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介醒來的時候，大巴車正在搖晃著，已經再次開始了前進。暮色籠罩了群山，只有西邊幾座高峰的峰頂鑲嵌著金邊。車窗外的山林中繚繞著淡淡的霧氣，似乎觸手可及。

  懷中的陸小豔一直看著程子介，見他醒來，馬上燦爛地笑了起來，滿臉都是幸福和滿足。

  程子介不好意思地笑道：“你沒睡？”

  陸小豔輕聲道：“我晚上睡啦，睡不著。”

  “那你一直在幹啥？”程子介驚訝道。

  “沒幹啥啊。”陸小豔看著他笑道。

  看樣子她就是這麽一直盯著自己看了幾個小時。程子介用力親了親她，然後剛剛坐起，沈家姐妹就一齊過來招呼道：“老公，我們見你睡得香，吃飯的時候就沒叫你。給你留了飯。”

  於是程子介便精神抖擻地從鋪位上爬起來，飛快地吃過晚飯，和心愛的人兒們一一吻別，然後離開大巴車，趕到了付中校的指揮車上。

  付中校等人都擠在狹小的車中，一片忙碌景象。程子介還沒來得及落座，駱中校就報告道：“軍長，已經向中央報告了這次可能需要核武器支援，相關的交流都已經完成，現在就等你再和范參謀長確認一下了。”

  通訊兵隨機遞來通話器，程子介搖搖頭，示意打開揚聲器。很快，范上將的聲音就在揚聲器中響起：“程將軍。”

  程子介趕緊道：“范參謀長，抱歉剛剛睡覺去了，沒有親自和您討論核武器的問題，真失禮。”

  范上將哈哈大笑：“沒事沒事。你們在打仗，出生入死的，哪裡有那麽多禮節好講。再說了，你又不懂核武器，有你沒你也不重要吧。”

  程子介哈哈大笑起來，心中輕松了不少。

  范上將卻迅速收起笑聲，嚴肅地說道：“已經有四枚戰略*準備完畢，隨時可以發射。每枚攜帶十個分*頭，每個彈頭二十五萬噸當量。另外，青陰的戰略轟炸機這次也會攜帶戰術核彈頭出發，我們已經給他們那邊的核彈頭解了鎖。具體情況，你和青陰那邊交流。”

  程子介吸了口氣，回答道：“是。”

  范上將繼續道：“發射或者不發射，具體什麽時候發射，一切都等你的通知了。我這邊隨時待命。”

  “明白了。”程子介的聲音微微發抖，緊張地回答道。

  接著，通訊兵又接通了青陰軍區，那邊也是如臨大敵，秦司令和程子介交流之後，李少將便簡單地作了報告：“現在我已經召回了全部轟炸機，並且再次準備完畢。一共二十三架重轟和兩架空中加油機，隨時可以起飛。——很抱歉，雖然飛機還有，但我手下能開飛機的已經全部安排了，觀測員和投彈手這些戰位都塞進了不少剛剛受過基本訓練的人。”

  無論哪裡都是一樣，武器富裕，卻缺乏足夠的技術軍人。程子介知道這已經是李少將能派出的的全部戰力，不能奢求更多，誠懇地回答道：“感謝。”

  李少將繼續道：“除了攜帶常規彈藥以外，我最好的六個飛行員的飛機上還各帶了兩顆戰術核彈，當量都是一萬噸。這些戰術核彈可以通過和你們地面部隊建立數據鏈，由你們的特種兵引*著點。”

  程子介看向自己部下兩支精銳步兵隊伍的指揮官，方上尉馬上道：“軍長，凌雲部隊已經多次進行過相關演習，有能力引導核彈。”

  相反，驚雷部隊因為是災難後臨時組建，所以華上尉就沒有出聲了。程子介向他們點點頭，然後對揚聲器中回答道：“感謝各位將軍無私的支持和援助。”

  “以後你們撤到了安全地區，解除了喪屍威脅再謝我。”秦司令笑道：“通報一下其他情況。我們軍區的地面部隊已經抵達金港市，距離你們部隊還有一千四百八十公裡。”

  程子介算了一下，楊師長的部隊已經推進了將近八百公裡，不由得吃了一驚：“這麽快？”

  秦司令笑道：“這小半個國家的大部分喪屍都追你們去了，老楊他們只在離開青陰不遠的地方打了一仗。因為離海邊不遠，得到了我們海軍的支援，完全沒怎麽費力，後面就沒有再遇到大規模喪屍群了。他們是輕型機械化部隊，在偵察機的配合下可以繞各種小路，避免堵塞，行進速度比你們快很多。唯一耽誤時間的是路上遇到的各處幸存者需要收容。”

  程子介只能叮囑道：“秦司令，還是以安全為主，不必這麽急。”

  秦司令回答道：“嗯。接近你們部隊之後，我會讓他們減緩速度的。因為無論是衛星還是偵察機發回的報告，暫時還沒有發現喪屍有阻止我們會師的動作。如果它們做出反應，我也會相應地作出反應的。現在既然它們還沒有發現我們的意圖，我們就趁機會長驅猛進吧。”

  “好。好。多謝。”程子介喃喃回答道。其實在現在這種山區，或許是青陰軍區的輕型機械化部隊戰鬥力更高，更靈活主動。如果他們現在能加入自己的隊伍，那就有底氣多了。

  一直沒有出聲的范參謀長的聲音這時也從揚聲器中傳出：“北方的喪屍並沒有加入追擊海源野戰軍的行列，我們這邊的部隊離你們最近的也有兩三千公裡，不適合長途跋涉去進行地面支援。但是我們這邊有一個軍區，可以出動一個空降旅的兵力，隨時進入戰區。”

  程子介當然知道太遠的部隊要追上自己太不現實，只能沉聲回答道：“非常感謝。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出動空降部隊比較好。”

  又討論片刻之後，一切準備完畢，會議暫時結束了。車窗外天色已經全黑，車燈紛紛亮起，在群山中連成一條蜿蜒的光鏈。

  接下來就是最緊張的一段征程。雖然決定使用戰略轟炸和核武器，但這裡山高谷深，這些武器的威力將會大打折扣。到底能發揮多大的作用，還是一個問號。

  而隊伍前進的速度依然緩慢，平均時速不到十公裡，而且還遇到兩處輕微堵塞，各自耗費了一小時和兩小時開路。雖然很想睡一會兒，但程子介實在無法入眠。接下來這一戰決定的將是這整支部隊的命運，他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緊張。更主要的，是他還缺乏經驗，不知道人類真正火力全開和喪屍真正全員衝擊各自有多大的威力。而通訊兵時不時作出的報告更是加重了這種緊張感：

  “戰略轟炸機部隊已經全部起飛，編隊完畢。”

  “戰略火箭部隊已經打開發射井，正在解除發射保險。”

  “第三一三獨立傘兵旅已經集合，準備登機。”

  ……

  程子介的胃一陣陣痙攣著，好幾次覺得想吐。他一度希望這條路永遠不要走完。但到了凌晨五點，前方的戰車還是停了下來。前鋒的基層指揮官進入指揮車，報告道：“各位首長，我們已經抵達預定地段，距離喪屍主力還有大約二十一公裡，請指示。”

  聽到報告，程子介的緊張感反而一下子消失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地冷靜下來，但總之，他是鎮定了。

  摸了一把汗津津的臉之後，程子介道：“停止前進。等待命令。”然後又轉向駱中校：“這裡是附近最開闊的地帶了。那就按照計劃，讓偵察機引導重炮，試探性炮擊喪屍集群吧。”

  駱中校答應一聲，離開了指揮車。程子介再對其他部下下達命令道：“各部隊做好戰鬥準備。凌雲部隊出發，分散前進，注意自身安全，不要和喪屍發生戰鬥。你們的任務是準備引導戰術核打擊。驚雷部隊在附近各處製高點建立觀察哨。和青陰軍區以及總參謀部建立通訊……”

  揚聲器中再次傳來此起彼伏的報告聲：“戰略轟炸機群方位五十五，距離八十公裡，六分鍾後抵達戰區。”“戰略火箭部隊已經輸入發射參數。”“海源野戰軍，海源野戰軍，這裡是轉圈的一號。已建立數據鏈，離你部最近的喪屍集群坐標方位正在傳送……等一下，喪屍集群開始了運動……怎麽回事？可見范圍內所有喪屍都開始了行動，方向……向南？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