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介頓時精神一振。聽著嚴少將呵呵一笑：“哦？林司令有什麽好消息？”

  林司令蒼老乾澀的聲音仿佛帶著極度的不情願：“之前為了防備你們，我這兒把一批剛裝備的遠程反艦導彈改裝成了對地攻擊型的，換成了子母彈頭，準備對付你們的裝甲部隊。現在我們還能湊夠人開起來的兩條驅逐艦上面的垂直發射單元，正好有一半裝著這樣的導彈。這下反倒便宜你了。”

  一聽這話，嚴少將頓時喜出望外：“多謝多謝！實在感激不盡！”

  林司令口中嘖嘖有聲，顯得非常難過：“嚴胖子，這可是我的看家寶貝。你可別到時候反過來搞我。還有，要是人救不出來，浪費了這些寶貝的話，你可得賠給我。”

  嚴少將忙不迭地答應著：“怎麽可能！林司令，你也太多心了！”

  那邊歎息了一聲：“也罷，雖然舍不得，不過看在平民的份上，還是先幫你來一波導彈吧。不過它們的末端製導，就靠你們自己了。我這兒沒陽門周圍的地形數據。”

  “林司令放心，我們的預警機已經升空了。”嚴少將馬上答應道。

  “行。讓你預警機上的娃娃們和我驅逐艦上的連線吧。至於飛機，”林司令頓了頓：“剛才發現你們的空軍大規模活動以後，我就讓我的飛機和飛行員進入戰備狀態，一直在待命。又是正好便宜了你。我剛才已經讓把掛載的對空武器換成對地攻擊的了。五分鍾後就可以起飛。第一波八架，六架陸基，兩架艦載。”

  “多謝，多謝。”嚴少將此時只剩忙不迭地道謝了。

  林司令繼續道：“第二波就要久一點了。大概半個小時。也是八架。再多也沒有了。我也就剩這些飛行員。”

  “明白，足夠了，足夠了。”嚴少將笑得根本停不下來：“多謝林司令鼎力相助。”

  “嘖。”林司令雖然幫忙，卻還是不忘貶嚴少將幾句：“行了，到時候的協同，我讓他們聽你預警機的指揮。你讓下面的娃娃們連線吧。沒什麽事就別來煩我了，跟你多說一句話我都覺得惡心。”

  “夜深了，林司令趕緊去休息，這些事就交給我們。”雖然又被刻薄地損了一頓，但嚴少將哪還有任何怨恨的心思，笑得完全停不下來。

  於是林司令再次結束了通話。接著，程子介就聽見作戰室裡忙碌了起來。軍官們急促地傳達著命令，耳機中回蕩著各種對程子介來說如同火星文般的軍事術語。嚴少將也忙碌不停，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各項行動。

  程子介知道自己還要繼續等待。但這次等待和之前的不同，這次是充滿了希望和信心的等待，也就不覺得時間難熬了。

  又是十來分鍾之後，天邊出現了預警機的身影。它在高空中慢慢地掠過群山，目標直指陽門市區。只有程子介，能隱約看到它背上那標志性的蘑菇形雷達。

  接著，耳機中就傳來嚴少將的呼叫：“程先生，叫小李接入新頻道，讓你可以隨時了解協同作戰的情況。”

  程子介趕緊答應了一聲，叫來了李士官。一段短暫的調整之後，李士官將通信切到了預警機的指揮頻道，程子介耳中馬上就被各種呼叫和指令充滿了：

  “連山號呼叫長虹，利箭十號發射諸元設定完備。”

  “吉州號呼叫長虹，利箭十號發射諸元設定完備。”

  “連山號現在發射。吉州號等待命令。”

  “明白。連山號，第五組垂發單元，利箭發射。第六組準備完畢。”

  雖然頻道中的對話大部分都聽不懂，但這一段對話程子介還是能明白。這是南方艦隊最新式的兩艘天盾驅逐艦正在發射導彈，對喪屍群進行第一輪打擊。正如林司令所說，南方艦隊也極度缺乏水兵，能有效作戰的艦船實際上也不多了。恐怕只有這最新式的兩艘驅逐艦和那艘寶貴的，也是本國唯一的航母能真正發揮戰鬥力，或許還有少量潛艇部隊。

  但就目前這場戰鬥而言，有這些軍艦的參與就夠了。實際上，程子介不明白的是，本國的海軍中，也僅有這兩艘驅逐艦能發射巡航導彈，執行對陸地目標的攻擊任務。並且，它們甚至還沒來得及裝備專業的巡航導彈，不得不用反艦導彈修改程序，暫時代替巡航導彈的功能。

  但幸好的是，這次的目標只不過是喪屍而已。

  “吉州號報告：利箭十號全部發射完畢。請長虹一號進行製導。”

  “已與利箭全部連線。正在追蹤目標喪屍群，修正飛行路線，計算最佳彈著點。”

  程子介壓抑不住地興奮起來，不久以前，連山和吉州這兩艘最新式的天盾驅逐艦加入現役的時候，他也和同學們一起開心了很久。這兩艘驅逐艦的很多信息都是公開的，比如垂直發射單元的數量：六十四。

  這意味著，這一波導彈攻擊，足有六十四枚導彈已經發射升空。它們正在預警機的引導下穿透夜幕，悄悄地飛向越來越近的喪屍群，向它們投下一片毀滅的火雨。

  當然，漫山遍野的二十萬喪屍，只靠導彈還不夠。預警機中，連山海軍航空兵的報告聲逐漸佔據了主要內容：

  “金雕二號已經升空。”

  “金雕小隊正與海翼中隊編隊。”

  “日出特別中隊編隊完畢。”

  “海翼一號報告。”

  “海翼二號報告。”

  ……

  “海翼六號報告。”

  ……

  “日出特別中隊出發。”

  “方位零一五，距離三百一十五公裡。”

  “正以海翼最高巡航速度飛行。時速零點八馬赫，預計二十一分鍾抵達戰區。”

  ……

  海源的軍部也在盡力派出薄弱的空軍力量，驕龍和怒濤們仍然在盡量升空，前來阻止那些可怕的敵人。

  這一段對話，很快就聽得程子介頭昏腦漲，但他明白，在這樣的力量下，足夠阻止那些喪屍繼續進軍了。

  他摘下耳機，估算了一下時間。喪屍群出發已經有四十多分鍾，喪屍們恐怕已經行進了至少三分之一的距離。

  但是沒關系。余下的十幾公裡路程，它們中的絕大部分，恐怕再也沒機會走完了。

  陣地上的士兵們在呼嘯的山風中靜靜地等待著。陣地已經擴展到了原來的兩倍大小，陣地中央留下了足夠三架直升機降落的空地。趁這個機會，包少尉命令士兵們進行了休整，補充了簡單的食物和飲水。程子介也留在軍用電話邊，拿著一份自熱單兵作戰口糧，慢慢地啃著一塊壓縮餅乾。

  自己現在還不能急著出擊，必須等待空中打擊結束之後，再根據情況變化展開行動。

  那時候就需要自己使出所有的能力了。所以現在必須養精蓄銳。

  吞下一塊壓縮餅乾之後，程子介打開了熱好的作戰口糧。在這疾風呼嘯的黑暗中，能吃上一份熱乎乎的飯菜，實在是一種享受。

  而且味道似乎還不錯。

  程子介吃完東西，又打開了一瓶水。還沒來得及送到嘴邊，視線的余光似乎就看到有什麽從遠處的山頂上掠過。他吃驚地眨了眨眼睛，但那東西已經從視線中消失了。

  但視野裡馬上出現了更多的目標。它們在星光下泛著銀白色的光澤，修長的流線型身材優雅而威嚴，正在沉默地飛向陽門的方向。

  這是驅逐艦發射的導彈，已經在預警機的製導下首先抵達了戰場。

  也只有程子介的視力能捕捉到它們在遠方的夜色下轉瞬即逝的身影。程子介一時忘了喝水，看著那些導彈像漫天箭雨一般掠過夜空，消失在遠山間。

  不久之後，陽門方向的那連綿群山背後，就閃出一片片橘色的微光，短暫地點亮了濃重的夜幕。

  程子介一把丟下水瓶，戴起了耳機。預警機的通信頻道中充斥著無數指令和報告，一片嘈雜中，程子介總算勉強捕捉到了兩個信息：

  “初步評估打擊成果：成功命中大部分密集目標，目標消失大約百分之三十五至百分之四十。”

  “剩余目標已經暫時停止前進，散入樹林與山間。”

  兩個消息都令人振奮。這波導彈消滅了至少三分之一的喪屍，它們攜帶的子母彈彈頭可以覆蓋非常廣闊的面積，對地面上的目標形成大量的毀滅性殺傷，數萬密集的喪屍就這樣葬身火海。

  並且，這突如其來的毀滅性打擊迫使喪屍們暫時停止了前進的步伐。

  就在這時，夜空中傳來運輸直升機的引擎聲。三架直升機突然躍出山間，迅速到達了陣地上空。每架直升機機身下都吊掛著一門輕型的小口徑高射炮。

  看著包少尉開始指揮直升機降落，首先將高射炮穩穩地停在預計好的炮位上，兩門對準隧道口，用來封鎖可能一湧而出的喪屍群，一門則對準了喪屍從陽門來的方向。接著，直升機在陣地中央降落，包少尉抽調出兩個班的士兵們一起，卸下它們帶來的武器彈藥和其他補給。兩名軍醫也從機艙中躍出，直接來到程子介面前報告。

  程子介和他們打過招呼，讓他們聽從包少尉的指揮。接著突然想到了什麽，找到了在陣地一角，一直在獨自思索著問題的孫志高，問道：“孫大哥，差不多該我們出發了。我想到件事，我們去找那些傳令喪屍的時候，能不能坐直升機去？這樣可以節約很多時間和力氣，也更安全。你在直升機上能找到那些喪屍嗎？”

  孫志高思索片刻，笑道：“可以。我剛才想了一下，基本上能確定這一路上的傳令喪屍所在的地點了。”

  “哦？”程子介又驚又喜，孫志高呵呵一笑：“喪屍可不像我們，我們有音響器材，它們只能靠自己的喉嚨。所以，它們只能在四周開闊的製高點才能更有效地指揮同類。這一路上的傳令喪屍，隻可能分布在陽門過來的這些山峰上，不可能躲在山坳裡。你這麽一說，我們倒是可以坐直升機，直接去每一座山的山頂上降落，然後在附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