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看著頹然無色的蘇大富,冷笑道:“你算計林家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卑鄙無恥,你欺負她們兩個母女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終有一日你也會被人欺負,今日我便告訴你,寧得罪閻王莫得罪女人!特別是林家的兩個女主人!”
夫人聽得暗暗嗔怪,心道,這主意明明是你想出來的,怎麽賴在我和嵐兒身上,林可嵐聽後亦是背後白了他幾眼。
“但我們夫人與小姐,乃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虔誠弟子,心靈受月華洗淨,承金烏加持,講究的是以德報怨,絕非像你這種恩將仇報的無情小人!”沈風嘿嘿笑道,把話說得漂亮之極,還拍了兩女一記馬屁,惹來兩女一陣嗔喜。
“我們便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所以林家只要回本該屬於林家的欠款,這張契紙便作廢,哦對了,剛剛轉讓給你的那間匹布莊也要歸還,還有借你這麽久的錢,總要討點利息吧,這樣吧,聽說你在升州杭州也有幾家匹布莊,那幾間就當成是利息了,唉,我們林家真是對你太仁慈了!”沈風獅子大開口說道,這個蘇大富不給他點顏色瞧瞧,真是對不起人民群眾,而不給自己點利息用用,實在對不起自己,待會和夫人商量一下,瓜分一下,又平白無故撈了一筆巨款,沈風在心裡奸奸想道。
蘇大富聽罷倒吸一口冷氣,怒道:“你休想!”在杭州和升州,他共有十幾間匹布莊,這小子還敢說自己仁慈,簡直是要了自己的命根子。
沈風奸笑道:“你可以拒絕,到時候我們公堂上見,只怕到時候讓你賠個底朝天,褲襠布都不給你剩下”夫人與林可嵐聞言,同時紅著臉啐了一口。
沈風睜大眼睛好奇道:“咦,夫人小姐,你們幹嘛臉紅,你們一定是聽錯了,我方才說得是布襠褲,小孩子穿得那種”沈風正在意氣風發,連夫人都敢調侃。
蘇大富卻冷哼道:“到了官府處,我亦可以說是五百兩,你們也奈何不了我”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沈風眼中放出狠色,然後又把契紙念了一遍,言之鑿鑿道:“這樣念才合理,你不覺得按照你的說法,前後有矛盾,前文是一年後,後文是年後,而按我的念法,前後皆是一年後,蘇大富請問你念過書沒,沒念的話趕緊找個補習老師補補課,一年後與年後不是一個意思,連街邊的孩童都曉得”
蘇大富聞言臉色慘淡下來。
“我再讓你死心得徹底一點!”沈風添油加醋道:“升州知府柳宗禮,跟林家夫人是世交,她的女兒與我是——好朋友,倘若到了官府裡,你這五百萬兩算是賠定了,賠不起也要讓你傾家蕩產,你家裡上上下下十幾口人,男的去林家當家丁,女的去林家當丫鬟,至於你嘛,我也給你分配好了,醉花蔭裡還差一個龜公,你勉強可以去當當,這還是我托人找關系,才為你找到的工作,嘿嘿,不要感謝我,我一直是以德報怨的良好市民”
去你娘的以德報怨,你這是以德報怨的市民市民,那我便是割肉喂鷹的如來佛祖,蘇大富在心裡狠狠罵道,稍稍緩解了一下衝天怒氣,心裡忍不住埋怨起在杭州的表親蘇德倫,要不是他唆使自己,自己也不會被逼到如此田地。
蘇大富一臉肥肉臉陰陰沉沉的,望了望他們三人,忽地長長地笑了起來,轉而陰狠道:“算你們厲害,可你們卻忘了一件事!”蘇大富重重地冷笑幾聲道:“這裡是我家,你們來得容易,但想出去,哼,留下契紙便可,否則你們三人今日休想從這個門出去”說罷,大聲喊了喊,門外進來四個家丁.
夫人與林可嵐見狀募地一驚,而沈風卻是一點也不奇怪,兔子急了會咬人,何況是這個品行不好的蘇大富,沈風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呵呵笑道:“蘇財主想用人多欺負人少”
“是又如何”蘇大富得意道。
“的確是個好辦法,我也喜歡人多欺負人少”沈風奸奸一笑,轉而問道:“順便問一下蘇財主家裡共有幾個家丁”
“足有二十五個”蘇大富陰陰笑道。
“挺多的,但卻比不上我們林家的家丁多,除去老幼,應該有五十多個——”沈風扳著手指頭粗略估算一下道:“嵐小姐,我說得沒錯吧”
林可嵐卻焦急道:“此刻你還有心情算這個”而夫人見沈風的神態,反而鎮定下來,撫了撫她的肩膀道:“嵐兒稍安勿躁”
蘇大富不屑道:“比我的多又如何,今日你們三人休息帶著契紙走出去”
沈風哈哈一笑過後,冷冷說道:“比你的多就好!”說罷,忽地轉身朝外面大聲喊道:“進來!”話剛落音,一大群家丁魚貫而入,各個或帶著木棍,或帶著扁擔,面色凶狠,而他們衣服上,皆是提著林家兩字。
沈風笑吟吟指著林家的家丁道:“蘇財主,你看我們的人也不少吧,今天林家全體家丁全員出動,登門造訪你家,唉,我們林家也算是書香世家,這點禮數還是有的,舉家來造訪,這個禮數,也只有我們林家才有”
沈風轉身掃視全體家丁,高聲道:“快給蘇財主問個好”
全體林家家丁氣勢洶洶,齊聲對著蘇大富喊道:“蘇財主好!”五十個家丁齊聲高喊,聲似洪鍾,慣入廳堂中,但他們的眼神卻凶神惡煞,各個緊握手中的‘武器’。
蘇大富嚇得魂飛魄散,整個人一軟,靠坐在木椅之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地面,而夫人與林可嵐自然是最驚喜的兩個,四目交匯,再望了望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忽地同時湧來一股感動,林可嵐欣喜道:“這個沈風可真聰明,早就料到了蘇大富會硬搶”
夫人亦是滿臉欣喜。
沈風轉身對著蘇大富,笑呵呵說道:“蘇財主,我們是私了,還是公了,私了你傷筋動骨,公了你傾家蕩產,你選一個吧”
蘇大富失神地望著那張笑臉,忽覺這是天底下最恐怖的一張臉,身形忽地微微一顫抖,急忙撲在夫人身前,連哭帶跪哀求道:“夫人,我錯了,我還你的銀子便是,但求您不要收我的布莊,那是我多年來的心血,夫人您亦是經商,應該深明經商不易,求求夫人放過我,不要收我的布莊,求求您,我給您磕頭了”
這個兔崽子,竟然想利用夫人的同情心。沈風急忙說道:“夫人你千萬別心軟,這次一定要讓他血本無可,回家種田”
夫人見他老臉皆是淚水,心裡終歸不忍,歎息一聲輕聲道:“你起來吧,我不收你布莊便是,你只要把貨款與欠款還給林家便可”
唉,煮熟的鴨子飛了,這次什麽便宜也撈不著,但這次我又立了功勞,總該給我升職加薪了吧,起碼給我個總管當當,也不好,總管聽起來像個太監,應該讓我當林家特別行政總監,年薪嘛,五六千兩就好,沈風在心裡胡思亂想道。
蘇大富連忙磕了三個響頭,嚅動嘴唇拜謝道:“多謝夫人大恩,多謝夫人大恩,貨款與欠款我明日便送到府中”又站起身子,拿來方才簽好的一間布莊契紙,諂媚道:“這個也請夫人收回”
夫人接了過來,沉聲說道:“凡是我們林家的,誰也不能奪走分毫,不是我們林家的,我亦不會多拿半點,沈風,嵐兒,我們走”
唉,忙了一天,一個便宜也沒撈到,沈風臉色頹然,意興闌珊地跟著兩女。
幾人在全體家丁的陪護下離開,由於家丁腳程慢,夫人便囑咐馬廝慢點,一大堆人馬浩浩蕩蕩的回程,一路上每個人心情都甚是極佳,家丁們第一次全體出動逞了威風,臉上皆是驕傲,而沈風則前頭帶隊,那叫一個威風凜凜。
到了正午,全部人才回到了林家,吃過午飯之後,沈風便來到議事堂裡,議事堂除了夫人與小姐,就是林安和林祥兩個高級骨乾。
沈風不露聲色道:“夫人,小姐找我來有何要事”
夫人微微笑道:“你這次又為林家立下天大的功勞,這次叫你來是想獎賞你,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來”
“回夫人的話,這是我的份內之事,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吃了林家的飯,就要為林家出力”沈風臭屁地說了一些漂亮話,轉而說道:“至於獎勵嗎,夫人你最多能給我多少,我便要多少”沈風厚著臉皮說道,這次一定要撈點便宜。
林可嵐禁不住嗔怪他幾眼,心想道,他還真敢說,哪有人嘴兒一開便要獎勵。夫人輕笑幾聲,道:“勿要擔心,這次我一定好好獎賞你”沉吟了會,起口道:“今後你便持有林家一成股如何”
一成股,那有不少銀子了,沈風厚顏無恥的伸出三個手指頭,嘿嘿笑道:“一這個莊重而崇高的數字我哪裡配得上,夫人你看三成股如成”
“做你的春秋大夢!許你一成股已經很不錯了,你竟然還不知足”夫人惱斥一句,這臭小子還真敢開口,一開口便要三成,說他豺狼也不為過,夫人歎了歎道:“罷了罷了,至多給你一成半”
口頭禪都出來了,沈風也沒有再貪得無厭,喜笑顏開道:“那就多謝夫人了,今晚我一定繼續為林家發光發熱”
夫人見他一副財迷樣,含笑道:“至於你的書童之職,還是暫時擔任,且從今伊始,你便是嵐兒的助手,輔助嵐兒處理林家大小事務,假若我與嵐兒不在時,你便要管制林家,林安林祥會協助你”
聽此一言,林安林祥表情一陣驚異,齊齊把頭望向沈風,然後一個轉為平靜,一個臉上略有嫉色。
嘿,還給我分配人手,不過這可是個苦差事,老子不稀罕,面對這麽大的獎勵,沈風面不改色道:“回夫人的話,林家的大小事務,我還年輕恐怕不足以勝任,況且若是成了嵐小姐的助手,免不了經常和嵐小姐一起出入,恐遭閑人閑語,會壞了嵐小姐的名聲。”說罷,笑眯眯地看了林可嵐一眼,心裡抑不住編議道,開什麽玩笑,當她的助手,不是天天對著她的僵屍臉,還要供她使喚。
明明是想偷懶,還以我為借口搪塞,氣死我了,林可嵐氣氣想著,冷聲道:“那你便繼續當你的書童,我今日特別囑咐你,你今後要教家中的家丁讀書習字。”
“既然如此,那你便依嵐兒所言,你繼續當書童。”夫人默歎道,多少了解了他的性子,也猜到他會拒絕,他便是這樣的怪人,要他幫忙他會答應,要規製他,他便會像隻泥鰍,轉而想道,對於他,自己是見怪不怪,但嵐兒最近怎麽越來越急躁了,全然不似從前,比起沈風,嵐兒才更顯得奇怪。
“多謝夫人!”沈風笑著答應下來,有了林家的股份,再去當什麽高管顯得多余了,還是當個快樂小書童舒服點,至於教家丁們讀書習字,那也不算難事。
夫人說道:“本來今日叫林安林祥過來,是想交與你來協助你,那你們二人便協助嵐兒,不必跟我回杭州”
兩人齊齊應了聲,原來這兩個人是從杭州外派過來的,看這兩人年紀都是三十歲左右,那個林安看起來則顯得沉穩一些,而林祥則看起來張揚道,沈風心中揣思道。
夫人對著沈風說道:“我想從家中抽出一半人去作坊,自家人我比較放心,萬不能再出現上次染坊之事,此事我便交由你,另外你再招幾個家丁進來”
沈風一口答應下來,這些都是小差事,看來夫人還是比較照顧自己,所以特地分配自己一些好差事,太過繁重的事情,自己也沒時間去做,還有接下來,打算和茵兒一起去找她師傅,問清楚一些事情,但酒樓這邊又怕有人搗鬼,一時之間又走不開,就算酒樓的事情解決了,接下去棉花吐絮之後,就有得自己忙了。
她們幾人在議事堂上各說各的,沈風便想著自己的事情,直到夫人把話落定之後,幾人才離開,夫人唯獨叫沈風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