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介愣了愣神，不知鍾美馨為什麽突然提起小淘氣，疑惑地回答道：“是啊，她這麽晚還不回去休息，還說是你讓她在那兒多玩一會的。”

  “的確是我。”鍾美馨確認了小淘氣的說法：“她沒有騙人。因為我想確認一下，是不是只要她在身邊，安少尉就不會發作。”

  “什、什麽？”程子介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嚇。他是完全沒想到，鍾美馨找到的法子竟是派小淘氣待在安少尉身邊。

  鍾美馨奇怪地看著他：“怎麽，很難理解嗎？”

  “當然很難理解。怎麽回事？”程子介張著嘴巴，一時合不攏：“你倒是詳細說說啊。”

  鍾美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搖著頭：“好吧好吧。你事情也多，估計沒時間考慮這方面，所以沒有把之前很多事情聯系起來思考。我也是無意間發現，只要盈盈在醫務室，安少尉就不會癢。——昨天晚上你記得吧？安少尉一直癢的死去活來的，結果盈盈因為扭傷了腳，進了醫務室以後不久，他就穩定下來了。”

  程子介回想了一下，連連點頭：“是有這麽回事。不過，那不是黃醫生給他打了針的原因嗎？”

  鍾美馨搖了搖頭：“我後來問了黃醫生，他說他那時候打的針並沒有抗過敏和止癢等效果，所以他其實也很奇怪為什麽會那樣。”

  “哦……”程子介迷惑地看著鍾美馨：“那是因為盈盈在安少尉附近？”

  “現在看來，是的。”鍾美馨也並不是完全確定這一點，但仍然解釋道：“你帶著她回去了以後，安少尉馬上又開始發作了，對吧。”

  程子介記得這個情況，馬上回答道：“好像是。”

  鍾美馨微微一笑：“這就對了。不過那時候我也沒注意到這一點。到了今天，盈盈下午放學以後，在晚飯以前又來了醫務室，想我給她治療一下扭傷的腳。那時候我正好不在，她心腸好，去看安少尉，就在病房和那些傷兵一起玩了起來。結果安少尉那時候麻醉醒了，黃醫生正準備給他注射嚴將軍那兒帶回來的控制藥品的時候，發現他沒有發作。”

  “只要盈盈到了附近，就不會發作嗎……”程子介喃喃地念叨著，心中一片迷茫。

  鍾美馨停頓下來，讓程子介思考片刻，才繼續道：“因為安少尉麻醉剛醒，體內麻醉藥還有殘余，不適合馬上注射其他藥品。主要是我們完全不了解嚴將軍那些控制藥品的成分和詳細藥理，為了避免藥效衝突，還是盡量等一兩個小時才安全。所以，既然安少尉沒有發作，黃醫生那個時候就沒有給他注射。”

  “嗯。”程子介答應一聲：“然後，盈盈在那兒的時間，安少尉一直很好？”

  “對啊。”鍾美馨繼續娓娓道來：“但是，盈盈在那兒玩了一會，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我還沒去，她就自己去吃飯了。結果，又是她剛走沒多久，安少尉就又一次癢的死去活來。”

  “那時候你就注意到了這其中的聯系了吧，媽。”程子介笑道。他一直很相信鍾美馨的智慧。

  鍾美馨微笑搖頭：“沒有，那時候我都不在，在和六旺來的兩個醫生開會呢。了解他們那邊剛加入我們的成員大致健康狀況，和一些重點需要關注的傷病人員的資料，還有些藥品器械需要交接的……他們剛搬來，事情挺多的。”

  的確，六旺的幸存者們剛剛合並到自己的部下，是有千頭萬緒的事務需要處理。程子介趕緊問道：“他們健康狀況怎麽樣？”

  “大體上不錯，比我們稍微差一點。主要是一直住在河灘上，附近蘆葦什麽的多。因為沒電，蚊蟲叮咬一直很嚴重，造成了不少相關疾病。其他的也就沒什麽大問題了。”鍾美馨恬靜的回答讓人一聽就覺得安心。

  “以後你負擔又重了。”程子介笑道：“該偷懶就要偷懶，不要事事親力親為才行。”

  “我沒什麽負擔。雖然人多了，可是醫生也多了。”鍾美馨溫柔地看著程子介：“現在有很多醫生和我一起處理健康事務，六旺的暫時就讓他們原來的醫生負責就好，沒有增加什麽工作量。倒是你，現在事情越來越多，也沒個人能真正幫你的忙……你這些天都沒好好在家休息過，都是急匆匆的。”

  “是啊。”程子介愁眉苦臉地說道：“亂七八糟的……陸軍海軍，喪屍平民……搞得我腦子一團亂麻。而且，這次我出去，遇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回頭和你說。”

  “好啊。”鍾美馨盈盈一笑：“先說安少尉這事。我是吃了晚飯以後回醫務室的。那時候盈盈還在飯堂和婷婷小婉她們一起淘氣，纏著六旺過來的幾個大娘要去六旺摘香瓜，沒到這邊來。結果安少尉正癢的不行了，黃醫生看著他剛醒還不到一個小時，不敢給他注射控制藥物，只能讓他堅持一會。大家看著實在心裡難受的時候，盈盈才過來，結果又是她一來，安少尉就不癢了。”

  “嗯，嗯。”程子介聚精會神地聽著。鍾美馨於是就一口氣說了下去：“我聽黃醫生說了之前的情況以後，就開始疑心安少尉的狀態和盈盈有關，於是讓黃醫生不要給安少尉打針。等我幫盈盈把腳踝處理好，讓她回去以後，果然安少尉再次發作了。那時候我就基本上確定了，只要盈盈在安少尉附近，他就不會癢。我馬上把她喊回來，結果印證了我的推斷：她一回到附近，安少尉就安定了下來，控制藥品完全不用注射。我還不敢確定，所以就讓盈盈多在病房玩一會，看看時間長了會是什麽效果，是不是巧合。不過，現在看完全不是巧合。從吃完晚飯不久到現在，她一直在那玩的不亦樂乎，這期間安少尉一直沒有接受任何處置，卻表現的非常穩定，和常人無異。”

  “這種情況應該和盈盈的腦電波有關吧？”程子介聽完，終於想起了這件事。

  鍾美馨平靜地回答道：“難道還有別的解釋嗎？”

  “不知道啊……”程子介撓著腦袋，總算對整件事形成了一個大概的概念：“荒蕪說過，盈盈的姐姐腦電波很強大，它可以利用來控制附近的病毒個體，甚至直接控制了十六的個體。盈盈作為雙胞胎妹妹也有完全一樣的生理特征，是荒蕪最想感染的對象。也就是說，盈盈的腦電波也強大到足以影響附近病毒個體的一些行為……但是她沒有接受過病毒改造，沒有荒蕪那麽強大的控制能力，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影響病毒……不過，既然盈盈的腦電波能影響病毒，那為什麽十六毫無反應？”

  鍾美馨也有些不太確定地回答道：“安少尉體內病毒密度很低，受到了很多抑製，最主要的是，它們沒有形成統一的集體意識，所以才會被盈盈的微弱腦電波影響吧。至於十六，我想……嗯，大概是這樣：盈盈聽到我們講解了安少尉的情況以後，其實想的只有一件事而已，那就是希望病毒不要攻擊安少尉，而不會想著去控制附近的病毒。她自己都這麽說過，對吧？十六當然不會攻擊安少尉，所以盈盈的腦電波和它毫無關系。而且，她的腦電波其實很微弱，十六也有自己的強大意識，很難感知自己每個個體受到的微弱影響。就像我們也感覺不到身體的每個細胞收到了一些什麽樣的神經信號，對吧？”

  “大概只能這麽解釋了。”程子介總算明白了其中區別，笑道：“而且十六還在深度休眠。上次和荒蕪一戰，它也大傷元氣，差點死了。現在還沒恢復。”

  “這就對了。”鍾美馨微笑起來：“我們人類睡熟了以後，也很難注意到一些輕微的外界刺激的。”

  “哈哈，好，總算解決了一件大麻煩。這事，怎麽說呢，我了個去，我還從來沒這麽擔心過。”程子介抓耳撓腮，喜不自勝。而鍾美馨則掩嘴輕笑，目光流轉：“小傑，媽又不反對這種事。你都娶了十來個媳婦了，換換口味也很正常。”

  “媽！”程子介頓時大窘，張開雙手就要抓她。鍾美馨笑得花枝亂顫：“你敢，我叫哈雷咬你。”說完就轉向一直在一邊安靜地看著兩人交談的哈雷。

  程子介得意洋洋：“我會和它們說話，我叫它們不要咬我。”說完就轉向緊張地看著自己的動作的哈雷：“哈雷，我這不是攻擊她，你知道吧。”

  “那是，什麽？”哈雷非常疑惑。程子介一把抓住鍾美馨的手臂，笑道：“這個人類，是我的媽媽，是我最愛的人。我們這是在表示親熱。”

  “親熱？”哈雷越發疑惑。但看著程子介的舉動，突然放下平板電腦，也走過來張開雙臂，抱住鍾美馨的雙肩，用臉頰蹭著鍾美馨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