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在所有人當中，無疑是程子介壓力最大。現在無論是救援方案，還是敵人的攻擊都沒有進展，但他必須表現得鎮定自若，信心滿滿，這實在不是件輕松的事兒。

  漫長的半小時以後，安少尉突然從駕駛艙來到生活區。這次他神情輕松了不少，笑容滿面地向程子介作了最新的報告：“長官，艦隊發來最新通知。他們在基地中臨時趕製了一隻合金鋼製的籠子，進行了撞擊測試，確定絕對不會被鯨類損壞。現在籠子正由直升機運來。只有一個問題：因為需要用直升機掛載，所以籠子不能做的很大，一次只能運送三個人。”

  “好，好。”程子介聽得也是喜笑顏開。安少尉笑呵呵地繼續匯報道：“同時有四名潛艇維修方面的技術士官隨直升機一起前來，準備用籠子送進潛艇，修複故障。”

  “我們的人能修好他們的潛艇嗎？”程子介有些疑惑。但安少尉打消了他的疑慮：“剛才傑克遜先生和艦隊作了交流，艦隊認為修複故障的把握很大。”

  程子介連連點頭。雖然臨時製作和測試新籠子浪費了不少時間，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這樣的謹慎是必要的。維修潛艇的技術兵更加必要。畢竟，這艘先進的核潛艇也是艦隊的重要目標。潛艇本身的技術含量超越了本國的核潛艇，即使只是嘗試著維修，也可以獲得大量尖端技術。而且，對其施以援手，保護收容，很可能會產生良好的戰略意義。

  而現在潛艇內部喪屍清理完畢，技術人員可以安心工作，當然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

  “戰鬥情況呢？”救援計劃的順利也不能忘了威脅，程子介接著問道。

  “也有好消息，長官。那第二艘潛艇雖然拒不投降，但已經被遠遠地逐出了我們的警戒圈。並且因為我們的攻擊受到了損傷，沒有威脅了。”安少尉笑容可掬地說道：“第三艘根本沒敢靠近，只是進警戒圈晃了一圈，我們的反潛機鎖定它的時候就已經逃走了。只有最後一艘還行蹤不明。但艦隊解決了另三艘的威脅以後，已經集中了騰出來的兵力，在我們這潛艇周圍布下了更嚴密的防護。可以說，它沒什麽機會靠近了。”

  情況總算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程子介長舒一口氣。

  安少尉匯報完畢，便回駕駛艙繼續保持合艦隊的聯系。他帶來的消息讓大家都輕松起來，於是接下來的時間就不再那麽難熬。又是半小時以後，籠子順利地運到了吉州號驅逐艦上，通過特別加固的鋼纜連接著軍艦的起重機。兩名海軍的技術兵鑽進籠子，然後被投進了海中。

  雖然第四艘潛艇去向不明，但威脅已經不大了。無法安坐的程子介來到了駕駛艙，關注著救援行動進展。當安少尉告訴他籠子入水的時候，他的緊張可想而知。

  “……正在平穩下沉。被幾頭海豚發現了。離潛艇的垂直高度差還有十米……”

  安少尉坐在潛艇的通訊台前，不停地向程子介和副艇長即時通報著那隻承載著希望的籠子的動向。程子介聽了片刻，擦了擦汗津津的手心，總算找到了一段空隙，馬上問道：“籠子怎麽保證剛好停在壓力艙上面？”

  “技術人員在籠子內部加裝了一副可以轉向的引擎，靠連接到軍艦的電纜提供電力驅動，可以精確地進行調整。”安少尉飛快地解答完畢，沒等程子介輕松片刻，便皺著眉頭道：“有鯨類喪屍開始攻擊籠子。”

  程子介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安少尉繼續報告著情況：“籠子有輕微變形。更多鯨類圍了上來。遭遇反覆衝擊。籠子沒問題。沒有繼續出現變形情況，很堅固。撞擊讓籠子大幅度擺動，很難控制。正在緩慢接近壓力艙門。”說到這兒，安少尉突然轉向副艇長，說了一句。副艇長馬上大步走向控制台，飛快地進行了幾下簡單的操作，然後轉向安少尉：“好了。”

  安少尉向他點頭，片刻後，繼續講解起來：“壓力艙開啟。籠子裡的士官向壓力艙口投出了爪勾。沒抓住……重試。成功固定。籠子底的小門和壓力艙門對接。兩位士官已經進艙。壓力艙門關閉，開始排水。”說到這兒，再也按捺不住興奮，轉臉看著程子介：“長官，成功了。”

  程子介也興奮地右手握拳，啪地一聲打在左手的掌心，笑道：“太好了。我去接他們。另外，我們可以送三個人先回軍艦？”

  “對！”安少尉笑道：“正好，我們有受傷的阿飛，他們有一個剛才昏迷過的人，還有個女的。”

  “行，就他們三個。”程子介興奮地揮舞了一下手臂。在海面以下五十米處的狹小空間中實在不是什麽好滋味，現在離開的機會近在眼前，任何人都難免開心。安少尉向副艇長翻譯了這個計劃之後，程子介便和副艇長一起，在生活區宣布了撤離計劃。

  那位身體虛弱的艇員當然是求之不得。阿飛表示身體已經恢復正常，但為安全起見，程子介還是讓他先撤離潛艇，於是他也服從了命令。只有克麗絲汀拒絕先走，一聽到副艇長的話，她就連連搖頭，向副艇長表達了反對意見，同時堅決地看著程子介。程子介也猜到了她說的是自己身體狀況不錯，應該讓更虛弱的同伴先離開。

  她的身體狀況的確是不錯。程子介不由得微笑了起來，不再堅持，而是向她點了點頭。於是，副艇長便選擇了另一名身體狀況不佳的艇員，取代了克麗絲汀。

  兩人帶著三名需要先行撤離的隊員們來到主通道。而這時，兩名海軍的技術人員也離開了壓力艙，剛從垂直通道爬下。見面行禮之後，看著阿飛帶著另兩人離開，便和副艇長一起，帶領兩名士官來到了動力區。

  這兩位士官都能使用流利的外語。於是，一路上副艇長就向他們講述了大致問題。到了目的地之後，兩人熟練地檢測起故障來。良久，正在程子介開始忐忑時，他們結束了檢查。

  “長官。”軍銜較高的那位士官向程子介報告了起來：“我們找到了問題。”

  “什麽問題？你們能修複嗎？”程子介馬上急不可耐地問道。

  “都是人為破壞。”那位士官顯然對情況已經了然於胸：“升降舵和方向舵問題不大，各一個小時就能修好。問題是水壓艙，損壞非常嚴重。”

  “嗯？”程子介當然不太懂潛艇的結構。於是那士官耐心地解釋了起來：“長官，決定潛艇上浮和下潛的不是升降舵，而是水壓艙，升降舵只有微調深度的功能。潛艇要下潛時，就在水壓艙裡注水。要上浮時，就用壓縮空氣把水壓艙裡的水排空。就像魚鰾一樣，明白嗎？”

  程子介這才明白其中的原理，點著頭道：“明白了。那麽，到底是什麽故障？”

  士官指著一段管道上星羅棋布的破口：“長官，出問題的不是水壓艙，而是壓縮空氣管道。你看，這兒被人為的用槍、用鋸子之類的利器製造出了很多破損，導致壓縮空氣泄漏，無法提供足夠的壓力壓出水壓艙裡的水，所以潛艇才不能上浮。”

  程子介看著那嚇人的裂口，一個之前沒想到的問題浮上腦海：難道這些是喪屍破壞的？它們會使用工具和武器？不對，剛才和它們的戰鬥中，沒有發現這一點。有些喪屍被消滅時身邊就有可以利用的武器和工具，但它們全部都只會憑借爪牙肉搏。

  那麽，是誰破壞了這些設備？為什麽要這麽做？一些陰暗的念頭浮現在腦海。程子介趕緊搖了搖頭：這不太可能。因為他剛進入潛艇時，他們的困境絕不是能偽裝出來的。

  士官見他沉思，沒有打擾。片刻之後，程子介才收回思緒，問道：“能不能修？”

  “可以，長官。但是破損處太多，要全部仔細封閉，不能漏氣的話，需要大量的時間。我們四個人一起乾，我估算一下……也要乾六個小時左右。”士官對這一點倒顯得胸有成竹。

  於是程子介也不多說：“行，你們先在這兒開展工作吧。我在駕駛艙，有問題去找我。我先回去看看，第二趟怎麽還沒來。”

  “是，長官。”士官打開工具包，開始了準備工作。這時，另一位士官也向副艇長詳細解釋了情況。副艇長倒是連連點頭，看來，他是對這個情況有些了解的。

  這一點讓程子介更是心中生疑。而回到駕駛艙後，安少尉馬上報告道：“長官，情況有些不樂觀。剛才籠子運送三個人回軍艦的時候，那些喪屍動物好像發現了什麽一樣，沒有攻擊籠子，而是開始攻擊鏈接的鋼纜。”

  程子介吃了一驚，先丟開了懷疑：“怎麽！鋼纜斷了？”

  “沒有，長官，那鋼纜可不會斷，但是電纜斷了。”安少尉歎了口氣：“軍艦把籠子收回去以後，修複了電纜，但第二趟一下水，那些家夥就把電纜再次弄斷了，而且斷成了好幾截。另外兩位士官嘗試了一下，但因為引擎沒有電力，完全是被那些家夥撞來撞去，根本對不準壓力艙。艦隊無奈之下，中止了第二次撤離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