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情景恐怖淒慘，但這頭喪屍的行為也讓程子介感到驚訝而且好奇。它的行為和這兒的其他喪屍，和程子介以前見過的無數喪屍都不同。難道喪屍也有各自的性格？

  或許是的。十六也是病毒形成的集體意識，也有著自己的個性。這頭喪屍也有自己的個性應該不是什麽不能解釋的事。

  “親愛的戰友，怎麽樣？用這樣的辦法處理叛徒，很有威懾力吧？”袁領袖突然轉向程子介，得意地笑道。

  程子介呆了呆，趕緊道：“確實很有視覺衝擊力，令人震撼。”

  “要的就是令人震撼的效果。”袁領袖笑道：“這也是小蔣想出來的法子。”

  程子介看向對這一切充耳不聞，而是鼻翼微微張開，興奮得直噴著氣的智囊。他似乎對著樣的場景有著獨特的愛好和狂熱。於是笑道：“普通人很難想到這樣的點子。”

  “嗯。小蔣確實主意多，哈哈。”袁領袖讚許地哈哈大笑起來。

  “那頭喪屍好像很膽小，有趣。”程子介看著那頭獨自縮在一角的喪屍，笑道。

  “是啊，這家夥不但從來不敢主動咬人，看到人還害怕的要命，總是躲躲藏藏的。”袁領袖笑道：“也是難得一見。”

  “你還給它起了名字啊？”程子介好奇地問道。

  “也是小蔣起的。”

  程子介見智囊還在全神貫注地看著喪屍，也就沒有問他為什麽給喪屍取一顆彗星的名字。而是隨口問道：“你養著它們是為了做研究？”

  “不是。”袁領袖搖頭道：“我們暫時缺乏研究喪屍的能力。養著它們單純只是為了震懾犯罪而已。”

  “哦。”程子介心中不以為然，卻也不多說什麽。這時喪屍們已經將那叛徒分食殆盡，剛才還活生生的一條生命已經徹底消失在喪屍們的肚子裡。地上除了幾攤新鮮的血跡，再也沒有曾經有個人的痕跡。

  他的妻女渾身癱軟地被衛兵拖走了。程子介忍著沒有去看她們，而是看著那些喪屍滿足地起身。那頭膽小的喪屍啃完一段手臂，看了看鐵柵欄外圍觀的人群，自己先無聲無息地溜回車庫裡去了。其他喪屍則搖搖晃晃地慢慢走進車庫，接著車庫門緩緩落下，一切歸於平靜。

  袁領袖這才意猶未盡地向程子介笑道：“親愛的戰友，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先去吃午餐，下午開始慶典活動。”

  程子介也想早點離開這個令人不適的地方。於是也不客套，爽快地隨著袁領袖一起，離開車庫。眾人來到政府大樓的宴會廳，精致豐盛的午餐已經準備妥當了。

  袁領袖作為主人，先招待程子介坐下。然後才自己坐在程子介旁邊，吩咐著服務員上菜。其他人也是各按順序入座，程子介的護衛們則由猛將在鄰桌招待。

  “這湯必須剛出鍋的香味才不會散。倒了重做。”袁領袖看著服務員端上的一份程子介認不出來的材料熬成的金黃清亮，香氣四溢的湯，皺眉道。

  “這不是挺好的嗎？挺香的，不必那麽浪費吧？別麻煩了。”程子介看著那湯色香味俱全，趕緊笑道。

  “親愛的戰友有所不知。這湯中放了幾味名貴大補的藥材，必須剛熬好的時候馬上飲用，才能滋補。要是放置的時間超過一刻鍾，就沒有滋補效果了。”袁領袖笑眯眯地說道，突然轉向服務員：“既然親密戰友說不必浪費，那你們就喝了吧。”

  “多謝偉大領袖！多謝親密戰友！”那服務員頓時喜出望外，大聲道著謝，推著湯下去了。

  於是袁領袖審視著陸續端上的菜肴，時而滿意地點點頭，時而皺起眉頭，卻沒有再說什麽。等菜全部上齊以後，袁領袖才開口問道：“親愛的戰友，可要來一杯？”

  程子介趕緊擺手：“我不飲酒，偉大領袖請自便。”

  袁領袖呵呵一笑：“下午還有活動，不飲酒也好。中午的菜也比較隨意，親愛的戰友請多擔待。等會晚餐的時候，我再好好招待親愛的戰友，我們好好喝一杯。”

  程子介哭笑不得：“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真的不喝酒。”

  袁領袖卻只是哈哈一笑，沒有再說什麽，招呼服務員上主食了。

  至少午餐時他沒有勉強自己喝酒，所以程子介也就不好再說什麽。眾人一起吃起飯來，飯菜都做得非常細致精美，程子介即使災難以前也幾乎從沒吃過如此之多的名貴材料烹調而成的美味。於是也懶得客氣，毫不留情地吃光了自己那一桌幾乎所有的飯菜。

  袁領袖吃的倒是不多，半碗飯後就放下了碗筷。眾人小憩片刻，袁領袖又處理了一些事務，就有人來報，天昌的平民已經全部離家聚集在了街上，等著慶祝袁領袖的生日。

  雖然此時是午後不久，窗外驕陽似火，但大家興致都很高。——或者說，表面上興致都很高。袁領袖還裝模作樣地客套了一番，但在各位部下們勸說之下，終於站起身來，邀請程子介一起去參加慶典。

  程子介自然也做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接受了邀請。於是眾人再度出門，政府大樓門外已經有一輛專門改造過的豪華轎車在靜靜等待著了。

  在袁領袖不容置疑的盛情邀請下，程子介隻得與他一起登上了這輛車。這車已經拆掉了頂棚，改裝成了一輛敞篷車。雖然在這樣的大日頭地下乘坐敞篷車並不是什麽享受，但程子介自然不能挑剔，而是誠懇地感謝袁領袖的邀請，兩人並排坐在後座。

  張耀煌和袁領袖的部下們一起登上了一輛改裝過的敞篷中巴車，然後兩輛車就先後發動了。剛剛駛離政府大樓門口，路邊就有十來個衣著鮮明的衛兵，騎著一模一樣的摩托車圍到了敞篷車周圍。這些衛兵們都是荷槍實彈，面露驕傲之色，顯然對自己能被挑選出來，在這個重要的日子裡保護領袖的安全感到無上的光榮。

  於是車隊順著公路緩緩向前。一路上程子介並沒有看到任何天昌人，正有些奇怪地想要詢問時，卻馬上發現公路前方的盡頭，自己來時經過的那個小廣場上黑壓壓地擠滿了人群。原來，天昌得平民是集中到這兒，等待活動開始。

  這些平民大多是面黃肌瘦，氣色不佳。但身上都穿著筆挺的新衣服。雖然他們的神情大多是困頓、萎靡、疲倦，以及在酷熱的烈日下暴曬的痛苦，但絕大部分人臉上也都帶著熱烈的期待。

  到底是為什麽，使得這些平民會對袁領袖如此忠誠？程子介百思不得其解。

  兩人乘坐的敞篷車緩緩駛近廣場入口，人群也緩慢地迎了上來。看來萬余人都集中到了這兒。但人雖多，卻是一片鴉雀無聲。

  廣場入口邊的人無聲地圍了上來，紛紛舉起手臂，激動地想要離袁領袖更近一點，想伸手觸摸他一下。

  這樣的情景讓程子介難以抑製地想起了自己被喪屍舉著手臂團團圍住的那些畫面。他有些茫然地看著激動狂熱的人群，恍惚間已經分不清人和喪屍的區別了。

  袁領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著人群揮手致意。程子介也趕緊站了起來，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心情，強迫自己在臉上掛著微笑，學著袁領袖的樣子向人群揮手致意。。

  突然，人群那詭異的安靜終於被打破了。不知哪個角落爆出一聲激動得帶著顫音的口號：

  “偉大領袖萬歲——”

  一瞬間，廣場上的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地喊了起來：

  “偉大領袖萬歲——”

  袁領袖滿意地點點頭，有力地揮動著手臂，環顧著已經擠到敞篷車旁邊的人群：“天昌人民萬歲。請大家歡迎從雙河遠道而來的英明領導人，我的親密戰友程先生。”

  “親密戰友萬歲——”人群又齊聲呼喊了起來。一萬余道目光集中在程子介身上，而這樣的口號讓他渾身不自在。但也只能學著袁領袖的樣子，對著人群慢慢地揮動著手臂，大聲答應道：“天昌人民萬歲。感謝偉大領袖的盛情邀請。感謝天昌人民的熱情款待。”

  伴隨著熱烈的呼喊，人群中紛紛舉起了旗幟，打出了標語。上面寫著：

  “祝偉大領袖萬壽無疆”

  “祝親密戰友身體健康”

  “祝雙河人民與天昌人民兄弟般的情誼如松柏萬古長青”……諸如此類。

  人群揮動著彩旗和標語，而離敞篷車最近的那些人也終於扒到了車身邊。已經有人終於摸到了袁領袖，激動得熱淚盈眶。而一些摸不到袁領袖的人退而求其次，將手伸向程子介。仿佛只要摸到他一下，便可以脫胎換骨，白日飛升。

  這些林立的手臂讓程子介毛骨悚然。

  但幸好的是這樣的情況沒有持續太久。敞篷車分開人流駛向廣場中央，眼看就要接近那兒的主席台時，廣場一角突然發生了一場小小的混亂。兩批人不知為了什麽打了起來，一時間雙方互相拳**加，有的甚至用嘴互相撕咬。但令人納悶的是，他們雙方一邊激烈地搏鬥著，一邊喊著同樣的口號：

  “保衛偉大領袖和他的親密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