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改造的病毒？是生物武器嗎？刻意製造出來的？”大家都吃了一驚，但鍾美馨卻滿臉疑惑，白皙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抓著濕透的紙張，語氣非常緊張：“問題就在這……有些字被水泡的看不清了，但是最後的這一段，是說這些非自然改造的痕跡也有數億年的歷史……這很奇怪。那時候地球上剛出現多細胞生物，誰能給病毒進行基因工程？我們人類學會改造生物基因也不過短短數十年時間，要精確的切割基因片段的話，更是近幾年才有的技術……”

  “媽，這些我們都不懂。你再仔細研究一下這份資料吧？看有沒有什麽新發現。”程子介知道這兒沒人能幫得上鍾美馨的忙，隻得道。鍾美馨點點頭：“嗯，我先回房了，難得有一份這麽重要的研究報告，我得好好靜一靜，仔細看看。”

  “好。”目送著鍾美馨的背影消失在防空洞口，眾人才回頭看向山路邊。隨著漸漸接近的一片嘈雜聲，朱老五帶著二十來人出現在小廣場邊。玉佛寺的幸存者們和程子介的部下們一樣，都是滿臉緊張、興奮、焦慮……他們都沒有帶武器，朱老五也是眉頭深鎖，臉色茫然，顯然剛才的情景已經讓大家都失去了在雙河這小地方繼續爭鬥下去的欲望。

  “朱兄。”程子介迎上前去，兩人打了個招呼，回到小廣場上坐下。雙方的部下們也都在他們身邊圍著，席地而坐。朱老五也沒多客套，端起茶杯灌了半杯，就開門見山地問道：“程兄，剛才那運輸機被擊毀，你也看到了。”

  程子介點點頭：“不錯，剛才那兩架飛機只怕全雙河都能看得見。”

  “後續的情況，不知程兄是否知道？那飛機墜毀之時，我正與陵川的人在白尾對峙，陵川的人見到飛機墜毀，都撤走了。然後海源方向飛來四架直升機，等我派的偵察隊趕到飛機墜毀的地點時，先到的那些陵川人都被直升機打死了。”

  “嗯，我知道……一個活口都沒有，太慘了。”程子介看著朱老五，沒有掩飾自己已經知情的事實。朱老五看著程子介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程兄果然已經知道了。只是不知道程兄對這事有什麽看法？”

  現在不是再勾心鬥角的時候，於是程子介毫無保留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朱兄，既然是一架飛機擊落另一架飛機，自然是因為軍隊中也有敵對勢力在互相攻擊。局勢還沒有明朗之前，我們這些普通人在夾縫中間，恐怕不妙，陵川那些人就是證明。所以我覺得我們還不能貿然去聯系軍隊，否則後果難測。”

  “正是。我的手下們也因此分成兩派，一派覺得應當趕快派人去聯系軍隊，另一派覺得該先藏起來保證自己的安全。”朱老五回頭看了看自己帶來的手下們，歎了口氣：“他們都有自己的道理，我實在難以決斷。去找軍隊吧，萬一他們像對待陵川的人一樣對待我們，我們就只能等死。不去找吧，說不定就錯失了得到救援的機會……”朱老五深深地皺著眉頭：“程兄，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麽那些軍隊會將陵川的人全部殺光。”

  程子介也難過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我也不明白。他們就算不救平民，也犯不著把他們全殺了。他們的動機到底是什麽？——對了，沒有全殺，陵川那帶頭的大方丈和十來個手下被帶上直升飛機一起走了。”

  “哦？程兄那時候自己就在附近？”朱老五眉毛一挑，程子介笑道：“不錯，我親眼目睹。”

  “媽的，我那些手下都是吃乾飯的。這都沒看到……”朱老五喃喃地罵了一句，程子介繼續道：“他們還從那掉下來的運輸機上拿走了一個小箱子。”

  朱老五頓時緊張起來：“小箱子？”

  “不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麽。”程子介歎了口氣：“不過感覺是很重要的東西，他們拿到了這個箱子以後，就把運輸機炸成了渣。”

  一時間小廣場上安靜了下來。片刻，朱老五才恍然大悟般一拍腦門：“滅口。”

  “什麽？”程子介趕緊道。朱老五繼續道：“他們應該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拿走了那個箱子，所以把看到的陵川人全殺了。”

  “對，可是……他們是害怕誰知道呢？他們有最新式的噴氣戰鬥機和武裝直升機……軍人也是精銳中的精銳，還有什麽人能對他們構成威脅？”

  “……這個……就不清楚了，或者是他們想要掩蓋事實？不管是什麽原因，至少可以確定一點：就是還有其他的勢力可能會找到這兒來。”

  “嗯……”程子介點了點頭，兩人又沉吟了一會，朱老五道：“我們也許應該派人遠遠地盯著那飛機墜毀的地方，萬一真有其他軍隊來找，我們也能馬上知道，再判斷能不能和他們建立聯系……”

  “朱兄說得有道理。我覺得，另一股勢力可能會從橫嶺山脈北邊過來。你記得嗎？那運輸機是從北邊飛過橫嶺山脈，到這兒後才被海源的戰鬥機攔截的。”

  “對……我也看到了。北邊……北邊……”朱老五一時有些沒有頭緒，程子介知道他雖然說話喜歡咬文嚼字，但其實沒讀多少書，對地理不太了解。於是笑道：“往北邊翻過橫嶺山脈就是青長平原，是附近幾省的主要糧食產區。平原上鄉鎮和縣城多，也富庶，但是沒多少大城市，也沒有能支持被打下來那種軍用運輸機起飛的機場。直到往東北邊再走七八百公裡才是青沙江的入海口，青陰市就在那……我覺得，另外那股勢力應該是那兒來的，因為青陰是一個大軍區的駐地，也是東部沿海的一座大都市，比海源還大點。”

  “程兄真有你的。”朱老五帶著讚賞笑道。程子介搖了搖頭：“我還是個學生，這些地理課本裡都有。”

  “這麽說，從青陰過來，還得花不少時間。距離就是千把公裡，還得翻越橫嶺山脈，不過，他們要是坐飛機過來就快了。”

  程子介想了想，道：“他們剛被打掉一架運輸機，為了安全，估計不太可能再飛來了吧。”

  “也對。”朱老五道：“那我們就安心等他們過來？”

  “是啊，貿然主動去找他們很危險，完全不管，藏起來又恐怕錯失機會……只能關注飛機墜毀地點的動向，再見機行事了。”程子介看了看朱老五身後的那些部下，很明顯他們是兩種意見的代表人物，如今聽了朱老五和程子介的分析，都露出了心悅誠服的神色。朱老五笑道：“多謝程兄，不然我這些弟兄都要吵翻天了。”

  程子介笑道：“這麽重要的事，人之常情。朱兄治下滴水不漏，比那些一看到飛機就作鳥獸散的陵川人是強得多了。”

  “過獎，過獎，還是比不上程兄你。看樣子，程兄的弟兄們在這樣的情況下都能一心一意，實在是羨慕。”

  “哈哈……哪裡，只是弟兄們信任我……”兩人互相恭維了一番，朱老五起身告辭：“程兄，多謝你的情報。我現在不能久留，家中還是一團亂糟糟的，得我回去安定一下。既然陵川的已經煙消雲散，日前答應程兄的魚我會盡快送來。飛機那兒我打算派五個人去蹲點，先知會程兄一聲。不知程兄派多少人去？”

  “那我也派五個人好了。希望兩家能在那兒和睦相處，有情報的話，就互相通氣。”程子介笑道。

  “好，我回去以後會勒令部下，對程兄的弟兄們以禮相待，不得起衝突。”朱老五站起身來，兩人正要道別，山路邊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這次是新金的人。

  “程老大——”那使者急匆匆地跑上小廣場，看著人都聚集在這兒，有些詫異的神色，跑到程子介身前欠著身子：“我們周當家的和六旺兩位當家的一起來了，就在山下。想求見程老大。”

  “快請快請！”程子介本想親自去迎接，一想剛才朱老五只是派了李建斌去接，不想拂了朱老五的面子，笑著回頭對李建斌道：“老李，還是你去接一下。”

  李建斌答應著，帶人下去迎接了。程子介又對朱老五道：“朱兄，不如你再等等，認識一下新金和六旺的當家的，如何？”

  “行，既然他們來了，我也不好便走。”朱老五笑道。於是兩人一起喝了一會茶，不久就看到李建斌帶著周名峰和孫家兄弟來到了小廣場邊。程子介迎上前笑道：“三位當家的，可是為了飛機的事來的？”

  “對。”周名峰急匆匆地答應著，還來不及落座，就滿臉焦急地向程子介說道：“除了飛機，還有一件事情迫在眉睫：新來的那波喪屍推進速度很快，已經離我們那橋頭不到五十公裡了。按這個速度，早則明天上午，晚則明天晚上就能到橋頭。而且，半路上有一個岔路口，不知哪兒來的一波好幾千頭喪屍加入了它們，現在它們的數量已經破三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