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通報一下這兩天的情況吧。”等開會的部下都進入會議室之後，程子介面帶笑容宣布道。

  他帶著笑容的原因非常簡單，就是這會議室寬敞明亮，和之前一直在狹窄逼仄的指揮車中開會的感覺不可同日而語。

  其他人的心情也都開朗了不少，畢竟從窗戶就可以看到一側機場上的陣地。從這裡俯視，更能感覺到防線堅不可摧，讓人信心百倍。

  程子介話音剛落，付中校便率先從座位上站起來報告道：“我們抵達機場，停止進軍之後，喪屍又一次在離我們四十到五十公裡距離上停止了前進。”說完便打開通訊兵剛剛接好的通話器，偵察機的聲音隨即從揚聲器中響起：“各位首長，因為你們部隊現在深入平原，所以實際上你們周圍所有方向都有喪屍存在。最近距離四十二公裡。距離你們最近的喪屍有開始小規模集結的現象，但沒有明確的行動。”

  “感謝，辛苦了。”程子介聽完偵察機的報告，付中校則繼續道：“我再補充一下，就是這兩天平民聚居地遭到攻擊的問題。現在收到的所有報告當中，都沒有平民被殺害的記錄。喪屍只是劫持他們一起行動，而且有很多平民被喪屍驅趕著，已經進入了橫嶺山脈。”

  程子介補充道：“對。這兩天我和夜嘯小組觀察到這是普遍現象。而且還看到了非常奇怪的情況：喪屍們在劫持平民向南行進的過程中，會停下來給平民吃飯休息的機會。還有一件事，最開始我報告說喪屍搶走了平民的食物和衣物，對吧？”

  “對。”“為什麽？”“它們自己吃了？”“到底是什麽情況？”部下們也都非常關注這個問題，紛紛迫不及待地問道。

  程子介歎了口氣，回答道：“我也不敢相信，但不止一次觀察到，它們把那些物資還給平民了。你們通過偵察機或者衛星的報告可能觀察不到我在近距離才注意到的細節，我至少三次，在接近劫持平民一起行動的喪屍集群時看到，它們在停下休息的時候，把食物還給那些平民，而且沒有干涉平民生火做飯，只是圍著他們不讓逃走。”

  范參謀長的聲音馬上從揚聲器中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驚疑：“有這種事？它們到底要幹什麽？”

  秦司令也一樣莫名其妙：“程將軍不說，我們還真不知道有這種情況。果然還是要在戰場上才能掌握第一手情報。”

  程子介苦笑道：“我也不明白它們到底想幹什麽。除了歸還食物和衣物，允許平民進食以外，還有更匪夷所思的情況。”

  “快說。”兩位領導一齊喊道。

  程子介倒不是想賣關子，而是自己也不敢確定，遲疑地回答道：“因為隻觀察到一次，所以我也不敢確定是不是普遍情況。但是我看到一個喪屍集群劫持著平民行動的時候，平民當中有些體弱的，行動不便的人走不動或者摔倒等等，會有喪屍帶著他們繼續前進。我看得很清楚，不是攻擊他們，而是抱著，背著，抬著那些人一起走。”

  氣氛安靜了下來，偌大的會議室中只聽得到揚聲器中滋滋的電流聲。

  顯然，沒有人敢相信這種情況。程子介自己也是疑惑不已，但還是繼續道：“但是我也觀察到了幾次平民幸存者死去之後，屍體被喪屍吃掉的情況。但可以確定的是，喪屍沒有攻擊活人。”

  “它們到底想幹什麽？”范參謀長喃喃地問道。

  程子介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本來考慮和喪屍當中那些有智慧的個體接觸，但是沒有找到它們。遇到的喪屍都是通過沒有智慧只會機械重複命令的傳令喪屍指揮的。”

  “真的是沒辦法解釋啊……”秦司令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幻：“我們是怎麽都想不到它們的目的了。程將軍，你對喪屍最了解，也和它們當中的很多有智慧的個體有接觸，那麽你能不能做些推測？”

  范參謀長馬上道：“對，只有你能猜個大概可能性了。不用想著準確，不管多大膽，多匪夷所思的猜測都可以提出來討論。”

  “是啊。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我們也見過太多超出想象的東西了。沒什麽不能接受的。”秦司令附和道。

  程子介想了想，謹慎地回答道：“各位，既然這樣，我也只能說說我的想法了。很可能不是事實，甚至和事實相反，請大家絕對不要真的當一回事，甚至根據這樣的推測制定什麽計劃。”

  “當然。”“快說吧。”兩位領導一齊催促起來。

  程子介清了清嗓子，努力保持著平靜和緩的聲音，說道：“各位，根據喪屍現在的行為來看，我覺得它們會不會是有可能意識到了應該和我們人類合作，就像我之前向你們提出來和喪屍合作一樣。”

  沒有人表示反對和質疑，揚聲器中靜悄悄的，而在場的部下則都看著程子介，表情千奇百怪，卻都在沉思。

  於是程子介繼續道：“我從海源實驗室中逃出去之後，首先是跑到海源市區，找到了海源的喪屍領袖，請求它幫助和保護。那時候它正在因為部下開始餓死而煩心，我就向它提出合作，並且留下了幾個接應我出逃的兄弟在那裡。至少在我離開海源市區的時候，他們已經教幾頭有智慧的喪屍學會了使用魚竿釣魚……”

  程子介一口氣講完了相關的經歷，最後分析道：“海源、天昌的喪屍頭領和這方面的喪屍是有聯系的，會互相派遣使者。這邊的喪屍如果知道了人類可以教給它們長期穩定地獲得食物來源，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根據它們對待平民的方式，我是想不出有什麽解釋能比這個推測更合理了。”

  片刻之後，范參謀長問道：“誰能想到更合理的可能性嗎？”

  沒有人回答。

  於是范參謀長繼續道：“那我們應該怎麽應對？”

  程子介馬上回答道：“參謀長，我說了這都是我的推測，做不得數。後面我們還是應該按照原定的計劃繼續行動。如果喪屍真的是打算和我們合作，那當然好。等我們撤回海源，我會去找海源和天昌的喪屍領導者求證這些事情，或者請求它們引薦我和這邊的大規模喪屍潮的領導者會面，但在這之前，我們還是必須把它們當成敵人才行。”

  秦司令支持程子介的看法：“對，這樣最穩妥。”

  范參謀長也沒有反對的理由：“好。你對喪屍最了解，這種情況下當然應該以你的判斷為準。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都只需要知道有這種可能，具體行動還是按照以前的計劃來。”

  “是。”程子介回答道：“那就還請各位領導多多幫助了。”

  范參謀長馬上道：“你要帶著幾個特種兵深入喪屍聚集的平原偵察，我們躲在安全的大後方，喝著茶曬著太陽悠哉悠哉，說不上什麽。好了，按照原定的計劃，李師長的運輸機已經運著你們要的物資提前從我們這裡起飛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你們上空。不出意外的話，第一批空運馬上就可以開始。”

  秦司令也說道：“老楊的部隊這兩天全速急行軍，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喪屍阻擊，所以現在離你們只有不到三百公裡路程，明天中午應該就可以和你們會合。”

  “感謝。”程子介正回答間，便聽到空中傳來運輸機掠過的聲音，於是站起來道：“運輸機到了。那就回頭再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