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樓門口足有一個班的守衛，看來軍部被攻擊一事讓嚴少將的部下都非常緊張。但程子介如今也算是全軍知名，雖然穿著便裝，守衛們也認出他來，馬上前去通報。很快，就再次出現在門口：“程長官，將軍有請。”

  顧少校並沒有得到傳喚，便自行回鎮口的陣地去了。程子介主動將隨身的武器交給守衛，然後在他們的帶領下進入了辦公樓。經過幾間看來是臨時參謀部和通訊中心之類的辦公室，守衛在一間會議室門口停下腳步：“程長官，請。”

  程子介整理一下儀容，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嚴少將正斜倚在一張長沙發上，並沒有穿軍裝，而是披著一件寬大的睡袍，肋下纏著厚厚的繃帶，手臂上還在掛著點滴。一名軍官正在他面前做著報告，語氣焦慮：“將軍，實在不行的話，只能考慮去海源市區找補給了。”

  嚴少將已經看到了門口的程子介，點了點頭：“你先下去吧，讓特二連繼續往南邊找找有沒有鄉鎮村落可以籌措糧食。去海源市區的話要消耗大量彈藥，得不償失，暫不考慮。”

  軍官大聲答應著，敬了個禮，走向門口，又向程子介敬了個禮，憂心忡忡地離開了。

  程子介暗自歎了口氣，大步走到嚴少將面前，舉手敬禮：“將軍。”

  嚴少將微笑著回禮：“程先生，坐吧。”

  程子介就在他身邊坐下，看著嚴少將面色蒼白，精神也多少有些萎靡，心中更是難過，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嚴少將卻呵呵一笑：“程先生，不用擔心。一點皮外傷而已，對我們軍人來說不值一提。”

  無論如何，嚴少將的聲音還是中氣十足，眼神也保持著銳利，程子介苦笑道：“哎……將軍還是要安心靜養才好。”

  “這種多事之秋，我怎能安心下來。”嚴少將哈哈大笑起來，但卻牽動了傷口，不由得咧了咧嘴，趕緊正色：“程先生，不是閑聊的時候。我們基地怎麽樣了？”

  “將軍，幸不辱命。”程子介馬上向嚴少將匯報了自己在基地中的行動，最後難過地說道：“只是驚雷部隊損失不小。對不起，將軍，我沒有保護好他們。”

  嚴少將神色平靜：“你已經做得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了。這是軍人的天職。”

  程子介隻得沉默片刻，遲疑著問道：“將軍，驚雷部隊還有大半人保持著戰鬥力，是否應該讓他們回您身邊聽候調遣？”

  嚴少將微笑道：“不必。他們好不容易組建起來，就讓他們保持編制，在你那兒休整，必要的時候再出動。那些特種兵在正面大規模作戰中發揮不了特長，保持狀態執行特殊任務就好。正面戰場就交給重裝部隊吧。”

  “明白了。”程子介答應一聲，頓了頓，又道：“夜嘯小組近期可能必須留在我們那裡。我媽媽正在找代替控制藥劑的辦法，已經有了初步成果。”

  “好，好。我正擔心現在配不出藥了，令堂要是能解決這事，真是感激不盡。”嚴少將雖然高興，但顯然對這樣的戰術單位並不是特別在意，而是更關注宏觀的問題：“聽說，雲慶的兵打進基地以後，又被海源的喪屍追到基地外面，圍攻他們？”

  “是的，將軍，好像現在還在圍攻。”程子介有些好奇地問道：“將軍，不是你用孫家大哥的法子引去的喪屍嗎？”

  “當然不是。”嚴少將皺著眉頭：“我還想著會不會是程先生你的傑作，既然不是，這就有些蹊蹺了。”

  兩人沉默片刻，都沒有什麽頭緒。程子介想起基地中的一些異常情況，問道：“將軍，我在基地中，遇到了你們那些病毒實驗中失敗的試驗體。很奇怪，它們沒有攻擊我，而是向地下基地深處能源中心的發電機組那兒去了。將軍，那裡有什麽吸引喪屍的地方嗎？”

  嚴少將聞言，有些茫然地思索片刻：“沒有啊……不過發電機組後有一條隱蔽的暗道，有四公裡長直接通向基地外的後山，是準備緊急狀況下撤離用的。這條暗道的出入口是獨立的，需要人工開啟，不受安全系統的控制。”

  “暗道？”程子介吃了一驚：“難道說，那些失敗的實驗體也知道這條暗道，想從暗道離開基地？”

  嚴少將沉思片刻：“可能這是唯一的解釋了。它們既然保存著一些記憶，記得這條暗道也是有可能的。”

  兩人又各自沉思片刻，仍然是不得要領。程子介既然說到了那兒，便笑著問道：“將軍，那個女兵……能否不要再追究她了？”

  嚴少將笑眯眯地說道：“怎麽，你把她帶出去了？我還想著，公然放她走則軍法無存，但是創造機會讓她自己逃走就說得過去了呢。既然你把她帶走了，那就是你們平民的行為，我們軍方現在沒精力追究。她的相關文件恐怕都在基地被攻擊時毀掉了，應該不會有人再記得這件事了。”

  “讓她自己逃走……”程子介聯想到了侯凱莉所在地的各種不合常理之處，終於恍然大悟：“我就說呢，為什麽把她關在那個奇怪的地方。”

  “是啊。”嚴少將有些得意地笑道：“她那間休息室牆上就有能源中心的結構圖，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發現那條隱藏的通道。即使基地被關閉，她也可以從那兒逃走。”

  “我沒注意這一點。”程子介不好意思地撓起了腦袋：“這麽說，你們也是故意在那兒留下武器的。”

  “當然。”嚴少將顯得非常滿意：“我知道你們這幾個年輕人，都是心思正直，肯定不會對她坐視不理。所以就故意把她關在地下指揮中心，你們行動的時候順手救走她就是最理想的。萬一你們沒有發現她，或者有其他的意外耽誤了，也給她創造了逃生的機會。”

  “多謝將軍。”程子介長歎一口氣，由衷地為任樂瞳和侯凱莉感到高興。嚴少將笑容滿面地看著他，問道：“你後來又去海軍了。”

  “對。”程子介摸出林司令的那封信，遞了過去：“當時我們沒辦法離開基地了，只能坐海軍的直升機走。但是他們油料不夠，又有人傷勢嚴重，必須馬上回他們基地，所以我就跟著去了。”

  嚴少將接過信，端詳了一眼，慢慢地撕開信封，展開薄薄的信紙，很快就看完了。然後又合上信紙，靜靜地沉思起來。

  程子介不敢出聲打擾，就在一邊安靜地等待。良久之後，嚴少將才轉向他問道：“你知道這信的內容嗎？”

  “我不知道，將軍。”程子介趕緊搖頭。

  “看看吧。”嚴少將將信遞了過來。程子介有些遲疑，但嚴少將用眼神示意他不必那麽多顧慮。於是程子介才緊張地接過信件，展開之後，仔細閱讀了起來：

  小嚴：

  這件事我也是無可奈何，做個樣子而已。你要是有需要，盡管開口。你的飛機我會妥善保養，你隨時可以派人來開走。也可以把我這兒當成空軍基地，保持你的空中力量能正常出動。你們和雲慶的事我已經算給上面有了交代，以後不會再插手。實際上，我希望你能早日拿回基地，整理好部隊。青陰軍區遇到大麻煩了。如果我們坐視不理，後果不堪設想。請和我聯系。

  落款只有老林兩個字。

  信件的內容非常簡單。但程子介卻看得手心冒汗：青陰軍區遇到什麽大麻煩了？

  他收起信件，遞還給沉思著的嚴少將。良久之後，嚴少將才收好信，看著程子介問道：“程先生，你覺得怎麽樣？”

  “啊？”程子介呆了呆，趕緊搖頭：“將軍，這個……我不知道……”

  嚴少將呵呵一笑：“沒關系，我回頭再聯系他吧。你從他們那兒回來以後，又去了核電站對吧？聽小華說你有大發現。”

  “是，將軍。”程子介清了清嗓子：“核電站的那個個頭特別大的喪屍，就是原來光明特別部隊的指揮官，高曙光。他還保留著一些人類的記憶，記得自己的使命是佔領核電站，而且一直帶著一些普通喪屍和核電站裡的喪屍打。”

  即使是嚴少將，聽到這件事也驚訝地坐直了，聲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高曙光？原來是他……難怪我們的偵察機就一直看到核電站的喪屍在分成兩派內鬥……對了，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事已至此，程子介也無法繼續隱瞞，詳細地講述了核電站的情況之後，解釋道：“將軍，抱歉，我現在能聽懂有智慧的喪屍用次聲波交流的內容。”

  嚴少將聞言，死死地盯著程子介，目光銳利而帶著一些冷酷，這種被審視的感覺讓程子介頗有些不自在。但他也心懷坦然，並不會擔心嚴少將會做出什麽舉動，平靜地說道：“將軍，你打算和海軍合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