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她跟喬慕灃,什麽時候變成了“我們”
可事實上,景澄內心真正關心的卻並不是這一點。
不管盈豐的內部鬥爭如何激烈,他們幾兄弟如何勾心鬥角,她其實並不在乎。
她在乎的,不過是承希對於喬慕灃來說,到底算什麽。
坦白了說,自從那次跟喬慕灃回家見了喬紹洵,而後陳婉筠告訴她承希作為喬家嫡長孫勢必會得到很多的時候,她心裡就已經有了疑慮——
而這一次,喬紹洵果真給了承希百分之三的股份,並且還將股份交托到喬慕灃手裡,她心頭的那絲疑慮忽然就更加強烈了。
如果喬慕灃早就計算到這些,那麽承希對他來說,究竟是他真心想要寵愛的兒子,還是只不過是他爭奪利益的工具?
景澄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很可怕,可是越可怕的東西越容易蔓延,所以從昨天起,她整個人都處於極度不安的狀態中。
她甚至試探了喬慕灃,想看看他在得到這部分利益之後對他們母子的態度有沒有變化,可看起來似乎並沒有。
饒是如此,她心裡卻依舊有太多太多的不確定,所以才來了這裡,想尋找一個讓自己安心或死心的答案。
而這會兒看來,承希這百分之三的股份理論上雖然可能會有決定性作用,可是事實上,這種決定性的作用要發揮的可能幾乎沒有——除非喬慕灃能夠徹徹底底地拿到持有其余那百分之三十七的所有股東的支持,他才能靠著這百分之三勉力一戰,然而這種可能性在事實上幾乎不存在。
景澄覺得自己應該是可以心安的。雖然喬慕灃得到了利益是事實,可是這部分利益無關大局,這就是她心安的理由。
她本來覺得自己應該可以長長地松一口氣的,可是那口氣松到一半,卻硬生生地卡住了。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麽奇怪,她明明只是想為自己求一個心安的,可是心安過後,卻又控制不住地擔心起來。
景澄仔仔細細地盯著喬慕津、喬慕沂這兩人看了又看,終於忍不住又開口:“所以……你們倆現在已經商量好了?”
作為喬家最小的兒子,再加上母親陳婉筠的緣故,喬慕沂怎麽看都是會站在喬紹洵那邊的。所以他現在是幫著喬紹洵來說服喬慕津來了?只要喬慕津也站在父親那邊,喬慕澤勢必跟這個哥哥一條陣線,那麽喬紹洵就可以完全不費力氣的就成功壓製住喬慕灃,給予他應得的“處罰”。
可是這個“處罰”,卻是因她而起……
她從來不怕自己沒良心,可是這次,卻實在是放不下心來。
喬慕沂聽了她的問題,微微一笑,“那三個點的股份不是讓大哥行使權利的麽?怎麽,你打聽這麽多,是想垂簾聽政?”
“你洋洋得意個什麽勁啊?”景澄看著他的樣子忽然就來了氣,“喬慕津一定幫你嗎?論親疏關系,我們這邊還有個米夏呢,比你跟他親!”
喬慕津聽了,抬起頭來瞥了她一眼。
景澄立刻就知道自己說到了點子上,連忙狗腿地對著喬慕津笑,“對吧?就是看在米夏的面子上,你也是會站在我們這邊的呀!”
“你們?”喬慕津淡淡反問,“你不是一直致力於跟他劃清關系,什麽時候成了‘我們’了?”
景澄被這麽一問,忽然猛地噎住了。
對啊……什麽時候變成“我們”了?
可是無論如何,總歸現在她心裡就是那麽想的,話已經說出去也收不回來,景澄索性也死乞白賴起來,“他是我孩子的爸爸,我當然是要站在他那一邊的……不然以後他不養我兒子,我兒子怎麽長大養我?我兒子可管米夏叫乾媽的,將來還得叫你一聲‘乾爸爸’……咦,二叔加乾爸爸,這可是親上加親的事,你可不能拎不清啊!”
喬慕津聽了她這一大串理論,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波動。而喬慕沂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樣子,笑容格外意味不明。
景澄還想繼續說,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拿起手機一看,見到喬慕灃的名字,心念一動,立刻就接起了電話,“喂?”
“我不是說了今天晚上會帶你們出去吃飯?”喬慕灃略低沉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了出來,“在哪兒?”
“我在米夏跟喬慕津的家裡啊!”景澄立刻回答,“你過來吧!”
喬慕灃略頓了片刻,忽然低笑了一聲:“就這麽閑不住?”
“那你來不來?”景澄懶得跟他多說,只是道,“不來算了!”
說完她就掛掉了電話,扔開手機之後,卻仍舊是看著喬慕津笑,“又要麻煩你多準備一份口糧啦!話說回來你們幾兄弟應該很少這麽坐下來一起吃飯吧?今天晚上不是正好?”
喬慕津聽了,看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麽。喬慕沂倒是站起身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景澄巴不得他不在,上趕著催他走。
喬慕沂瞥她一眼,果然就走了。
半個多鍾頭後,喬慕灃就按響了門鈴,景澄跟主人家似的跑去開了門,拉著他走了進來。
“喬慕津說今天晚上就在家裡招待我們。”景澄將他按在沙發裡坐下,隨後笑吟吟地說,“等米夏回來,我們就可以一起吃飯啦,正好!”
喬慕津骨子裡的冷淡從來都表現在臉上,看見喬慕灃,他也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聽見景澄的這句話之後,他回了一句:“她今天晚上有客戶要見,等她回來,那估計要吃宵夜了。”
“沒關系啊!”景澄立刻見縫插針,“那就趁機聊聊天唄,反正你們能一起坐下來的機會很少,那就抓緊時間聊聊吧!”
她坐在喬慕灃身後,說完便忍不住輕輕推了推喬慕灃。
面對著喬慕津這樣的主人,喬慕灃也沒有任何局促不適的感覺,坐在沙發裡同樣隨意從容,轉頭看了景澄一眼,“聊什麽?”
景澄看看他,又看看喬慕津,忍不住道:“真是服了你們,從前是因為喬慕津也在盈豐管理層,你們倆有競爭,所以才沒話說。現在他都已經辭職了,還有什麽不可以談?我管你們聊家庭聊事業,我帶承希上樓去玩!”
說完,景澄就抱著在旁邊的承希蹬蹬蹬地上了樓,將樓下的空間留給這兩個看起來一向不睦的兄弟二人。
喬慕津這才看向喬慕灃,問了一句:“喝什麽?”
喬慕灃松了松領帶,倒也不客氣,“紅酒吧。”
喬慕津便起身走開,很快倒了兩杯紅酒過來。
喝了兩口紅酒潤喉之後,先前那種尷尬的氣氛仿佛也松弛了一些,喬慕灃這才轉頭看了看這間屋子,“房子不錯。”
喬慕津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紅酒,聽見這個評價,勾了勾唇角之後,緩緩道:“當初我從盈豐辭職的時候,你似乎很不屑。”
喬慕灃一聽就知道他在說什麽,頓了片刻,笑了起來,“嗯,現在你的確可以盡情嘲笑我。”
“現在這種狀況,可能過不了多久你CEO的職位就會旁落,你也不在乎?”喬慕津問。
“直到如今,主動權早就不在我手上。”喬慕灃說,“老爺子既然做出這樣的決定,那勢必已經下定決心。你我都是了解他的,他做出決定的事情,有誰能夠改變?”
喬慕津抬起頭來看向他,“是我觸怒他在先,也算是我連累了你,真是抱歉了。”
“不用這麽說。”喬慕灃又喝了口酒,淡笑起來,“況且老爺子年紀越來越大,什麽都說不準。就算老四進取,佔盡先機,也未必就能贏得徹底,我也未必真就輸了。”
喬慕津聽了,只是說:“那是你們的事。”
談話至此,似乎並沒有說上幾句,然而卻又仿佛該說的都說了——
景澄躲在樓上聽壁腳,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到什麽,反而聽他們聊起了股票!
她急得不行,終於還是衝下了樓。
誰知道剛下樓,喬慕津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走到一旁去接電話,景澄立刻就拉了喬慕灃低聲問:“你怎麽不跟他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