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介略微有些吃驚，光是看看軍用地圖就能判斷出智慧喪屍觀察戰場的地點？他有些狐疑地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付中校，但得到的是充滿自信的眼神作為回答，看來付中校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再看指揮車內的其他軍人，雖然都沒有出聲，但表情顯然都是認可付中校的。

  也就是說，專業軍人都通過軍用地圖發現了某個智慧喪屍肯定會選擇的地點。程子介剛張嘴想問，但在場的部下們包括阿飛這樣的老實人都笑嘻嘻地看著他，一時讓他拉不下臉來。

  既然大家都發現了，那就說明並不是什麽難以判斷的地點。畢竟年少氣盛，所以程子介賭氣看向地圖，決定先自己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

  因為現在地處一大片平原地區的腹地，所以眼前這幅軍用地圖看起來和之前山區時看到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第一眼就能看到地圖簡潔了許多。地圖上的線條無論是密集程度還是複雜程度都大大降低了，畢竟也跟部隊混了一段時間，所以程子介也稍微能看懂一些大概，只是還很難看著地圖馬上在腦海裡浮現出直觀的地形印象。所以他看得很慢，而部下們也心照不宣地沒有出聲。指揮車內陷入了寂靜，只能偶爾聽到車隊前後傳來零星的射擊聲。

  直到數分鍾之後，程子介才有些心虛地指著地圖上的一點，試探著問道:“是這裡？”

  付中校不置可否，而是刻意面無表情地反問道:“軍長為什麽做出這樣的判斷？”

  程子介掃了其他人一眼，得不到任何提示，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這一圈圈的是等高線吧，這裡好像是這地圖上唯一的高地了？喪屍要通過肉眼觀察戰場，應該只能選這裡才對？要是我也肯定會找這裡。”

  付中校這才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軍長英明。就是這樣的。”

  其他人也各自笑了，顯然這是大家的共識。於是程子介放下心來，慶幸自己沒有丟臉，正想裝模作樣地開個玩笑，付中校已經正色解釋了起來:“離我們一百公裡半徑的范圍內，這是唯一能稱得上小山的土包子了。地圖上標高是海拔兩百四十米，和周圍平原的落差是一百一十米。周圍沒有大片樹林或者城市建築物之類的障礙物阻擋視野，是最理想的觀察點。甚至可以說，對方幾乎只能選擇那裡，而沒有任何其他地點適合觀察戰場，除非他們也有偵察機。”

  程子介雖然也找到了那個唯一的製高點，但不敢怠慢，而是問道:“唯一的選擇？也不能這麽說吧？雖然那裡地勢確實便利，但是它們也可以選擇在我們的會合的那個鎮子附近，比如五公裡距離上的任何一點觀察戰場啊。”

  付中校平靜地回答道:“它們是怎麽知道我們要在那個鎮子會合的呢？”

  程子介頓時語塞。

  付中校這才換回輕松的笑容解釋道:“軍長，它們事先又不能確定我們的會合點，甚至不知道我們的具體目的，說不定它們還在討論我們兩群不同的人類是不是要打起來呢？對吧。你得站到對方的角度去想，在一切都不確定的情況下，它們的選擇會不會還有那麽多呢？”

  程子介只能點頭:“有道理。知道我們要和青陰的部隊在這裡會合的人不多，我們現在帶著的平民只知道我們有援軍，不知道具體的軍事行動細節。我們現在開會討論的時候也都很注意隔音……按理說情報不會泄露。”

  “是的，軍長。”付中校沉聲回答道:“如果代入喪屍的角度去思考，可以發現它們所知的東西是有限的。它們只能從我們的行動推斷出我們有什麽計劃，並且根據我們行動的方向和速度大致判斷出我們的計劃會在這個區域實施，其他的它們應該也不知道，甚至不敢確定我們是要會合還是要打架。那麽，它們想觀察我們的行動，想要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可以說沒有別的選擇了。”

  程子介歎了口氣，這樣的分析可謂無懈可擊。於是他點頭道:“大家還有什麽補充的嗎？”

  安上尉抓住小淘氣的手按住，然後問道:“雖然那座土山是附近最好的觀察點，但是距離我們計劃會合的鎮子距離稍微有些遠，超過了五公裡。如果那裡有我們的目標，我們該怎麽行動？”

  這確實也是個問題。

  五公裡對程子介和夜嘯來說不值一提，但現在的環境是目標地點和會合點附近都遍布喪屍，而且還在繼續集結。在主力精銳部隊以及空中力量的掩護下，他們要突破這五公裡距離應該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任務，但問題是，就算是程子介和夜嘯，也不可能避免被發現行蹤。而這次的目標是智慧喪屍，很容易就能推斷出他們的目的。

  “不能到鎮子再去那座小山。”程子介得出了結論，看向部下們也都是讚同的表情，於是繼續伸手劃著地圖，有些緩慢但還算準確地劃著線，道：“我們現在到了……到了……是這裡？”

  付中校這次馬上指著地圖上距離他指尖一厘米的一個點：“已經到了這裡，我們剛剛過了田樹村。”

  程子介乾咳一聲，然後道：“距離會合點的鎮子還有二十公裡……對吧。這是我們的路……嗯……那座小山在鎮子正東將近六公裡的地方……那我們應該在離鎮子五公裡左右的距離下車，然後悄悄摸到那座小山去。”

  付中校知道他和夜嘯的能力以及行事風格，沒有對他們的行動本身表示質疑，而是馬上回答道：“軍長，撤離點。請按照優先級確定至少三個撤離點，還要確定你們撤退的時間。我們現在沒有直升機，就算有，也必須事先做好接應你們撤離的準備。”

  還沒出發就先考慮撤退，程子介很高興自己的部下想得這麽周到，心裡安穩了許多，卻只能訕笑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你和安上尉討論？”

  付中校也不勉強，轉向安上尉。安上尉一直看著地圖，顯然早就在思考這個問題，並且馬上回答道：“第一撤離點我希望在這裡，這是小山的東面，離會合點更遠但下山看起來陡峭程度適中，而且下山不遠就是一條能通行裝甲車的小路。你們的接應部隊可以在這條水渠匯入這條小河的地方接應我們，有水網分割能限制喪屍行動，對我們有利。”

  “可以。”付中校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那麽，這裡是第二撤離點。如果我們沒辦法通過第一撤離點撤退，希望你們在那裡安排接應部隊。這附近比較空曠缺乏掩護，必須速戰速決。”安上尉沒有浪費時間，繼續說出了自己的判斷。當他們正準備討論確定第三撤離點時，指揮車突然一個刹車，接著車內揚聲器就傳來報告聲，伴隨著車隊前方乍然密集起來的炮火：“報告，報告，各位首長，前方公路被密集喪屍集群阻擋，先頭部隊已經開始交火，可見喪屍集群中有平民幸存者。炮兵部隊正在進行射擊準備，是否開火？請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