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片刻，孫志強道：“二哥，你聽到沒，我們要是無故去打玉佛寺，豈不是正中別人下懷。不如趁他們的主要兵力在白尾，我們趁機去陵川把老大找出來。”

  “怎麽找啊，陵川那麽大。”孫志堅還是一副不爽的樣子。程子介在一邊歎了口氣，勸道：“兩位當家的，雖然是你們弟兄間的糾紛，但現在在我地頭上吵，我問一聲也不過分。不知道你們兩位為什麽那麽恨你們親大哥？他都那樣了，為什麽不放他一條生路，何必追著他趕盡殺絕。現在還到處都是喪屍，昨天我們才剛打了一波，剛才周當家的說，又有一波從陽門往我們這兒來了。”

  一邊的周名峰道：“是啊。這波喪屍有兩萬隻以上，行進速度比以前的兩波還快很多。預計三四天就能到橋邊。”

  兩兄弟頓時嚇了一跳，一時說不出話來。面面相覷了一會，周名峰繼續道：“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

  程子介也沉聲道：“萬一守不住，喪屍群衝進新金，然後很容易沿著大凌河順流而下，到時候你們六旺恐怕也要遭殃的。”

  程子介滿以為這下兩兄弟會放棄繼續追殺孫志高。沒想到孫志堅卻突然道：“老三！這下我們更得馬上找到老大才行！”

  這下不但程子介，連周名峰也是滿臉驚訝。孫志堅看了看兩人，像下定了決心一樣，對孫志強道：“老三，事情都到這地步了，程、周兩位當家的也都是實在人，不如告訴他們怎麽回事吧。”

  孫志強艱難地歎了口氣，張著嘴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了：“兩位當家的，事情說來話長。請聽我從頭講起。”

  程子介趕緊道：“洗耳恭聽。”

  孫志強又張著嘴整理了一會思緒，看著程子介道：“我們六旺到大凌河之間是一大片蘆葦蕩，尤其是下遊，更是一大片沼澤濕地。兩位都看到了。”

  程子介和周名峰齊聲道：“對，看到了。”

  “因為大凌河水量很豐富，足足有小凌河的將近十倍。而六旺下遊就是海源市區，所以為了防止洪水威脅海源，我們那邊的蘆葦蕩是當做泄洪區的。”

  “泄洪區？”程子介好奇道。孫志強笑道：“嗯，大凌河在我們六旺附近的的河堤上有很多水閘。一旦洪水下來，就會開閘把洪水暫時灌到蘆葦蕩裡，減少水量以免威脅到海源市區。”

  “哦，這樣啊……”程子介還有些摸不清頭腦，不知道這和剛才大家談論的有什麽關系。孫志強繼續道：“所以那些蘆葦蕩平時是沼澤，一旦把大凌河的水放進來，就會變成一片湖。”

  “嗯……”程子介耐著性子聽著，知道孫志強不會沒來由地說這些。果然，孫志強繼續道：“所以我們六旺清喪屍的時候，就不是靠硬打。而是派人開著車，將鄉裡的喪屍都通過一條乾路，全引到下遊那大片蘆葦蕩中間的一個小島上。然後放了大凌河的水淹了周圍的蘆葦蕩，把喪屍困在那島上了。”

  “哦？這個是個好法子，省了不少事吧？”程子介笑道，心中有些佩服起來。

  “省事是省事，但是附近有這麽一大群喪屍在，威脅還是挺大的。”

  “它們還在那？”程子介趕緊道，難怪上次經過六旺的時候隱約聽見了喪屍的咆哮。孫志強的臉色有些難堪：“是啊……還在那，一時也沒什麽好法子解決。我大哥之前一直在想法子，但是他正經的不想，而是有些走火入魔，從島上想法子抓了幾隻喪屍回去，養在自家宅子裡說要研究。”

  “研究？”終於說到了正題，程子介和周名峰都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一邊的鄧團長等人也是臉色不安起來。

  “是。”孫志強難堪地笑了笑：“他說，要是能研究出訓練指揮喪屍聽人類命令的法子就好了。這事怎麽可能！而且太危險了。我們都勸他，我爹還跟他發脾氣。說本來是打算讓他接班的，現在他這個當老大的老鑽在家裡搞這事，帶人清理下面村子什麽的都要靠我們這兩個弟弟。這樣下去不行。他也不聽，還搞得越來越離譜，養著研究的喪屍還傷到了人。後來我爹終於忍不住了，有一天他研究喪屍的時候去找他。結果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就死在那兒，是被老大他養的幾頭喪屍咬死的，全屍都沒有！”

  程子介聽得幾乎要窒息了。原來，孫家兄弟的父親死因竟是如此。

  孫志強又尷尬，又難過，慢慢地說著：“我們帶著人去找他，他說跟我們解釋不清楚，爹的死只是個意外。二哥就覺得不是意外，是老大喪心病狂，拿喪屍在我們爹身上做實驗！二哥幾次要帶人去把他抓起來，給爹償命，我攔了他好幾次，說得給老大點時間，讓他說清楚是怎麽回事才行。為了這，我還有兩次和二哥打起來了。但是老大一直也說不清楚什麽回事，只是說他的研究有了進展，讓我們再等等，總有一天會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終於有一天，二哥還是忍不住，趁我不在圍了大哥的宅子，結果大哥就帶著手下人跑了。”

  孫志強的講敘雖然平淡，但這故事其實緊張激烈，而且有些匪夷所思，讓在場的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尤其是程子介，現在總算知道完整的前因後果是怎麽回事了。同樣一件事，在雙方的視角看起來是不一樣的。雖然孫志高的說法不同，但是父親死亡、兩個弟弟互相攻擊、自己被趕走這些關鍵情節都是一樣，只是在他看來是不同的性質而已。而且他大概是覺得自己的父親弟弟都不能理解自己的行為，更不指望自己這個外人理解，所以隱瞞了自己研究喪屍這個關鍵因素。這也是情有可原，倒不算刻意欺騙。

  “那你大哥的家眷們呢。”程子介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原來孫志高的手下說孫志高的家眷是被兩個弟弟殺害了，這一點倒可以判斷一下誰說的是真話。

  孫志強歎了口氣，臉色更加難看：“二哥圍住大哥宅子以後，到處一片混亂。大哥養著研究的喪屍也趁亂跑出來幾頭，就在宅子裡追著兩個大嫂。我們把大嫂們救下來的時候，她們都已經被咬了……程老大，你也知道的……我們也只能……哎……”

  孫志堅不屑地哼了一聲：“老大咎由自取，只可惜不是他自己被咬了。兩個大嫂對我們都很好，也算是被那畜生害死了……操。”

  程子介這才知道，孫志高的手下在混亂和緊張之中，看到孫志高的老婆被弟弟的手下殺死是事實，而這兩兄弟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看來雙方說的都是真話，只是立場不同，看到的東西也不一樣而已。於是也只能歎口氣：“那你們這麽去打玉佛寺或者陵川，也都不是什麽好主意。你哥真的要躲著你們，一開打他就可以提前跑的，你們去哪找他？”

  兩兄弟難過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孫志強繼續道：“哎，我們也是想試試。一天不找到老大，我們一天就不安心。再說了，老大既然說研究有進展，要是真的話，說不定這次能想到什麽法子對付那波喪屍……剛才周當家的說多少來著？兩萬多？怎麽打啊……”

  “彈藥不必擔憂，我剛給周當家的拿了一萬發子彈。兩位要是缺，只要是用來對付喪屍，我自然不會吝嗇。”

  “真的？”兄弟兩又驚又喜。程子介笑道：“不錯，你看周當家的不正帶著我給的子彈嗎。”

  兩兄弟笑道：“看到了，只是沒想到這些都是子彈。這麽說……”

  “這樣吧，兩位先回六旺，現在可別再兄弟相爭了。好好做下準備，爭取幫周當家的守下來這一批喪屍。不然一旦衝過來，後面源源不絕肯定還會有，那我們都要沒好日子過了。最好是想法子把那橋炸了。喪屍不會渡河，我們就安全了。你們大哥那兒由我去幫你們探探消息。”

  兄弟兩喜道：“既然這樣，就麻煩程老大了。”

  程子介點點頭：“我要是能找到你們大哥，會盡量勸他來我們茭洲，和你們見個面，把事情說清楚。但是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是我把他叫回來的，你們可不能想著抓他打他，只能好好說話。”

  “那是自然，我們不能讓程老大難做人。”孫志強趕緊答應道，一邊用力捅了捅孫志堅。孫志堅也隻得道：“希望他能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我就算在程老大這兒不動手，以後還是得給爹報仇。”

  “只要事情不是在我們茭洲發生的，人不是我叫回來的，我就不管……話說，還一點頭緒都沒有，能不能找到你們大哥還難說。”程子介笑道：“不過現在當務之急還是作好準備，應對下一波喪屍。希望我們三家都能齊心協力，暫時把別的事丟開，不然真的很危險。”

  “程老大說的是。”孫家兄弟和周名峰都一起答應著，大夥又閑聊了幾句，周名峰首先告辭回新金，接著孫家兄弟也召集起隊伍，和程子介到了個招呼，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