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沫……”

  睡夢中，喃喃的說了一句，蘇易隻覺得鼻頭一陣發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瘙癢的感覺還在鼻孔裡殘留著。

  他揉了揉鼻子，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那調皮的身影，烏黑秀發的一小撮被攥在手心裡，看來便是她方才用頭髮在撩自己的鼻孔……

  無奈的歎了口氣，蘇易責備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至於玩這種無聊的把戲嗎？師兄昨日裡派我去指點派中子弟晚課，我可是忙活了整整一宿沒睡，你就不能讓我安靜的睡會兒嗎？”

  “可是你說夢話了呀……”

  劉羽沫笑嘻嘻的甩著自己的那一小撮頭髮，開心道：“你夢到我了，你叫了我的名字，而且還是喊了唔……足足有十五聲呢……”

  “啊？我喊了嗎？”

  “當然！我可是數得一清二楚的，你說啊，羽沫……對不起……呐，哥哥，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了要跟我道歉？”

  做夢……

  想起方才做的旖旎夢境，蘇易頓時一陣臉皮發燥，輕哼了一聲，直接坐起了身子，讓半趴在他身上的劉羽沫驚叫了一聲，差點跌到地上去！

  急忙穩住身子，劉羽沫嗔道：“哥哥你幹什麽啊？”

  蘇易乾咳了幾聲，正色道：“不要糾結這些旁支小節了，說吧，你喊我起來有什麽事情嗎？”

  “倒也沒別的事情，就是現在天都已經快黑了，想喊你起來吃飯來著……”

  劉羽沫臉上陰霾神色一閃而過，而後露出燦爛笑臉，笑道：“哥哥你都已經睡了一天了，也該吃點東西了。”

  “是嗎？”

  蘇易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邊，透過根根柳條垂幕，正是夕陽晚霞絕美時分，原來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一天了嗎？

  “也好，也該吃點東西了！”

  “嗯，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煎蛋還有肘子……”

  “熊掌？咱們蜀山不是都是素菜嗎？你哪來的肉食？”

  “嘻嘻……師兄不是奉命飼養了很多仙禽靈獸嗎？那麽多的動物，少一隻也沒什麽的……”

  劉羽沫開心的蹦蹦跳跳，跑到了廚房端出了一盤香氣宜人的佳肴，或葷或素，色香味俱全，一看便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很快，桌子上便已經擺滿了豐盛的飯菜！

  而讓蘇易眼睛發直的是，她在將碗筷擺好之後，竟然又拿出了兩瓶白酒……這酒可並非一般的酒，而是這丫頭隨身攜帶的據說是家傳的美酒，名喚五糧液，就連她也僅僅只有那麽五六瓶而已，用她的話說本來是用來做消毒等一應事宜的……單單看其包裝，就遠遠的勝過了自己所喝過的那一切美酒！

  這酒蘇易可是惦念已久了，自從當初喝過一次之後，就再也忘記不掉那辛辣的口味。

  可惜這丫頭實在太過摳門，總是不讓自己喝……今天這是……

  “羽沫，你今天這是怎麽了？”

  看著那豐盛的飯菜，還有擺好的兩個小酒盅，蘇易奇道：“你今天莫不是撞到了腦袋？不讓怎麽會允許讓我喝酒了？還是喝你們家傳的那美酒……”

  “怎麽，你不想喝？”劉羽沫一瞥眼睛，眼波流轉間，有淡淡的殺意透出……

  “沒沒沒沒沒……”

  蘇易急忙忙不迭的否認！反正不管這丫頭正不正常，今天自己可是有口福了……

  “來來來，快給我滿上！”

  笑呵呵的說著，蘇易拿起筷子撕開了肘子，夾起一筷子肉大嚼了起來，邊吃還邊嘟囔道：“這可惡的蜀山啊，什麽都好，就是這個粗茶淡飯什麽的，真是讓我適應不來，偏偏掌門那個老頑固還有師兄那個小頑固兩人非說什麽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心志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真受不了他們了！不過羽沫你最好也要小心哦，你殺了師兄的……哇，這肘子的形狀，似乎是……”

  劉羽沫笑道：“嗯，沒錯，是師兄最喜歡的地靈熊來著……剛剛三個月大，我琢磨著肉質正是鮮嫩的時候，就殺了它燉肉給你吃嘍……”

  正在大嚼的蘇易頓時呆滯，含著肉沉默良久，他才含含糊糊的說道：“羽沫，我感覺你吃棗藥丸……”

  “沒辦法，這也是為了給哥哥你補補身子嘛……”

  劉羽沫手撐香腮，含笑看著蘇易吃的香甜，臉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打開酒瓶，給蘇易倒了一杯，遞了過去，柔聲道：“別吃太快，小心噎到了！”

  “你沒事幹嘛要給我補身子？”

  蘇易接過酒一飲而盡，然後猛然的打了個哆嗦，大叫一聲爽，然後才拍胸口說道：“不過就衝你這肉是為我做的，你放心吧羽沫，這筆帳我幫你扛下來，反正師兄這家夥對人一向嚴正苛刻，偏偏對動物大度的很，在蜀山周圍放養了很多靈獸，我當初也沒少吃他的，雖然沒吃過這麽重要的，但我不會讓他罰你的！”

  “那就謝謝哥哥了……不過想不到原來哥哥也是慣犯啊，難改獨孤師兄對哥哥你總是那麽苛刻，感情是積怨已久……”

  劉羽沫笑，自己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也沒有和蘇易碰杯，而是直接一飲而盡，然後辣的直吐舌頭，那白淨的臉上也浮現了一抹醉人的嫣紅……看得出來，她很少喝酒，尤其是這來自於後世的高濃度白酒……

  “不能喝就少喝……大不了你這一瓶我幫你解決就是了！”

  看劉羽沫那一臉痛苦的模樣，蘇易臉上露出了心疼神色，也不知道是這酒給她喝暴殄天物了，還是這丫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讓人不自覺心生憐惜，“對了羽沫，你還沒說你為什麽要給我補身子呢？”

  “因為我不甘心啊……”

  劉羽沫答非所問的說道。

  “什麽意思？”

  “因為我……不甘心……”

  劉羽沫定定的看著蘇易，臉上露出了與往常的乖巧調皮截然不同的笑容，不甘……憤怒……委……還是別的什麽？

  不知道，哪怕是在年近古稀的老人，蘇易都沒有從他們的瞳孔中看到過那麽複雜的眼神，可自己面前的，僅僅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而已……

  “你……有心事？”

  “嗯，哥哥你知道嗎？我好不甘心……”

  不過才一杯酒，劉羽沫卻仿佛是已經喝醉了，只是喃喃的重複著這幾個字，她定定的看著蘇易，那眼神讓蘇易也忍不住一陣莫名心虛，仿佛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一般！

  她嘿嘿笑著，聲音卻仿佛要哭出來一樣，“我真的好不甘心……我們認識那麽久了，從我哥哥死後，就是你在照顧我，我喜歡你那麽久，從你為我治病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而且喜歡你那麽深，哪怕當初知道就是你殺死了我的親哥哥，我也沒辦法去恨你，這不公平！！！”

  ！！！！！！！！

  “你說什麽？！！！”

  蘇易一僵，手中的酒杯已經跌落在了地上，他驚道：“你說你還有個親哥哥，是被我給……被我給……殺掉了？”

  “你只是幫凶而已，是別人手中的凶器……再說了，我哥哥都拜托你照顧我了，可見他肯定是很信任你的，哥哥你放心，我是不會遷怒於一把刀子的，所以我不生你氣哦……”

  劉羽沫嘿嘿笑著，仿佛是真的醉了，她趴到蘇易的背上，用自己的側臉摩挲著蘇易的後背，喃喃道：“所以我好不甘心……最艱難的時候我都能扛住，可為什麽我們卻只能止步這層關系？為什麽我不能像阿朱姐姐她們那樣，和你永遠在一起？為什麽我就非得……站在你的……對面？”

  “羽沫，你什麽意思？阿朱是誰？”

  蘇易隻覺得腦袋仿佛一團漿糊一般，不明白她到底什麽意思，可不知道為什麽，思維卻仿佛凝固了一般，連思考都很困難，只能看著劉羽沫的嘴唇一張一合，她在說什麽……為什麽自己慢慢的聽不到了……

  眼皮垂下，意識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