,老兄有個不情之請,你可否”
此時酒意上湧,沈風已經開始搖頭晃腦,連眼前的瞿楚賢都看出三個影,腦子根本不清楚,沒有想太多,豪邁道:“老兄隻管說就是!”
瞿楚賢面色稍窘道:“此事有些難以啟齒,還請小兄聽後莫要見怪!”
沈風不耐煩道:“好了,都是男人,還有什麽難以啟齒的話!”說著,又猛灌了幾口酒,他這酒癮一上來,不用別人勸,自己先倒上幾口。
“原本此事不可與外人道,但小兄既然是柳兄故友,那我便直說了——”瞿楚賢道:“上月有人利用小女之事為難我,所以我急於為小女介紹一門親事,可小女卻無心婚嫁,令我一時左右為難,故——故我想作一門假親事”
瞿楚賢猶豫了片刻,說道:“小兄弟你可否假意答應這一門親事,助我度過難關,若他日無人再問起,我們便當這門親事不曾有過,如何?”
沈風這時候喝得糊裡糊塗的,酒勁正在頭上,哪裡知道他在說什麽,大手一揮,豪邁道:“我答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