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潛艇中剩下的喪屍明白，繼續藏也藏不住了，終究會被程子介一一找到。於是在這兒一股腦全都衝出來了，想要利用這兒的地形作垂死掙扎。但這樣的戰鬥對程子介來說毫無壓力，他左右開弓，砍得不亦樂乎，很快喪屍的屍體就堵塞了兩邊的通道。

  空氣中的惡臭幾乎令人窒息。程子介從最後一頭喪屍的眼窩裡拔出滑得幾乎抓不住的短刀，推開堆到了自己身上的幾具屍體，確認了再沒有喪屍幸存。抬起濕漉漉的袖子擦了把滿臉黏糊糊的汙血，回頭讓出一直被自己和通道拐角保護著的克麗絲汀，大聲問道：“你還好嗎？”

  這才是他最擔心的問題。畢竟是完全的貼身肉搏，萬一有喪屍趁亂咬到了她就糟了。

  克麗絲汀有些兩眼發直，緊緊地抓著已經打空彈夾的手槍，嘴裡喃喃地重複著：“天哪嚕。天哪嚕。天哪嚕。”

  程子介知道剛才的情景對普通人來說太過震撼，但看著克麗絲汀應該是沒有受傷，也不催促，而是左右各看了看通道口的情況。等他注意力轉回克麗絲汀身上時，她已經從震撼中恢復了過來，看著程子介大聲道：“我真不敢相信這些。”

  程子介剛想說些什麽安撫她，這異國女子就做出了一個讓程子介猝不及防的舉動：她突然上前一步，伸出雙手，一隻手攬住程子介的脖子，一隻手扶著程子介的臉頰，接著狠狠地吻住了程子介。

  短刀馬上從程子介掌心中滑落，呲地一聲扎進了腳邊一頭喪屍的屍體。第一次遇到這種局面的程子介腦子一下子不會轉了，更別說做出什麽反應。只能渾身僵硬地站在那兒，呆若木雞地讓克麗絲汀的嘴唇狠狠地壓住了自己的嘴唇。

  當然，這不是那種愛人之間充滿情意的深吻，或許只是克麗絲汀激動情緒的發泄而已。平心而論，現在的她身上的味道並不怎麽好聞，這個吻實在不算什麽愉快的體驗。只是程子介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所以一下子呆住了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克麗絲汀才一把放開程子介，後退半步看著他輕松地笑道：“對不起！長官！”

  雖然嘴上說著對不起，但她看起來一點對不起的意思都沒有，而是開心地笑著，給手槍更換彈夾。程子介這才手忙腳亂地撿起短刀，也不敢多看她的眼睛，而是轉向前方的通道：“哪條路？”

  接下來的清理就再沒有什麽波折了。潛艇中剩下的喪屍剛才幾乎都在那拐角被程子介消滅乾淨，在其他地方的寥寥幾隻完全構不成任何威脅。兩人不久就一起從最底層的側門回到了生活區中，守衛這兒的陸戰隊員們馬上圍上前來：“長官，情況怎麽樣？”

  “清理完了。不知還有沒有漏網之魚。”程子介輕松地回答道。雖然克麗絲汀帶著他輕車熟路地在潛艇內部仔細搜尋了一圈，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但程子介仍然有些心裡沒底。要不要讓這些緊張已久的陸戰隊員們休息呢？那些被困多時的艇員應該可以好好休息補充了？

  正當程子介躊躇著要不要讓大家分批休息時，克麗絲汀又拉了拉他的手臂，面對著剛才去過的艇尾方向：“長官，跟我來。”

  程子介知道她有目的，便示意隊員們稍等，跟著克麗絲汀一起走向艇尾。一路上她都仔細地將之前乾掉的喪屍點清了數目，連反應堆那兒的都沒有放過。等她清點完最後動力艙中的那幾頭喪屍後，終於輕松地笑著對程子介比劃起來：“好了。我們完成了。清理。安全。”

  程子介也松了口氣。潛艇中的喪屍總數，用原有的艇員數目減去幸存的艇員人數就行了。現在看來，剛才克麗絲汀就開始了清點消滅的喪屍總數的工作。雖然有些疑惑，因為程子介並沒有找到指揮同類的喪屍，但很可能它外形和普通喪屍沒區別。既然數目對上了，也就沒必要擔心。

  回到生活區，程子介馬上向大家傳達了這個好消息。除了每處艙門留一個人守衛以防萬一之外，其他隊員們都得到了休息的機會。於是，這些在上一次行動中吃到了敗仗的隊員們終於揚眉吐氣，就在潛艇生活區中各自興高采烈地放松了起來。

  有的隊員在東逛西逛，對這艘潛艇的先進驚歎不已：

  “媽的，竟然有專門放電影的房間。”

  “快來看，這跑步機真牛。”

  有的找到了撲克牌，就在餐室中打了起來。還有的則找了間居住艙就鑽進去睡覺。

  克麗絲汀也自行前去駕駛艙通知她的戰友們這一消息。而程子介則在第二層和安少尉先一起將阿木安置到了一間軍官居住艙中休息，然後詢問起情況來。

  “暫時還沒想到什麽新方案。漁船還要至少四個小時才能集結起來。”雖然這一點非常無奈，但清理了潛艇中的全部喪屍也讓安少尉輕松得多。雖然被困在這兒，但艦隊遲早是能找到辦法讓他們離開的。

  “那行吧。阿木，你們也好好休息。安少尉，你還得跟我和他們打交道。”程子介笑道。

  “是，長官。”安少尉答應一聲，跟著程子介回到了第二層的餐室內。兩人剛隨意找了一個地方坐下，潛艇艇員們就全部從駕駛艙中來到了這兒。

  感激和敬意當然是不必再贅述。交談片刻之後，副艇長就安排兩名艇員去準備食物，準備好好補充一下。其他人被困良久，身上都是氣味難聞，各自急不可耐地要去清潔一番。克麗絲汀這次卻沒有急著去洗，而是先看著程子介滿身的汙血，問了一句。

  程子介大致猜到了她的意思，但安少尉既然在身邊，馬上就做出了翻譯：“長官，她說淡水足夠，問你要不要洗澡。”

  程子介當然很想洗個澡，不然這滿身黏糊糊的腥臭難聞，實在是讓人非常難受。但他可沒有衣服可換。只能無奈地搖著頭：“我沒有衣服換。”

  安少尉翻譯之後，克麗絲汀馬上熱情地回答了一句。安少尉繼續翻譯：“長官，她說他們潛艇上有洗衣機和烘乾機。你洗完了以後，衣服馬上可以洗好烘乾。”

  聽到這樣的話，程子介更加覺得渾身癢的難受。清潔身體和乾淨衣服的誘惑讓他再也無法推辭，於是看著克麗絲汀，點頭道：“好。”

  “好。跟我來吧。”克麗絲汀顯然非常開心，示意程子介跟上自己。她先為程子介先找了一間單人居住艙，讓他放下自己的武器等隨身物品，然後帶著他來到一排狹小的盥洗室前。

  克麗絲汀推開其中一間，連說帶比劃的示意程子介將換下的衣服放在裡面的衣物籃裡，然後放在門外，她會拿去處理。程子介自然只有點頭的份。克麗絲汀又為程子介拿來一條浴巾，才笑著為程子介帶上了盥洗室的門。

  程子介拿著浴巾，在盥洗室中定了定神。這位異國妹子的熱情實在讓程子介有些吃不消，剛才的一吻更是讓他心神不定。她到底是什麽意思？按理說，她們國家的女性應該都是這樣的吧？還是特例？程子介一邊想，一邊脫掉衣服，放進衣物籃中，然後打開了噴頭。

  水流帶著鐵鏽，機油，苔蘚和海水混合在一起的奇怪味道，並不是很好聞，但熱度非常合適。不管怎麽樣，這是個真正的熱水淋浴。程子介徹底放松了身心，享受著洗淨身體的舒適。等他洗好擦乾，身上的汙血和硝煙已經無影無蹤，清爽得想要盡情喊叫幾聲。

  圍上浴巾走出盥洗室，將衣物籃放在門口，程子介得見隔壁克麗絲汀熱情奔放的歌聲。雖然聽不懂，但也不由得笑了起來。長時間的被困在水面下五十米處的狹小空間內，現在終於獲救，當然任何人心情都難以平複。

  回到剛才的居住艙，程子介在床上放松地躺了下來。雖然這是一間軍官的住處，但仍然狹窄低矮。床鋪只夠翻個身，躺在床上也只能勉強伸直腳而已。

  床頭櫃上擺著這位軍官的家庭合影，每個人都是滿臉笑容：美麗的妻子，一雙可愛的兒女，居中是一位穿著軍禮服的帥氣的軍官。程子介在幸存的艇員中沒有看到他，知道他已經變成了喪屍，死在了不知在哪個角落，心中多少有些歎息。

  這場災難摧毀的不只是一個國家，而是整個世界。

  雖然這間艙室門後貼著嚴禁吸煙的標志，但程子介也發現照片一邊擺著香煙，打火機和煙灰缸，煙灰缸裡面還有幾顆煙蒂。看來，哪兒都有不守規矩的人，或者說，這是軍官的特權？

  不管了。在這水下，漆黑和狹小的地方，人本就容易壓抑。既然有先例在眼前，程子介也就懶得理會那些規矩，拿起香煙點燃，慢慢地吸了起來。

  吸完煙，程子介又開始整理和擦拭自己的武器。等他將幾件常用的武器整理好，正想著再找些什麽事乾的時候，艙門被敲響。克麗絲汀清爽而輕松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長官，你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