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情況,讓陵越大吃了一驚!
只見百裡屠蘇此時正滿臉蒼白的昏倒在床上,左臂軟趴趴的耷拉在那裡,五根手指俱都變形,被折成了不規則的形狀,指骨明顯已經徹底粉碎!
“屠蘇!!!”
陵越大叫一聲,衝了進去!
蘇易在旁歎了口氣,道:“很遺憾,失敗了!”
失敗了!
盡管百裡屠蘇口中說的無比堅決,可惜無論是他還是蘇易都沒有想到,縱然百裡屠蘇性情堅韌,能夠強忍住蘇易將他左臂的骨骼一寸一寸的捏碎,奈何當蘇易的幽都靈力輸入到他體內時,百裡屠蘇體內的煞氣仿佛倒進了水的滾油一般,瞬間爆發開來……
蘇易本來便已經將痛楚說得極為嚴重,可沒想到,事實上,百裡屠蘇承受到的痛苦,其實還要遠在蘇易所言之上!
幽都靈力與煞氣在接觸的一瞬間,並沒有出現靈力將煞氣驅散的情況,煞氣仿佛也是有著靈智一般,知道對方此次是要將自己徹底製服……反彈的凶狠爆發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不過一瞬間,方才還豪氣衝天的百裡屠蘇便昏迷了過去!這還不算完,在百裡屠蘇昏迷的那一瞬間,煞氣竟然自主接收了百裡屠蘇的身體,雙目赤紅的衝向了蘇易,反而向他出手了!
所幸蘇易此時正以神石光芒為百裡屠蘇續命,當下心念一動,神石立時便將煞氣逼退……百裡屠蘇這才算是老實了下來!
“唉……還是這小子忍耐能力太差啊!”
蘇易歎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奔到屋裡的芙蕖和滿臉擔心的陵越,揮手間,神石灑下點點溫潤雨露,落在了百裡屠蘇的手上,那已經扭曲變形的左臂,緩緩的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小師父,怎麽會失敗的?”
韓菱紗擔心的走上前來,小聲的問道,她對蘇易極為了解,自己這個小師父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他既然說要幫百裡屠蘇重塑根骨,那麽這一招肯定可以幫助他擺脫煞氣困擾!
可小師父失敗了?這到底怎麽回事?
蘇易擺了擺手,轉身回去了屋內,看著已經漸漸醒轉的百裡屠蘇,他微微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百裡屠蘇,方才為你重塑根骨失敗了,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剛剛蘇醒過來,正自昏昏沉沉,聽到了蘇易的聲音,百裡屠蘇猛然打了個冷戰,看向蘇易的眼神不自覺的閃過了一道懼色,可見方才那短短一瞬間的痛楚,給他帶來了怎樣的折磨!
而聽清了蘇易的話之後,他沉默了下來,低著頭道:“是我高估了自己對於痛楚的忍耐力,才剛剛開始就承受不住了,更引發了煞氣的反擊!”
說完,他恨恨的在床上用力砸了一拳,剛剛恢復的左手,再次鮮血淋漓!
此時百裡屠蘇心裡,羞愧痛苦,忿恨絕望!當真各色感覺雜亂無序……
明明方才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麽早已經生活在痛苦之中,可當真正的痛苦到來的時候,自己竟然在第一時間便敗下陣來,甚至心中,還萌生了恐懼之心!到現在,自己還不敢直視那個人的眼睛!
默默的感受這自己的左手,百裡屠蘇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在那裡,煞氣的活性要較之身體的其他部分來的低了些許,雖然只是些許,但這證明了,這位尹前輩的所作所為,確實是可以緩解煞氣的!但是自己現在……竟然張不開口請這位尹前輩繼續!
因為恐懼!!!
眼裡酸澀的感覺湧現,百裡屠蘇用力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不讓屈辱的眼淚流下來,從十年前自己回到烏蒙靈谷見到了母親的屍體之後,便再也沒有流過半滴眼淚……自己早已經立下了誓言,下一次的眼淚,應該是母親復活後喜極而泣的淚水,而不是這般的屈辱難堪!
“覺得羞恥?”
蘇易淡淡的問道。
百裡屠蘇沉默不語!
芙蕖看了看雙手撐在床上的屠蘇師兄,雙臂都緩緩的顫抖了起來,她不滿的嗔道:“叔叔,屠蘇師兄剛才都已經被你狠狠的折磨了,你幹嘛這時候還來撩撥他……還是讓他好好休息吧!”
“唉……果然女生外向……”
蘇易感歎了一句,瞬間讓芙蕖俏臉通紅。
而百裡屠蘇,臉上屈辱之色卻是更濃!抬頭惡狠狠的瞪了芙蕖一眼,想說不用你來關心我……可一看到芙蕖那俏麗的面容,心腸卻不知怎麽的,莫名的一軟,腦海中似乎模模糊糊出現了一道嬌俏可愛的身影……狠話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最後,隻得沉默的說了一句“對不起,讓前輩失望了!”
“你以為是你承受不了痛苦?所以覺得丟人?”
“難道不是嗎?”
“自然不是!”
蘇易搖頭,然後在百裡屠蘇那困惑的目光中,歎道:“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你沒有求生之念吧?在你的潛意識裡,覺得死了也無所謂,或者你對你族人的死去心有愧疚,所以哪怕見到了可以拯救自己的方法,你也不願去冒險嘗試!碰到了些許困難便低頭認輸,與其說是你承受不住痛楚,倒不如說,是你沒有理由去承受這足以令人生死兩難的痛楚……百裡屠蘇,我說的……對嗎?”
“我……”
百裡屠蘇微微一滯,有心反駁,可想及平日裡自己對於自己生命的不看重,自己心裡不足為外人道哉的某些頹廢想法……他只能重重的垂下頭去……
“對不起……”
重重的三個字,似乎是在表示自己辜負了蘇易的好意!似乎又是在向關心自己的芙蕖和陵越道歉!
“屠蘇師兄,難道你真的……”
芙蕖捂住了嘴,震驚的看著百裡屠蘇,眼角已經忍不住微微濕潤了!
而陵越,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怒道:“屠蘇師弟,你怎麽能這般的不憐惜自家性命?!”
“你們也勿要難為他,這並非他的本意,實在是他自己已經找不到生存的意義吧?親人摯友皆已不在,會迷茫也是在所難免……”說到這裡,蘇易突然話鋒一轉,“屠蘇,我已經準備要離開天墉城了!”
“離開?尹前輩,屠蘇師弟的煞氣尚未解決,晚輩鬥膽,還請尹前輩再放手施為一次,為屠蘇師弟擺脫煞氣困擾!”
陵越忍不住上前了一步,擋在了蘇易的前面,恭敬的說道。
“施為?然後讓他再一次昏迷嗎?沒用的……而且你看他……”
陵越回頭看去,卻見百裡屠蘇的面色在自己提及再放手施為一次的時候,竟然猛的一陣煞白……他恐懼了嗎?面對那樣的痛苦……
蘇易深深看了一眼百裡屠蘇,道:“我走了,百裡屠蘇,日後你我定然還會再見的!你這段時間不妨好好想想,等什麽時候你決定要我再次幫你重塑根骨,到時候你可以跟我提……我會再幫你的,僅限於最後一次……當你下定了決心之後!”
蘇易饒有意味的眼神望向了百裡屠蘇……看來在他本人戰勝體內的煞氣之前,在他找到能夠支撐自己活下去的源泉之前,自己苦思冥想想出來的辦法,暫時是沒有用武之地了呢!
他不再看百裡屠蘇,而是對著芙蕖微微笑了笑,轉身走出了房門!與韓菱紗兩人聯袂,向著天墉城出口走去!
“叔叔!!!”
芙蕖不舍的喊了一聲。
“好了芙蕖,不要追過來了,你安心在天墉城修煉吧,叔叔日後若有閑暇,還會來看你的!”
蘇易的聲音遙遙傳來,說話間,兩人的身影已經不見了蹤跡!
陵越忍不住微微愣了愣,心道怎麽紅玉師叔也跟著這位尹前輩離開了?莫不是師尊吩咐了她什麽事情?
而此時,蘇易和韓菱紗兩人,已經離開了天墉城!不能不快些走啊……畢竟,歐陽少恭此時可是還在天墉城內躲藏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