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戴嘯天做出了這樣真誠的表示，程子介的部下們自然無法再說什麽。程子介趕緊勸慰道：“戴中尉，這不是你個人的責任，別放在心裡去。好了，不必再糾結這個問題，現在的環境還很危險。你們的駐地在哪兒？你們收容的那些平民幸存者呢？”

  戴嘯天這才結束了軍禮，斂容答道：“程先生，我們保護著平民，暫時在一家體育用品商店內休息。程先生請隨我來。第二分隊！”

  剛才那新上任的分隊長，格鬥高手羅天虎帶著幾名軍人，上前一步出列：“在！”

  “你們負責在這兒繼續警戒！”

  “是！”羅天虎答應一聲，正要帶著他的隊員們散開，程子介趕緊叫住了他們：“等等。”

  戴嘯天正要舉步帶程子介去駐地，於是停下腳步：“程先生？”

  程子介笑道：“你們沒彈藥了，怎麽警戒？耀煌。”

  “老大。”張耀煌上前一步，將帶來的那隻彈藥箱交給了程子介。剛才在地下隧道中的戰鬥已經消耗了這彈藥箱中大約一半的子彈，還剩五百余發。程子介打開彈藥箱，對戴嘯天道：“戴中尉，你看看，這些子彈你們的槍能用嗎？”

  戴嘯天一早就看到了這隻彈藥箱，但是不敢確定程子介會將這些彈藥補充給他們。現在程子介既然出口詢問，他自然喜出望外：“程先生，口徑是一樣的，可以使用。”

  “行。我們帶著這個，就是聽到你們求援的時候說沒有彈藥了，特意為你們額外準備的。只是剛才在地下隧道遇到喪屍群，我們打了一仗，消耗了一部分。來，分給各位，先將就用一下吧，我們在碧星洲的基地上還有。撤回去了大家再補充。”程子介說完，將彈藥箱還給張耀煌。

  戴嘯天自然是感激不盡，又敬了一個軍禮：“謝謝程先生考慮周到。第一特戰隊！列隊！補充彈藥！先每人補充一個彈夾，注意節約使用。”

  於是特種兵們再次排起隊伍，每人到張耀煌面前領取了三十發子彈，然後熟練地壓進了彈夾。這是數天以來他們第一次在槍膛中壓滿了子彈，自然都是面露喜色，心情安定了不少。同時，也對這些平時自己看不起的平民們刮目相看，領取彈藥時看向張耀煌的眼神都帶著尊敬，也讓張耀煌受用的很。

  分發彈藥完畢，羅天虎帶著數名部下在兩處通向地下站台的樓梯口繼續警戒，而戴嘯天則領著程子介等人走向一處出站的通道：“我們的駐地還有兩名戰士缺乏彈藥，請程先生隨我來。”

  於是除了留下警戒的幾名特種兵，其他人都隨著戴嘯天一起走向一處出站口的方向。一邊走，程子介一邊詢問了一些情況，基本上都和之前的推斷差不多。他們這隻特種部隊出發時共有三十四名成員，分乘兩架運輸直升機，準備前去和青陰的部隊接頭，進入海源時遭到海源的叛軍戰鬥機攔截。護航的戰鬥機和對方展開了空戰，卻被海源的叛軍空軍在地面雷達和地對空導彈的配合下全部擊落。直升機趁空戰時逃進市區，但仍然遭到追擊。戴嘯天乘坐的那架直升機被擊傷，迫降在黃龍地鐵站附近。隊員們撤離時直升機發生爆炸，一名隊員和直升機駕駛員陣亡。逃入黃龍地鐵站的路上又有一名隊員死於戰鬥機的空襲。

  現在，戴嘯天身邊只剩下十二名隊員了。

  “另一架直升機呢？”程子介靜靜地聽完，問道。

  “它們往東北飛了一段，大概四五公裡的樣子。過了小凌河之後，就消失不見了。我們的衛星電話由副隊長攜帶，在那架直升機上，我身邊帶著的是軍用電台，所以一直沒辦法聯系基地，只能試著用電台求援。”戴嘯天答道。

  “嗯……”程子介沉吟了片刻：“你們那支分隊或許也有隊員活下來了。山崩部隊的陳少校說，他們那天衛星電話開機，試圖聯系你們。但你們的信號時斷時續，似乎在地下移動，他們因此才冒險增加了開機時間並且因此被定位。也就是說，你們的那個分隊或許也帶著衛星電話進入了地鐵，或者是其他地下系統。”

  戴嘯天有些驚訝地停住了腳步：“哦？程先生，多謝你的情報！這麽說，我們要首先去營救那部分隊員！”

  程子介笑道：“你們現在的情況這麽糟，怎麽進行營救行動？等會再做下一步計劃吧。對了，你們為什麽沒有派人警戒地鐵出入口？”

  戴嘯天繼續向前走去：“這個地鐵站出入口外都布滿了休眠的喪屍，不必警戒。”

  “嗯。對了，我們剛才在下面的站台上沒有發現喪屍，是怎麽回事？”

  “它們被海源的軍隊消滅了。”

  “海源的軍隊？他們也來過這兒？”程子介吃了一驚。說話間眾人已經來到了戴嘯天的駐地，地鐵站內一間體育用品商店。這兒是地鐵站內唯一可以找到折疊床用於傷員休息的地方。

  一道手電筒微弱的光柱下可以看到兩名傷兵帶著簡單的包扎，舉著手槍看管著兩名被捆起來的軍人。這兩名俘虜穿著草綠色的軍裝，正是普通軍人的打扮，和戴嘯天這些特種兵略有不同。

  戴嘯天指著他們，對程子介道：“呐，他們就是我們抓起來的俘虜。”

  程子介環顧了一下商店內的情況。除了傷兵和俘虜，還有一處角落躺著一些虛弱的平民，有一個正在輕聲**。

  “隊長！”兩名傷兵上前敬了一個軍禮，眼睛卻看著程子介和他的部下們，臉上都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戴嘯天聲音平靜，語氣讓部下一下子鎮定下來：“稍息。這是雙河來的程先生，帶著武裝平民來接應我們。”

  兩名傷兵面露喜色，又對程子介敬了一個軍禮。程子介笑著向他們點頭致意：“耀煌，我們帶著些簡單的醫療用品，先分給他們吧。”

  “是。”張耀煌將簡單的醫療用品交給戴嘯天手下的一名醫護兵。趁此機會，程子介道：“戴中尉，你們有四名傷員吧。還有兩個呢？”

  “有一個已經犧牲了。他的兩條腿在空襲中斷了，在黃龍地鐵站掙扎了兩三天，還是不行了。另一個是輕傷，不影響戰鬥。”

  原來，戴嘯天求援的時候，兩名傷員還都活著。程子介歎息了一聲，繼續問道：“戴中尉，海源的俘虜是怎麽回事？”

  戴嘯天將程子介讓到商店內坐下，整理了一下思緒，解釋道：“程先生，你們是從黃龍地鐵站那個方向過來的，對吧。但是那個方向的三條撤離路線都有很多喪屍。”

  “對，我們是從海源港站進入地鐵的，一路找到黃龍站。在南山站遇到一列地鐵堵著隧道，喪屍很多，我們是清理了那個站，才能通過。”

  “恩，這就對了。情況是這樣：我們躲進黃龍地鐵站以後，海源的空軍摧毀了那兒的出入口，把我們困在地下，然後又派出地面部隊，通過直升機進入了黃龍站相鄰的四個地鐵站，偵察了一下情況，想要把我們抓活的。他們發現黃龍站的三號線站台喪屍非常多，我們沒辦法從那兒離開，他們也不願意打。一號線方向，通向南山的站台上被列車和大量喪屍堵住，我們也沒法從那兒走。所以他們只是清理了南山站乘車大廳，留著地下站台的喪屍群圍困我們。”

  程子介馬上想起一個之前沒注意到的細節：自己的隊伍在南山站的站台上消滅了大量喪屍，戰鬥打的非常激烈，還用了軍用手雷，造成了很大的聲響，但是那一站的樓上乘車大廳卻沒有一頭喪屍衝下站台。當時眾人都因為戰勝了那頭特殊的變異喪屍而感到興奮，卻沒有人想起這一點。

  也就是說，自己在南山站和那頭變異喪屍戰鬥的時候，站台上層的乘車大廳並沒有喪屍。

  戴嘯天繼續道：“他們在黃龍站的三號線站台外，和南山站的乘車大廳都留下了小股部隊，監視著喪屍的動靜。因為我們要從那幾個地方冒險離開的話，一定會和喪屍發生戰鬥。那樣的話，他們就能發現動靜，可以呼叫援軍來抓我們。而我們已經極度缺乏彈藥，沒辦法從那幾個地方清理喪屍，然後離開。只有這個體育館站，因為病毒爆發的時間是上午，沒有體育賽事，所以這兒的喪屍很少，他們就派了一隻小部隊在這兒駐守。我們摸清了這一點以後，在今天凌晨突襲了他們。他們缺乏警惕，只在站台上留下了兩個哨兵，就是我們抓到的那兩個俘虜。”

  “你剛才說這站出口外都是喪屍？”

  “啊，對。本來這個站喪屍不多，但是他們派到這個站的第一支部隊在站口驚動了喪屍，打了起來，驚動了附近一大片地方的喪屍。他們全軍覆沒，卻也引來了喪屍圍死了這個站的幾個出站口。所以他們又派了支部隊，從前面一站仙人洞站進入地鐵，然後從地下推進到這個體育館站。這站內的喪屍也是他們清理了。我們抓住了兩個哨兵以後，他們其他的人退回仙人洞站了。聽俘虜說，他們在那個站留下了一個排，還有幾挺重機槍封鎖隧道，我們沒辦法從那兒離開的。”

  程子介仔細思考了一下，終於摸清了目前的局勢：前方仙人洞地鐵站被海源叛軍封鎖，在重機槍的火力下去那個方向恐怕只能是死路一條。如果自己沒來，南山站和黃龍站的一號線站台都是喪屍密集。黃龍站出口被毀，體育館站站外都是喪屍群。戴嘯天的小隊伍就會被困死在黃龍和體育館兩個地鐵站之間，等著被對方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