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程子介只能這麽想。這家夥雖然轉彎抹角不行，但戒心很重，想要糊弄它是不可能的事。

  當然，程子介根本沒有這樣的想法，所以也毫不示弱地回答道：“並沒有。如果我不辦好現在的事情，也沒辦法帶其他人來教你們。我的同伴被其他人類打散了，情況都很糟糕。我得把他們聚集起來，讓他們得到安全。”

  荒蕪顯然沒那麽容易相信，畢竟這對它來說可是至關重要的大事。它盯著程子介的斷臂思索著什麽，但哈雷多少有些不高興地出聲了：“他是朋友，不會的。”

  噗通也毫無保留地支持程子介：“對，我相信他。”

  更多的喪屍表達了對程子介的信任。所以，荒蕪不再堅持，而是轉向哈雷它們，問道：“你們能保證。”

  哈雷毫不猶豫：“我為朋友保證。”

  “我們一起保證。”大部分喪屍都這麽說。

  “好。既然你們保證，那我也沒有意見。”荒蕪突然像是輕松了不少：“那麽，就以三十天為期限，在這之前，我不會攻擊人類。”

  程子介這才恍然大悟。這家夥，其實只是為了把哈雷它們綁在一起，為了給自己的將來加一道保險，才這樣誘導它們作出保證。這樣的話，萬一自己沒有按時回來，它就可以要求哈雷協助它攻擊人類。

  這家夥的心思確實和最聰明的人類沒什麽區別。就算比不上智囊，恐怕也相去不遠。事已至此，程子介只能苦笑一聲：“好，那我們就這麽約定。”

  雖然沒有表情可言，但程子介能感覺到荒蕪一下子放松了下來。這家夥當然不可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人類的幫助上，而是準備好了多種預案。

  如果自己沒有及時回來，這家夥應該會以哈雷的保證要求它的族群協助自己去攻擊人類。雖然三十天的等待會讓它的部下死亡一部分，但大量智慧喪屍的指揮協同卻會讓普通喪屍戰鬥力大增，這樣的話它的實力並不會受到太大的損失。

  而且，恐怕它還有還有別的方案。

  程子介暗自下定決心，必須準時回到這裡。一個月的期限是他謹慎的判斷，除去路上的時間，應該還有二十天以上的時間讓程子介活動。如果這麽長時間都沒有進展，那繼續留在青陰恐怕也是無濟於事，還不如回來，再找智囊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

  所以，程子介向荒蕪伸出手。荒蕪馬上倒退一步，戒備地盯著程子介。哈雷則開心地走到它身邊，拉起它的爪子放在程子介手上，解釋道：“這是人類表示信任，和確認約定的辦法。”

  荒蕪馬上理解了這確實是沒有敵意的動作，肢體松弛了下來，試探著捏了捏程子介的手指。程子介微笑著握住它的爪子搖晃了一下，一時間有些恍然，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和孫志高見面時的光景。

  除了皮膚冰涼，程子介握住的完全就是孫志高的手。他心情複雜，但荒蕪卻謹慎地表示了善意，當然，或許更多的是為了自己：“你說，你的同伴被攻擊了，，被打散了。”

  “對。”程子介把飄遠的思緒拉回現實，雖然不明白荒蕪的用意，但沒有否認。

  “你是要去救同伴嗎？”荒蕪似乎有些擔心程子介，盯著他的斷臂：“你只有一個人，狀態很不好。”

  程子介只能含糊其辭：“算是吧，我要把同伴聚集起來，還要搶回別的人類搶走的地方。”

  “你的戰鬥力很強。”荒蕪雖然這麽說著，卻沒有絲毫誇讚的意味：“但是，一個人能做到這些嗎？”

  “我會盡量避免戰鬥。”程子介大致明白了，荒蕪似乎希望程子介向它求助，好賣一個人情，但程子介可不敢這麽做。

  倒是荒蕪，確實不是虛偽的生物，自己提了出來：“需要我派一些部下幫助你嗎？我會讓它們接受你的指揮。它們戰鬥力很強。能幫助你。雖然我不能派出大部隊，但是可以派出五十個最厲害的。——一百個也行。”

  雖然已經猜到了，但荒蕪提出之後，程子介還是避免不了難以置信的感覺。畢竟，面前這個主動提出幫助自己的家夥，是程子介長久以來最擔心的敵人。

  當然，它的目的肯定非常複雜。程子介隨便一猜，便猜到了好幾個幫助自己的理由。首選，它肯定還是希望能繼續攻擊人類，能和程子介一起攻擊其他人類當然很不錯。同時，它希望程子介的安全有保障，否則它們的食物又沒了著落。還有，它派出部下保護程子介的同時，也是對程子介的監視。

  但不管動機是什麽，幫助就是幫助。程子介知道荒蕪不是隨口說說，而是真的有這個打算，自然也不會隨便拒絕，而是耐心解釋道：“如果是你的部下能幫助我，不管幹什麽都更有把握，更有效率，我也更安全。所以，非常感謝。但是這次我要去很遠的地方，我這樣的速度要走好幾天，帶著你的部下會降低速度。而且那麽遠的來回，它們肯定沒有能量了。不但會失去戰鬥力，還會死。”

  荒蕪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

  程子介笑了起來：“放心吧，這次我不是去戰鬥的，而是……嗯，尋求別的人類的幫助的。不用擔心我，我會按時回來的。等我回來以後，就可能需要你們的幫助了。”

  既然程子介這麽說，荒蕪也就不再囉嗦：“好的。我等。三十天。”

  “好。”程子介整了整肩上的背包和衛星電話：“那麽，各位，那地方很遠，時間也有限，我就出發了。回見。”

  “一定要安全。”“快一點回來吧。”“不要又讓什麽地方斷了，會不方便的。”喪屍們七嘴八舌地送別程子介。這時，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停住腳步問道：“對了。哈雷，那種擺色塊表達的語言，你教給大家沒有？”

  “大家都學了一點。有的懂得多，有的懂得少。”哈雷顯得有些尷尬：“這幾天我們發愁食物，就沒有學了。”

  “嗯，沒關系，等食物問題解決了再學也可以。不過，如果你們都學會這個的話，學習怎麽製造食物可能更簡單，更快。因為別的人類不能像我這樣和你們直接說話，恐怕只能用那個和你們交流。”

  喪屍們互相看看，哈雷很快回答道：“你說得對。既然你會帶人類教我們，我們就應該學會那個。”

  “嗯。”程子介笑著揮手。正準備再次舉步時，荒蕪突然問道：“那個，我可以學嗎？”

  程子介看著荒蕪，但想看出這些沒有表情可言的家夥的真實想法實在是太困難了。程子介稍一思索，便覺得有利無害。那只是一種語言，語言只能用來交流。如果荒蕪學會了，那就意味著只會和人類敵對的它也多了和人類交流的可能性。

  如果是這樣，那又何樂而不為。程子介笑道：“當然可以。哈雷，你也教給它吧。”

  荒蕪馬上表示了感謝。於是程子介笑著迎向朝陽，大步走出商場。一出門，就聽見荒蕪的聲音：“哈雷，離這裡很近的地方，有一個很小的……你說，人類叫城市的地方，那裡沒有人類，同類也被我帶到這裡來。那裡應該還有吃的，我們去找吧。然後你教我學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