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艇逃生？”程子介驚愕地看著安少尉。安少尉明白他的意思，神情也是不無擔憂。但看了頭頂一眼後，仍然清楚有力地回答道：“是，長官。”

  這下程子介明白，是要作最壞的打算了。安少尉和副艇長交談幾句，又道：“長官，只有到了實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們才需要棄艇。副艇長說，這潛艇采用了最先進的模塊結構，受到損傷後可以封閉受損的區域，保證其他區域的安全，有很強的生存能力。他們會盡量作好損管，避免棄艇的。”

  “好，既然這樣，就由他們負責判斷是該堅持還是該放棄吧。”程子介說著轉向副艇長：“這件事上，我們接受傑克遜先生的統一命令。”

  安少尉翻譯之後，副艇長臉上浮現出感激的表情，鄭重地敬禮致意。程子介還禮之後，又擔心地問道：“我們進出潛艇只能從那個壓力艙，要是萬一壓力艙被打壞了呢？”

  聽到這個問題的安少尉不由得吃了一驚，馬上緊張地翻譯了程子介的問題。但副艇長卻輕松地笑著解釋了起來，安少尉一邊聽，一邊為程子介同步做了翻譯：“長官，他們說這個不用擔心。萬一壓力艙被打壞了，我們還可以從魚雷發射管逃生。大致原理和壓力艙一樣，不過是用來發射魚雷，只能出不能進。緊急狀態下可以用作逃生通道。他們一共有四管魚雷發射管，全部和壓力艙一起損壞的可能性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程子介連連點頭。總算有了備選的逃生途徑，但他心裡並沒有輕松多少。因為離開潛艇還只是第一步，大家要如何面對潛艇外的那些喪屍海洋動物？

  安少尉和副艇長顯然也都是在擔憂地思考著這個問題。但良久之後，三人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各自搖了搖頭。

  三人正談論間，克麗絲汀也來到了駕駛艙。她一進門就感受到了壓抑凝重的氣氛，但仍然保持著輕松自然的神情，向自己的副艇長敬禮之後，又落落大方地和程子介打了個招呼：“嗨。”怎麽看都不像剛剛和程子介做了那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事情。

  “嗨。”程子介只能點頭致意。而克麗絲汀顯然將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楚，現在完全是一名軍人該有的樣子，嚴肅認真，毫無曖昧地問道：“發生什麽了？”

  這異國妹子讓程子介實在有些自愧不如。副艇長很快向她講述了目前的情況，兩人交談幾句，也是束手無策，但很快，克麗絲汀就看著程子介，信心滿滿地說了一句什麽。

  安少尉馬上湊到程子介耳邊：“長官，她說她相信你，可以解決目前的困境。”

  這妹子要是看到自己剛才被虎鯨啪啪啪地扇著大嘴巴子的情景，肯定不會這麽說的。程子介尷尬地正想解釋說自己現在也做不了什麽，但克麗絲汀漂亮的藍眼睛就認真地看著他，然後指著自己，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相信，你。”

  既然妹子都這麽說了，程子介心中也一下子豪氣頓生，於是也不再想什麽自己無能為力之類的喪氣想法，對著她點頭道：“好。”接著又向安少尉問道：“他們現在隨時會發起攻擊吧？”

  “不會，長官。”安少尉馬上解答道：“剛才他們一直躲在我們五十海裡半徑的警戒圈以外，而他們的魚雷最大射程只有二十海裡。也就是說，要想對我們開火的話，至少得再開近三十海裡。而他們那型號的常規動力潛艇想要保持靜音，潛行接近不被我們發現的話，航速是不能超過十節的。”

  “也就是說，至少還要三個小時，我們才會遭遇攻擊。”程子介稍做計算便得出了結論。

  “兩個半小時，長官。他們是半小時以前分散下潛的。這是理論數字。”安少尉看了看表：“但艦隊說，想保證命中率的話，他們的魚雷不能在極限射程開火，至少抵近到十海裡距離才比較可靠。”

  “不管怎麽樣，我們兩個半小時後就要做好遭到攻擊的準備。”程子介想了想，又問道：“潛艇裡所有人都知道怎麽從魚雷發射管逃生嗎？其實我自己就不知道。是不是該給大家講解一下這方面的知識？”

  安少尉馬上道：“我也不知道。”說完便轉向副艇長，詢問了起來。片刻之後，就報告道：“他們的艇員都沒問題，會經常做這樣的演習，很熟悉。但是得教教我們的人。我們下去通知大家吧？”

  既然這樣，擔心也是無濟於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四人一起回到生活區，召集起了全部艇員和海軍陸戰隊員，宣布了現在的狀況，和接下來的計劃。

  大家聽到消息後，一片鴉雀無聲，那些剛剛以為自己獲救的艇員更是有不少臉現絕望之色。克麗絲汀馬上大聲鼓勵著他們，說了一陣子以後，又看著程子介，說了幾句。

  安少尉馬上翻譯道：“長官，她說你能帶大家安全回到水面，讓大家不用擔心，還說了你剛才清理那些躲起來的喪屍時怎麽怎麽無敵什麽的。長官，你要不要說幾句？”

  現在程子介是這潛艇上軍銜最高的軍官，是所有人的指揮官，穩定軍心，鼓舞士氣是他必須做的事，即使他自己心裡沒底，也必須如此。於是也不推辭，站在所有人面前，大聲道：“我既然能來，就能帶你們走。你們也看到了，我一到就把潛艇裡的是全部消滅光了，一個不剩。所以，請大家不要泄氣，我們會找到辦法回到水面上的。”

  陸戰隊員們的神情馬上都放松了不少。而安少尉大聲翻譯之後，潛艇的艇員們則紛紛鼓起掌來。克麗絲汀更是一邊鼓掌，一邊大聲道：“謝謝你，長官！”

  程子介平靜地微笑著，示意大家安靜，然後道：“陸戰隊員們，我們要學習從魚雷發射管逃生的能力。走吧。”說完就看向副艇長。副艇長也向他的部下們做出了安排：分頭檢查關鍵的水密艙門，以及自動損管裝置，做好受到攻擊的準備。至於教導程子介等人的任務，自然還是交給了克麗絲汀。

  於是所有人分頭行動，程子介和所有陸戰隊員們，還有夜嘯小組的成員，包括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的阿飛一起，在克麗絲汀的帶領下來到了艇首的武器區。直到親眼看到了魚雷，程子介才相信人要從魚雷發射管逃生絕不是泛泛而談。那些魚雷直徑足有差不多半米，也就是說，魚雷發射管足夠一個成年人輕松通過，包括阿飛這樣魁梧的個子，再穿上厚厚的潛水服也沒有任何問題。

  克麗絲汀詳細地向所有人講述了這個過程的注意事項：如何進入魚雷發射管，要保持什麽樣的姿勢，出水後該如何呼吸……因為潛艇在五十米的深水中，這個深度的水壓比大氣壓力大很多，沒有經驗的人突然進入這麽深的水中，很可能因為一個細節不當而造成生命危險。因為無法演示，所以她顯得更是仔細，反覆叮囑這那些不起眼的細節，讓安少尉幾乎都跟不上翻譯了。最後，她還一個一個地詢問了所有隊員們。直到所有人都表示完全聽懂了，她那雙湛藍的眸子裡還顯得憂慮重重。

  程子介看在眼裡，主動上前寬慰道：“他們都是最精銳的海軍陸戰隊員，也都有在水下行動的豐富經驗，不會有問題的。”

  “希望如此，長官。”克麗絲汀輕歎一聲：“沒經過任何演習就這麽做……願上帝保佑。”

  “會沒事的。”程子介努力擺出輕松的表情，大聲宣布道：“既然大家都明白了，就回去休息吧。養精蓄銳，準備好武器。接下來我們可能面對的是最危險的局面。沒事就多想想剛才克麗絲汀小姐講的，千萬別忘了。好了，自由活動，兩小時後在餐室集合。”

  於是大家都回到了生活區，各自休息。隊員們的心情都顯得比剛才輕松不少，一位陸戰隊員還在開著玩笑：“這下我們可要和老鼠一樣，從那個黑黢黢的小洞鑽出這操蛋的鐵籠子了。”

  籠子？程子介聽到這個詞以後，心裡咯噔一下，似乎想到了些什麽，但一時卻抓不住思路。籠子？和現在的局面有什麽關聯？

  除了安少尉需要和艦隊保持聯絡，其他的人包括程子介在內，一時都沒有什麽事可乾。於是程子介也回到了自己那間艙房，躺在床上，苦苦思索著籠子這個詞。

  籠子。能對現在的情況起到幫助作用。到底是這麽個利用法？剛才那一縷縹緲的靈光是怎麽回事？

  程子介直想得頭昏腦漲，卻越想越不得要領。知道在這樣苦思也是於事無益，便甩了甩腦袋，決定放松一下思緒。可是一閉上眼睛，卻馬上又想起了克麗絲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