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在，和程子介並肩作戰過的人都已經對此習以為常。雖然身為部隊的最高指揮官，但程子介除了在非軍事的戰略層面作出一些決斷之外，還能發揮能力的也只有這種特殊的戰術任務了。

  所以在場的部下們也沒有勸阻或者反對，反而一起開始出謀劃策。付中校馬上道：“有道理。之前我們一直沒發現智慧喪屍的行蹤，這次應該有機會找到這些家夥。”

  程子介笑道：“是的。喪屍在我們兩支部隊之間集結，當然是有目的地想阻止我們會合。這種行為只能是智慧喪屍作出的決定，很可能前面正在集結的喪屍集群當中就有智慧個體。”

  局面即使說不上有了突破口，但至少可以稱之為出現了變數，車內的氣氛稍微熱烈了一些。付中校繼續道：“如果喪屍是有意識地劫持人質，而且這一次是要試探我們的反應，那就更應該有智慧喪屍在附近觀察，掌握第一手情報才對，不然這種行為不是沒有意義嗎？”

  “是的。傳令喪屍只會機械地重複命令，據我所知，它們是沒有能力描敘和傳達複雜情況和細節的。要了解具體發生了什麽，就必須由智慧喪屍親自觀察。”程子介同意付中校的說法：“就算它們並不是有意識地劫持人質，這次集結也是針對我們兩支部隊的會合而作出的反應。它們想必也清楚，如果我們成功會合，再想吃掉我們的難度就不一樣了。如果它們真的想阻止我們，也必然會派出智慧個體來指揮作戰。”

  “這麽說，這次有智慧喪屍是大概率事件了。”付中校笑容滿面：“現在回想一下，軍長回來以前，我們也有好幾次遇到過比較困難的戰鬥，戰鬥當中喪屍的反應和行動都和其他時候不一樣，應該就是有智慧喪屍在場指揮。但是我們沒辦法分辨，也想不到這一點。軍長回來以後，雖然也遇到了喪屍的新戰術，但是應對起來能明顯感覺到它們執行死板，反應遲鈍，肯定就是通過那什麽傳令喪屍指揮的。”

  程子介苦笑道：“所以我一直找不到智慧喪屍。”

  付中校顯得很有信心：“這次應該有。不會錯的。關於人質這件事，很難想象它們只是把人抓起來玩，肯定有特殊目的。既然這樣，它們也都聰明的很，能想到這個手段的戰略意義，就絕對沒有不來觀察我們反應的理由。”

  程子介現在也確信這一點，反而開玩笑道：“這可說不準，我認識的智慧喪屍都很慫，說不定它們怕死不來呢。”

  幾個人都大笑起來，情緒一下子輕松了不少。笑聲稍微平靜之後，只有安上尉抓住第十次想偷偷去撥弄他剛剛調整好的激光指示儀的小淘氣的手，在她白皙嬌嫩的小手背上敲了個爆栗，等這小丫頭悻悻收手之後，才輕聲道：“那麽，我們該怎麽找到它們呢？”

  指揮車內再次安靜了下來。程子介順著安上尉的目光，看向車窗外的原野，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是的，即使確信這次會有智慧喪屍指揮戰鬥，觀察人類反應，但這平原上到處都是喪屍，要找出哪個具體的目標簡直難以措手。

  程子介陷入沉思。即使是他，也只能近距離通過聲音來判斷喪屍個體是否有智慧，這在這片平原上無疑是大海撈針，或者說刮彩票。如果把軍事行動成功的希望寄托在這種運氣上，那無疑是愚蠢的行為。更何況如果目標避免發出聲音的話，他可能擦肩而過都注意不到。

  新的問題擺在了面前：該怎麽從前方無數的喪屍當中找出目標呢？這種時候，或許可以發揮小迷糊那玄學一般的直覺？程子介不由自主地看向安穩坐在座位上的任樂婷，小丫頭一如既往地歪著小腦袋，咬著手指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副無憂無慮的神情，倒是讓程子介心安：至少這次行動不會有什麽危險才對。

  不，應該不行。但至今為止，程子介也多少掌握了一些小迷糊的直覺和運氣發揮作用的規律：只有在她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脅時才會生效。主動出擊去攻擊某個目標應該是不能提供什麽幫助的。更何況小迷糊的運氣始終沒有什麽科學的說法，萬一關鍵時刻失效，後果不堪設想。所以程子介明白，這件事不能指望她。

  正思索間，正在被小淘氣轉換目標攻擊卻只是嘿嘿笑著毫不生氣的阿飛突然開口道：“我覺得范圍可以縮小。喪屍沒有偵察機也沒有衛星，它們只能靠眼睛觀察情況，所以要在一定的范圍之內才行。”

  並不是個子大脾氣好的人就笨，阿飛是一個合格的特種兵，智力當然也非常優秀。而且身為特種兵，常年執行偵察和反偵察任務，最先想到這一點完全不奇怪。

  但他的同伴也有自己的看法。阿木和身邊的杜小婉一起看著程子介，慢慢地說道：“那這個范圍該怎麽確定？不是有很多喪屍有變異嗎？視力變異。長官就能看到常人用望遠鏡都看不到的距離外的情況，如果有喪屍這方面變異更強，這個范圍可就太大了，而且也確定不了。”

  大家一起看向阿木，在程子介轉過視線的時候，杜小婉馬上垂下小腦袋，白皙清秀的小臉明顯有些紅暈。但程子介此刻軍情為重，不能多管，只能把精力投入到思考對策上。但付中校馬上道：“不管它怎麽變異，視力多好，在地面上看東西的距離總是有極限的。”

  程子介想起之前也有過類似的討論，趕緊道：“地球曲面？”

  付中校嚴肅地回答道：“是的。哪怕他能看到月亮上的一根針，在地面上也最多只能看到二十公裡。超過二十公裡距離的目標就在地平線之下了，視力再好也看不到。所以說那些誇大其詞的文學和記載說的指揮百萬大軍都是吹牛，再厲害的名將能直接指揮的部隊也不可能超過十萬數量級。”

  程子介點頭，作出了總結：“也就是說，如果有智慧喪屍，也肯定在我們會合地點的二十公裡半徑范圍之內。”

  付中校表情輕松地一邊點頭，一邊攤開一張軍用地圖，同時信心十足地講解了起來：“而這個范圍還可以縮小。”他用手指點著地圖：“我們預計會和青陰的友軍在這個鎮子附近會合。這附近的地形因素又限定了智慧喪屍觀察戰場的地點有限，並不是二十公裡之內隨便哪裡都行的。”

  程子介現在已經多少看得懂一些軍用地圖了，順著付中校的指點看了片刻，然後略帶興奮地回答道：“會合點東面是一大片樹林?也就是說它應該不會在東面。”

  付中校笑道：“對。雖然樹林適合藏身，但樹林本身遮擋視線，要想觀察我們的會合點就當然不能躲在樹林深處，而要呆在樹林邊緣。而這邊的樹林邊緣離可能的戰場太近，還不到半公裡。那些喪屍一直那麽謹慎，我不覺得它們會置身這麽危險的地帶。”

  “是的，尤其是已經了解了我們的武器威力的情況下，半公裡距離很容易被誤傷。”程子介了解的喪屍當中，確實不會有哪個家夥會作出這樣冒險的選擇。

  “實際上，長官，我覺得我已經判斷出了它應該會選擇的觀察點。”付中校看著地圖，突然略顯得意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