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裡,只有點點燭火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給房間裡帶來點滴光明,而紫萱那沉默的臉,也在搖影幢幢的昏黃燈火中時明時暗。
蘇易端著藥走進房間時,看到的正是紫萱緊緊握著徐長卿的手,一臉黯然的模樣!
蘇易張口問道:“他怎麽樣了?”
“還沒有蘇醒!”
紫萱緊緊的握著徐長卿的手,臉上帶著難掩的關切,說道:“我才知道原來之前與赤炎一戰,他已經傷了元氣,雖然我幫他恢復了傷勢,但之後沒有靜靜調養,反而又與邪劍仙交手,受了重傷,再加上被逐出蜀山,心思鬱結……”
蘇易接口道:“結果看到了你突然有了女兒了,你在他心目中刻意創造的純潔無暇的形象崩潰,就成了壓到秤砣的最後一根稻草……”
說到這裡,他搖頭輕笑,“說稻草該不合適,傾慕的女子卻已經是孩子她媽了,換了是我非得嘔血三升不可!這怎能說是稻草,這壓根是千斤大秤砣啊!沒事也得驚出事兒來,何況本就有事……”
“不管怎樣,都多虧了你幫他治傷!想不到你的醫術竟然也如此了得!婆婆說長卿的傷勢極重,至少也得半年才可痊愈,想不到你竟然讓他頃刻間便好轉了大半。”
“嘿……輪回轉世的次數多了,不多會點東西我都不好意思!”
蘇易也不以為意,隨口客套了幾句,想起自己心間疑惑,他問道:“對了,我很想問問,你之前一直刻意在徐師兄面前偽裝成天女一般純潔無暇的模樣,為什麽突然又決定把自己墜落凡塵了?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會讓我們在蜀山等候,你獨自回來拿火靈珠,沒想到你竟然把我們都給帶過來了!讓徐師兄看到你有了女兒……總感覺你好像是故意的一樣!”
“因為這是事實啊……”
紫萱臉上盡是苦澀的笑容,她遲疑了下,說道:“青兒……唔……五十年後的青兒,她是如何看待我的呢?”
“我不大想跟你說她的事情!”
蘇易攤手道:“事實上,因為我的存在,青兒提前蘇醒,她的命運已經改變了,五十年後的她和現在的她,雖然同一個靈魂,但卻已經不再是同一個人,那個青兒和你沒什麽瓜葛的。”
“她一定很少提起我吧?”
紫萱對蘇易的話置若罔聞,只是癡癡的說道:“她一定恨死我了!”
蘇易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好吧,你這固執的家夥,我告訴你就是了,她從來不跟我說她家庭的情況,關於你的事情,不過是我通過別的手段知曉的……事實上當時她的家人,除了聖姑之外,就再沒有別人了!至於你……你用你全身的修為幫助徐師兄飛升成仙,然後你就死掉了,再後來徐師兄飛升仙界,青兒一個人孤苦伶仃……嘿,你們兩個為人父母的,一個心裡只有丈夫,一個心裡只有天下,可沒有一個想過她的!”
“還真是沒良心的母親啊……”
紫萱慘笑道:“我這麽多年來,一直隻想和長卿在一起,這麽多年了,就是這個衝動驅使著我去做所有的事情,無論是當年送長卿上蜀山,封印自己的修為,冰封自己的女兒……我都做的毫不遲疑,因為我知道,想要跟長卿天長地久,必須要有所犧牲。可現在從你的態度我就看到了,我做這一切的代價,是我女兒對我的仇視吧?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對不起長卿,我沒能照顧好她的骨血……縱然日後我們長相廝守,我沒有照顧好他的孩子,又怎麽可能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一切?!”
“你……不打算告訴徐師兄,青兒是他的孩子?”
紫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兩天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你之前還說,說未來已經改變,青兒的命運已經不再相同了,對嗎?”
蘇易點頭!
“那麽,青兒之前的命運,一定很不好吧?”
“是很不好!”
蘇易想了想,前夫背叛,南詔毀滅,唯一至親之人聖姑慘死,他又補充了一句,“該說是忒慘了!”
“可現在我有補償的機會了!”
紫萱拉著徐長卿的手,說道:“我知道一路謀劃到了現在這一步,只要我再加一把勁,也許就能和長卿長相廝守,可我突然覺得,我不能活在只有他的世界裡,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把長卿放在第一位了,我愛長卿愛的發瘋,但我也是一個母親,我也愛青兒,我要好好的照顧青兒,我要給她最安穩的家,最幸福的生長環境!我不要你說的那個很慘的命運降臨在我的女兒身上!”
“那徐師兄呢?”
紫萱沉默,眼底不舍的意味閃過,她黯然道:“我不想勉強他,我也不想用道德倫理來綁架他,青兒是我的女兒,也只是我的女兒,如果他願意接受這樣的我的話,那我會很高興,但如果他在意的話,我也無話可說,總之,我不要青兒再受委屈了!”
“可你該知道,徐師兄的腦子裡只有天下大義,如果你不努力讓你們兩個人靠攏的話,你們兩個幾乎是沒有可能在一起的。”
“那也只能那樣了!”
紫萱早已經淚流滿面,她泣不成聲道:“你點醒了我,讓我知道了過去的自己究竟是多麽的齷齪不堪,我不要再變成那樣,我喜歡長卿,但我要光明正大的喜歡,我不要算計,不要陰謀,我不要我們之間的感情被玷汙掉……就算沒能在一起,起碼他的心裡,有著我的一線位置,夠了……當年他死之後我就該放下的,我就該讓青兒長大,然後早早的跟他一起去死……”
雙手慌亂的在臉上不停的擦拭,紫萱苦笑道:“對不起,我們的約定,可能要不算了!不過你放心,只要我確定了炎水玉可以讓我陪伴青兒成長,那麽聖靈珠,我會雙手奉上的!”
“沒關系,你會這樣想,我反而會高興!”
蘇易看了紫萱一眼,讚歎道:“突然覺得現在的你很順眼,如果你決心這樣做的話,也許我可以讓未來的青兒來這裡看看她的母親……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應該也算是遺憾吧?”
看著紫萱一瞬間震驚的面容,蘇易笑道:“別誤會,你該不會以為我是死了,所以才輪回轉世到了現在吧?不對哦,酒劍仙依然存在,依然和青兒在一起,只要我願意,很快就可以見到她!我的能量可是大的超乎你的想象!平行世界的青兒而已,我完全可以把她帶過來,當然前提是你得有一個母親的樣子才行!畢竟她雖然口上從來不說,但心裡一定也在想著和自己的母親見面吧?哪怕是不同世界,但她的母親是你,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如果可以的話……當然好了……”
紫萱低聲道:“如果可以,真想跟她好好的道一聲歉。”
“好的,這件事情看你以後的表現,我會考慮的!現在你先出去吧,我要給徐師兄針灸療傷了!”
“嗯……那……辛苦你了。”
紫萱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神情,出口卻滯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喊他的名字!
本想喊蘇易做紫英,可一想柳夢璃,這麽喊著實不好,可若喊公子,面前這人嚴格算起來可是自己的女婿的說……
也隻得含糊一聲,不舍的望了徐長卿一眼,轉身出去了!
而蘇易看著紫萱的背影消失,才在徐長卿的身上輕輕戳了戳,“好了,她已經走了,你也該醒了吧?我可是你的主治大夫,你瞞得過她,還想瞞過我不成?!”