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繼續走向安置哈雷的辦公室，進門後程子介打開了燈的開關，但是日光燈卻反覆閃爍了起來。

  “電越來越緊張了。”鍾美馨看著日光燈，面帶憂慮：“這兩天有好幾個兄弟姐妹中暑，有個小孩中暑很嚴重，差點有生命危險。這最熱的天還沒來……再這樣沒電，這夏天就難熬了。”

  程子介趕緊道：“媽，這個別擔心，應該馬上就可以解決了。嚴將軍剛剛和我說，準備著手清理核電站了。他明天一早就會派直升機過來，接我和任樂瞳過去他們基地。”

  “哦？”鍾美馨倒並不顯得特別驚訝，只是溫柔地看著程子介：“今天剛回來，明天就要去啊，你的時間也太趕了。”

  “明天我要先去挑選和我一起行動的隊員，一起先多少做些針對性的協作訓練。具體行動時間還沒定，估計得等任樂瞳把機器人搞定。”程子介笑道：“嚴將軍讓他去幫忙改裝軍用機器人配合我們行動。那小子，雖然可惡，但真是個天才。”

  鍾美馨微笑道：“其實他很單純的，心腸也不錯，就是不會說話。”

  直到這時，燈光才終於亮了起來。鍾美馨看向辦公室正中央的籠子，平靜地端詳著籠子內縮在角落，蜷成小小一團的哈雷：“就是這個？”

  程子介走到籠子邊，隔著籠子打量著哈雷：“對，就是這家夥。”

  但程子介馬上發現，哈雷的表現有些異常，明顯和先前不同：它雖然還是在蜷縮著，但聽到了說話聲之後，卻抬起了頭，一直在觀察著鍾美馨。

  它的目光非常特別。不是人類，但也不是其它喪屍那樣渾濁無神，只有欲望的目光。如果能從這目光中看出什麽情緒的話，那大概就是專注。

  對，就是專注，奇怪的專注，看不出敵意，也看不住面對食物的欲望那種專注。雖然姿勢畏縮，但哈雷正在專注地看著籠子外的鍾美馨。

  程子介對此略略有些驚訝。鍾美馨這是第一次見，倒沒有覺得反常。而是走向籠子邊，也仔細地看著哈雷，輕聲道：“只看臉的話，還以為是個漂亮少婦。”

  “嗯……像這樣只有一部分身體腐爛的喪屍，我也是第一次見。”程子介稍微有些緊張起來，哈雷沒有像以前那樣恐懼的反應，這或許意味著它會展開攻擊。

  但鍾美馨在離籠子還有一段距離時站住了腳步，終於從一開始的沒什麽熱情變成了多少有些關注了起來：“是挺特殊的。不過，這樣的喪屍和十六的問題沒多大關系吧？”

  程子介馬上解釋道：“媽，這一點這是沒什麽關系。但這喪屍除了這一點，還很明顯地表現出了有情緒。對吧。以前我們見過的喪屍，都是絕對不會害怕的。但這頭不同，它會害怕。下午還被小淘氣欺負。這說明它至少有一定的智慧和情感。這一點和十六是有相同之處的。”

  “嗯。”鍾美馨說著又走進了兩步，仔細地看著哈雷的眼睛。這時令程子介吃驚的一幕發生了：哈雷竟然慢慢站了起來，試探著向鍾美馨走了一步。

  “小心。”程子介趕緊一個箭步衝了過來，擋在鍾美馨身前。這下又把哈雷嚇得縮回了籠子角落。

  “沒關系。”鍾美馨從程子介身後探出身子，繼續看著哈雷道：“它要是想攻擊我，速度不會這麽慢才對。”

  “誰知道。”程子介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皺眉道：“它畢竟是喪屍，還是一頭和別的喪屍處處都不同的喪屍。”

  “好吧，我小心一點。”鍾美馨答應著，站在程子介身邊，和籠子保持著哈雷從籠子中伸出手抓不到的距離，看著它微笑道：“它叫哈雷對吧。”

  “對。”程子介笑著拿出柳麗盈給的那隻塑料袋：“小淘氣還找了東西給它吃。看看它吃不吃吧。”說完就拿出一塊雞屁股，丟進籠子裡，正好落在哈雷面前。

  但哈雷卻完全沒有看那雞屁股一眼，還在繼續盯著鍾美馨。程子介奇怪地說道：“不吃啊。還真挑剔。”

  “它一直在看著我。”鍾美馨也覺得有些奇怪：“怎麽回事？”

  程子介搖頭道：“有些反常啊。沒見過它這樣。”

  “但是不像有敵意。”鍾美馨看著哈雷，對程子介伸出了手：“我來喂試試。”

  於是程子介便將塑料袋遞了過去。鍾美馨打開塑料袋，拿出一塊雞屁股輕輕地丟進了籠子裡。

  這次哈雷作出了反應。它看了雞屁股一眼，又看了看鍾美馨，最後再次盯著地上的雞屁股，像是沉思了片刻，然後伸出爪子慢慢抓起雞屁股，塞進嘴裡撕咬了起來。

  “吃了。”鍾美馨笑著又丟進了一塊。這次哈雷沒有猶豫，直接抓了起來。

  “真奇怪。怎麽會這樣。”程子介對這樣的景象感到驚訝萬分，卻又完全不明白為什麽。

  “它好像挺喜歡我的。”鍾美馨笑道：“好特別的家夥。”

  程子介更是驚訝：“喜歡你？媽，為什麽這麽說？”

  鍾美馨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吧……”

  程子介有些啼笑皆非：“怎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再怎麽，它也是喪屍啊。媽，你還是小心點。”

  “沒關系的。”鍾美馨柔聲道：“我感覺它不會傷害我的。再說了，你也說它可能有智慧和情緒。單說情緒吧，情緒是很複雜的，不可能只有恐懼這一種情緒獨立存在。會喜歡某些目標也是可能的。”

  “哎哎！媽，不管怎樣，你可不能隨隨便便冒險離他太近……”程子介話音未落，鍾美馨就輕聲道：“小傑，讓我試著接近它一點吧。沒什麽風險的，你就在身邊，不怕。你不是讓我研究它嗎？離的太遠怎麽研究。”說著也不等程子介同意，就徑直走到籠子邊，手中拿著一塊雞屁股從籠子的縫隙間伸了進去。

  這舉動實在是太冒險了，驚出了程子介一身冷汗。但完全不冒一點風險的話，研究是很難有進展的。程子介心一橫，將反應集中到了極致，隨時準備出手製止喪屍的攻擊。同時也做好了一旦鍾美馨被咬，就要及時處理的準備。

  但鍾美馨的感覺非常準確，程子介擔心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哈雷看著鍾美馨手中的雞屁股良久，才像是終於打定了主意，緩慢而又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走上前來，然後看著鍾美馨，伸出爪子慢慢地抓住了那塊雞屁股。

  鍾美馨松開手，輕輕縮了回來，然後微笑道：“吃吧。”

  哈雷又看了鍾美馨很久，然後看了程子介一眼，才將雞屁股一把塞進嘴裡。這一幕看得程子介有些渾身發毛，一個面貌還是漂亮少婦的喪屍，嘴巴被雞屁股塞得滿滿地，還在用力咀嚼著。

  兩人對視一眼，都感到不可思議。然後一起看著哈雷吃完那塊雞屁股，鍾美馨又拿出一塊，隔著遞了過去。這次哈雷沒有遲疑，直接從鍾美馨手中接過雞屁股塞進了嘴裡。

  就這樣，不知不覺，十來塊雞屁股就全部由鍾美馨喂給哈雷吃掉了。

  而鍾美馨已經從一開始的無謂態度變得非常專注，顯然是被這頭奇怪的喪屍引發了研究的願望。

  喂完最後一塊雞屁股後，鍾美馨還有些意猶未盡。轉向程子介輕笑道：“我沒說錯吧。它不會攻擊我。”

  “奇怪。奇怪。”程子介盯著哈雷，完全摸不著頭腦。

  鍾美馨卻先恢復了平靜，恬淡地說道：“這頭喪屍看來很有價值。我們先回去吧，明天我再開始試著仔細研究，看能不能發現些什麽。”

  程子介一聽，又緊張了起來：“媽，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能像這樣靠近它，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要是你被咬，我又一時趕不到你身邊就完了。”

  鍾美馨輕輕地微笑道：“我知道。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

  於是兩人結束了對哈雷的第一次觀察，一起離開了辦公室。當程子介最後回頭確認時，依然能看到哈雷在籠子裡，緊緊地盯著鍾美馨的背影。

  這頭喪屍怎麽會這樣？程子介百思不得其解。或許只有鍾美馨的研究才能得出結論，現在亂猜也是無益。而鍾美馨則在觀察過哈雷之後顯然情緒輕松了不少。

  於是兩人一邊談論著哈雷，一邊享受著難得的獨處時刻，結果花了很久才走回了住處。回到家後，程子介也就暫時拋開了外界的一切瑣事，專心享受起如花美眷們的旖旎溫柔。

  只是這一夜，他被大家看出了端倪。結果在嚴刑逼供之下，被迫坦白了貪圖美色，趁人之危，在天昌佔有了丁薔薇的犯罪事實，並且遭受了令人發指的酷刑懲罰。

  當然，這樣的懲罰程子介是甘之如飴，越多越好。而那些可愛的人兒也為丁薔薇的遭遇唏噓不已，迫不及待地催促程子介盡快救出這個她們從未謀面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